书城古言解祤忧:书绝天下,泪断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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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不让如愿

天色暗黑。

黑衣男子与女子并排而立,面对身后回来复命的一个个黑衣人,男子面上一度抽凝,“继续找!”

女子微微蹙眉,“回来复命的人少了好几个,想必韩馀夫蒙已经进了山,只怕……”

话语一顿,又有一黑衣人飞过来,俯首道,“主子,山下情况有变!”

女子先开口道,“何事?”

“致支候提桉被杀,博古拉领了不罕山下的一千人马,已经上山搜寻。主子,我们是否继续找人?”

担忧的问题,还是来了。

有汗王玉令为证,提桉又一向与左贤王不合,一定会听信她的话,无论山上发生何事都不援兵。提桉的确是挺听话,山下一千人马,即便山上狼烟滚滚,果然一兵不发,这才让他们有机会在山林中肆无忌惮搜寻。可没料到,左贤王的人,为了上山支援,竟然敢直接杀将领夺兵。

“阿昌。”女子看向男子侧影轮廓,眼眸微敛,清凉道,“他已经中毒,必死无疑,我们犯不着与那一千人马去抗衡,撤手吧。”

黑衣男子握紧拳,沉默不言。

“阿昌……”

男子动了动,却依旧没任何表示。

女子忽然眉眼清淡,凉凉一笑,“阿昌,你谋划如此多,到底是为了奴桑霸主之位,还是,仅仅只是想为她报仇,想亲眼看你父亲死?”

“他该死!”

“是,他对你不仁在先,你也还了他一箭,如他所说,墨痕无解,他不可能还会活着,你还想如何?”女子冷眉紧促,“他既死,奴桑必乱,有车黎与晋国助你,还有我蓝氏部落,本该是你的,总有一天就是你的。你难道,为了一己私念,想在这里全部耗尽吗?”

男子冷唇微颤,他的确不能再耗下去,可不亲眼见到人死,他便一日不宁,他不相信,真的会没有解药!一定是漏了什么地方,没搜到!

如此放走了人,他太大意了。

女子正欲再劝,又一抹黑衣人飞来,急急禀告道,“主子,我等在东面已发现汗王与那女子的行踪,还有,左贤王一众人……我等只是尾随,不敢乱动,请主子明示。”

“韩馀夫蒙带了多少人?”

“十四个。”

“竟如此少。”男子喃喃,“他来送死,是天神也在助我。”

女子立即道,“不要再冒这趟险了,当务之急,是该召回所有人,撤手。”

男子却是不理,传令道,“留一半人,分散那一千人马的注意力,余下的,往东走,包抄围剿!”

“阿昌……”

夜幕,微凉。

一方山林间,一众十几人,以原路快速前进,韩馀夫蒙等人本就是从最东边的沟谷断垣之处以铁爪绳索爬进来的,既然已经找到人,他们没必要与那些刺客正面冲突,若被一直困在这里,只能任人宰割。

此刻,先安全出去才是最重要。

解忧转眼醒时,人被挂在半壁崖边,着实令她一吓,人瞬间精神了不少。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音,“抓紧我。”

她低首,往下一看,这断壁也并非很高,不过一丈距离,他们为了进山抄路,的确是豁出去了。她再把视线抬高一点,瞧见,她与他的腰间,连系着一抹绳子,即便此刻他单手搂着她,这抹绳子,看似没多大用。

以防万一吧。

未免自己一个不甚摔落下去,她抬手,选择抓紧了他。

他另一手勾着索绳,一点点往下滑,断壁之上,有人断后把守。

她便更加抓紧了他的衣边,直至安全滑落到地面,她记起什么,轻轻问道,“那个,狼狗呢?”

他凝了她一眼,只是解开系着的那抹绳子,也把她身上的解开。

她觉得他脸色不好,是不是,她说错了话?

但很快又想,也对,这种时候,连自己的人命都不知能否保住,她却还有闲情去关心一条狼狗,估计他以为她已经傻得头脑不清醒。

正在她痛批自己不该多问时,他忽然凉凉回她道,“它跑了。”

呃,她更觉得自己真不该多问。

狼狗比她聪明得多,还知道跑,哪像她,要等人来救。

解忧看了眼天空,乌黑中挂着一轮圆月,没有星星,显得肃清。

“怎么回事?”忽然有人道。

又有人急道,“上面出事了,快走!”

解忧来不及看上面发生了何事,手臂便被人一把抓着,她疼得抽吸一口凉气,前面人许是也察觉她手臂有嗫湿的粘感,回头看了她一眼,定点落在她手臂,旋即,换成了牵她另一只手掌。

她愣了愣。

倒不是因为牵她手的人是韩馀夫蒙,而是,她刚才好像感觉到,后面那座断壁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掉落,砸的很响。

有点像,一条人影……

她想回头看,一下被前面人无情扯回,只得盲目跟着他一直走,然她的脚程与他们压根无法比,中途好几次被坑洼的路面差点弄得跌倒。

这一耽搁,拉大了与前面那些人的距离,她怕自己拖了他们后腿,他们想活着出去,她一样也想啊!

路面又变得平稳好多,她迷糊的看着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几乎一路都是被拖带着走,他们有精神有精力,她却是带伤饿了两天,能跟他们狂奔这么久已是她最大极限。

她哪里还有体力能跟上他们这么快的节奏,只知,她没力气了,真不行了,莫说跑,连走都成问题,猝然,她倦意袭来,眼底晕黑,直往地面倒去。

手,滑落松开,跌落。

砸在地面上的感觉很痛,她只觉自己真要命丧于此,不免苦笑,没力气起来,她干脆想,不如就这样了。

未等她反应及时,忽然,身体一度凌空,视线里环绕晕眩。

再一反应,人已落在他怀中。她怔了怔。

耳畔风声簌簌。

这种要命的时刻,她以为,以为,他会丢弃她的,她这个无关重要的人……

方才他都可以不问缘由想杀她,于他而言,她只不过,是他看中的一个女人而已,死了又不重要。说不定,死了她这个,还有下一个。

他怎么会……救她。

“您终于出来了!”

她回了神,才觉韩馀夫蒙抱她跑了很久,早已出了那片陡峭的乱石地。

四周已是空旷草野。

声音熟悉,她寻声一望,见是破丑一脸欣喜的表情,走上前来,破丑身后还有十多个人,十多匹马儿,约摸着是一直在此等候接应。

她环视周围,不见汗王影子,方才追随他的人也少了好几个,她与韩馀夫蒙是最后出来的,时间也慢不了多少。人去哪儿了?

破丑这时又恭敬道,“此地危险,属下已将汗王先一步护送出去,留下十六人等候您。”

韩馀夫蒙点头,蹙眉紧促道,“他们已经追了过来,上马快走。”

“是!”破丑也知事态紧急,吩咐人立刻上马启程。

说完,韩馀夫蒙也已快速行到一匹马面前,把她弄上去,他一扯缰绳,正要上去,忽然一下偏头侧身。

一箭,差了分毫从他眼前划过!

她一瞬惊诧,往发箭的源头一看,距她几十步的远处,那抹黑衣人……还未看清全部,身子突然被人拉扯,往后一低腰,只见一支箭在她眼顶,飞梭而去。

惊魂未定,马儿又是一阵嘶鸣,她险先摔落,甚得身体凌空时被人轻稳带了下来,身边的马儿却是因脚上被中一箭,疯狂嘶奔离去。

再看一眼旁边,大体如此,十几人狼狈落马,奋力挡着突然如雨一般的落箭。

对方好几轮箭阵点点射过来,又换上另一拨备好箭的,而这边已有好几个随从都中了箭,却不碍性命。

趁对方换箭换人的分息,随从中有受伤的四人,立即冲行到最前面,承受雨点般的箭。

“走!”

不知谁高喊了一声。

韩馀夫蒙眼见那四个已中了数十箭却还在硬拼的人,眸色清冷阴凉,片刻后,立刻拉了她往后边冲,留下那受伤的三四人断后,那四人相视一望,似有默契一般,拼死挡了所有的箭!

两方之间已隔了大段距离,黑衣人已经无箭再放,却是听令继续往前追赶,脚步不落,她更是不敢歇,又是要命的跑。

顿然,前面人一停。

她没收住脚步,一下冲多了两步,但因手被人牵着,很快又被拉了回来,与他站在并排线上。

抬首,视线里,清一色的黑衣,为首的,她认得,是那黑衣女子。

她轻瞥后方,前面有人截路,后有追命刺客,大战,是避免不过,又以迅速的目光轻点了他这方人数,加上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总统不过十五个。

而对方,整整有五六十,硬拼,胜率低如尘埃。

在这停留的瞬间,后方人已经追赶上来,并迅速将众人包围,破丑等人亦是形成人圈,亮起刀剑,纷纷警戒,只待一触即发。

解忧心中一紧,看向韩馀夫蒙,却见他从始至终一直盯着那黑衣女子,一脸的不肯相信,若非他明白此刻情景,毅力坚固,只怕,要冲过去。

她看着那女子,忽然间明白了什么,这个女子,是……

只是不曾想到,这女子会帮那个王子,刺杀汗王,今夜又想一举杀了韩馀夫蒙,奴桑一乱,最后能收拾残局的人,便是万众瞩目的王。

女子家族背后的实力,再加上那位王子,足够让奴桑大臣不敢乱说话,可是,那天,她明明听到,这女子对汗王,似乎,是有爱的……

难道,不是吗?

后面忽然开出一条路,人影簇动,她看去,一抹黑衣影子一步步跨出,冷眼扫向这边,见到如此情势,讽道,“左贤王之能,也不过如此。”

听到声音,韩馀夫蒙终于也回了头,目光在女子与黑衣男子之间穿梭,冷笑,“本王还在猜到底是谁不要命行刺汗王,竟然是你。大王子可知,弑父杀叔,会是如何下场?”

解忧瞬间反应过来。大王子?归国途中被人刺杀而死的大王子?

他竟然没有死?

她忽然冒出的念头,却是大王子和那女子……什么关系?

“哦?”黑衣男子发出轻轻的笑意,“我怎么记得,是左贤王您自己想要主宰奴桑大权,先刺杀我不成,今又毒杀汗王,我今日是替天行道,灭了你这逆贼乱臣。”

“大王子前两句,本王实在不敢苟同,但后一句,却说到了本王心坎里,逆贼乱臣,该诛!”

最后两字,阴冷薄凉。

“只有活命,才有在人前说话的机会,谁是谁非,天下人一目了然,不过可惜,韩馀夫蒙,你没有机会了。”黑衣男子眯眸冷声。

解忧低首,抓她的那只手松了开。

转而,独属他的刀,偏移着方位,熠熠生辉。

而她周围,被一众随从迅速重重守护,形成了圈子,她在最中间,即便开战,也伤不到她,她却莫名的有点怕,以少对多的战,胜算能有多大,她清楚。

她忽然脱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韩馀夫蒙。”

视线里,他的背影肃立,只轻轻瞥了一眼她,出口的音,却是冷讽,“怎么,你是不是看出了我方局势微妙,怕死想逃出去,找对方做靠山?”

她提了气,正要开口,又被他冷一声喝断,“想都别想,冥解忧,我生你便生,我若死,你也没有活命的机会!给我好好待着!”

心中一顿微震,她不再说话。就像之前在那洞窟,即便她如何都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认为她想害汗王。

如今,又认为她会怕死想逃?甚至会觉得,她应该和对方一伙?

他还真……猜对了。

她微微一笑,一步一步往后退,等他反应回头,她已破开随从圈子,直接跑了出去,破丑亦是大为惊奇,想拦都无法拦,只叫唤了一声,“嫣支!”

而她离对方阵地还有四五步之远时,有一名黑衣人见她出来,剑花一挽,对她开了杀招而去。

而另一抹剑花快速一拦,将黑衣人给拦截,“留她一命,她还有用处。”

黑衣人听命,只得将放在她脖子上的剑收回,默默退回几步。

解忧深深放松了一口气,仿佛方才的剑风还盘绕在脖子下,却还是有些诧异,黑衣女子竟然真的不杀她。

只是,架在她肩上的剑,成了黑衣女子的。

她瞥过那剑,果断回头,目光中搜索到那黑衣男子与韩馀夫蒙,对后者喊道,“左贤王,你说得对,既然如今局势明了,我何不选择一条更好的路。无论今夜如何,你都不会放过我了,怎样都是死,与其被你杀,还不如给奴桑择一个明主,保我活命,让我下半辈子,荣华富贵。”

破丑一脸不可思议,他认识的嫣支,不是这样的。

而那边,韩馀夫蒙面色灰沉,死咬着几个字,“冥解忧,很好!”

解忧轻轻挑眉,“怪只怪,今夜你命不好,你放心,等你死了,我会替你求一个全尸的。”

“真好。”韩馀夫蒙连连冷笑,全身周围似乎散发着寒人的冰,“你终于敢说出来了,你一直想要我死。”

一直?

她皱了眉。

“那我……偏不让你如愿!”

解忧瞬即怔愣,那边冷凉一道声音劈出,紧接着劈来的,是他快速移动的身影,他的刀锋,对她。

可能是她疲累腿软,也可能是后面黑衣女子发觉不对,带了她一把,她一下没站稳,身子直往后跌倒,避开了他那抹锋刃的刀锐。

而后,在她混乱的视线里,有很多黑衣人向他拦截冲去。

她倒在地上,还未缓过神,恨不得摸摸自己脖子是不是还活着,却才觉,手颤抖太厉害,提不力气起来。韩馀夫蒙,她真怕了他!

黑衣女子已是执剑站立在她身侧,见她如此狼狈模样,眼中讶异了一下,一直以为这女子是个聪明人。到生死关头才明白,也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辈。难怪韩馀夫蒙当真想杀其解恨。

韩馀夫蒙又哪里对这女子不好,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伤人。可惜,那么一个专一的人,他喜欢的女子,还真是会,一个个只想着背叛他,冥解忧,不过是下一个棠蓠罢了。

解忧慌乱的爬起来,前面不远处已是一团乱斗,外围皆是清一色的黑衣,里面却在拼死抵御,视线里晃过的人影很多,暗淡无边的天际,她能准确分出众多人的那抹人影。

她这样做只是不想让他们为护她分心而已,少了她这个毫无抵抗力的人,这样他们或许能更容易逃离这地方。反正对方也不杀她,她当然是希望他们能逃出去的,可是,如今四周黑衣重重,如何突围?

那边,黑衣男子眼见久攻不下,眉色一敛,忽然提了剑亲自上阵,直接向正奋战的那人偷袭而去!

解忧心跳漏了一拍,若不是黑衣女子一直拿剑抵着她,只怕她就要冲过去,忽然不知怎的就窜出这样的念头:他不能死!

黑衣女子瞥去,只见韩馀夫蒙早已闪避开这一偷袭,又往旁侧看去,解忧深深松了口气,这一幕黑衣女子收入眼底,忽然又有点改变了对她的看法。

方才她那般做,是不想因她而连累那群人,没了她这个要人护着的弱女子,那群人会少几分分心,更有精力去对付别人而不必管她。而且,韩馀夫蒙还真已经不管她死活,只专注对付对方,那狠劲与力道,足足好几个人都无法拿下他。

原来,她竟存有这样的想法,可惜,却也是徒劳无功。

黑衣女子如此想着,忽又瞥到她正转头来看着自己,相视一息,黑衣女子很快移开视线,并不理会。

解忧心急,仍是望着她道,“大嫣支,你真的想让左贤王死吗?”

黑衣女子不答话。

解忧追着道,“你说过,他小时候最喜欢缠着你叫姐姐,你那天那样说,也是把他当弟弟的对不对。”

黑衣女子只是将头撇得更开,面目深沉。

“他若真死了,你忍心么?”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良久,黑衣女子目光划过那抹乱战的人影,面色沉静,“如你方才说,是他命不好,我会给他一个全尸。”

“我不明白,你与我毫无交情,你都可以不杀我,为什么就不可以放过他?”

黑衣女子依旧冷然,只给她几个字,“你是晋国公主。”

自那次右王庭平乱,在奴桑属于阿昌的势力已经不多,他要想拿回自己的东西,必然要有外力相助,除了车黎,还有晋国也在背后默默支撑阿昌所做的一切,她不知道这个晋国公主是不是重要,但毕竟是晋国过来的公主,暂且留一命,日后或有用处。

而韩馀夫蒙,他若有夺王位之心,必非死不可!

解忧知求人已经无用,只得心急火燎的看着那边,韩馀夫蒙这方几乎只剩有八九人,情况大为不妙。黑衣女子同样瞧着那边情势,忽然瞥见什么,似是察觉异样,搭在她身上的剑一移。

解忧正纳闷怎么了,往黑衣女子的目光看去,却是在平野视线范围内,有一片火光通明,地上微微震动,似是骑马踏蹄声滚滚如来,多少人头,她是数不清。

那通明火光已离此地不远。

是援兵?还是,对方的人?

黑衣女子眸色一讶,喊道,“阿昌!”

大王子也瞧见了那边情形,却是不听,一念执着想要取韩馀夫蒙的命,明明只差一点,都到了这个地步,就快要得手了,怎么可以就此放手!

不可以!

黑衣女子眼见他不听劝,一念动,搁下解忧,迅速跑过去,拦截下乱战的大王子,急道,“对方援兵已到,再耽搁下去,恐怕无法脱身。”

解忧身边已经空荡无人,看着那片原来越近的光,黑衣男子却仍在犹豫不决,眸子中尽是凶狠。

女子眉眼隐忍,“阿昌,快叫人所有人都撤,不能再硬拼下去。”

眼见黑衣人一个少一个,对方援军又到,大王子长剑轻挥,最终咬出那几个字,“所有人,都撤!”

一声令下,黑衣人迅速停止乱斗,开始往后撤离,而韩馀夫蒙几人此前被逼的太紧,反手的余力都没有,此刻既知有援兵赶到,怎能轻易让这些人离开,韩馀夫蒙为首,第一个拦住的便是大王子。

两人又是一番相斗,黑衣女子眼见不妙,忽然横插入两人中间,韩馀夫蒙差点便伤到了她,然而却在最关键时候一下停顿,便是这迟疑的一瞬,女子突然伤了韩馀夫蒙一剑,韩馀夫蒙没有及时避开,衣襟处一道血痕。

女子看着那一剑,心中怔然,却又很快与大王子立即撤离,黑衣人撤离的瞬间,后面打着一串火把的援兵就到,领头人瞥见此刻情形,立即下令全速去追。

黑衣人有默契似的,往四处逃离,因而很大程度分离了后面追击的人马,即便如此,朝男子追来的人马却还是很多。

对方是骑兵,黑衣人却是步行,这样的平野之地,完全无处可躲!

只有,最大程度,拖延这些人马,保住前面的人逃离。

黑衣女子怔怔站立住,看着前面那抹前行的熟悉人影,心念轻动,心中喃喃道:她可以为了你死,你会记她一辈子,我……也想为你做一件事。

转身,轻低眼眸,扯下腰间一抹小笛,响了几个调,笛声一发出,一部分黑衣人即刻折返了回来,十几人,像墙一样挡住,阻了追兵的路。

直到黑衣男子离了许久远,后不见追兵,才觉不对,忽然急道,“阿娅呢?!”

解忧一直站在原地,目睹了女子伤韩馀夫蒙的一切经过,等黑衣人撤离,又是人多马乱,她不便过去。

许是女子伤他的那剑有些重,韩馀夫蒙身子轻度摇晃,最终还是强忍着站立,忽然间,就瞥到了她。他松开身边人的扶持,开始步步逼向她。

解忧只看到他刀上带血,眼中有杀气腾腾。

她想,他不会是要杀她?方才那一下的狠度,她深深受教,若此刻他提刀杀人,她毫无反抗之力。

眼见他这般走过来,她面色看似非常淡定,心中则是沸腾,怎么办?

跟他解释?——他一直疑心她,相不相信是另一回事。

跟他求饶?——她做不出来。

要不赶紧逃跑算了?——只怕又会被他当成对方的人,眼见局势扭转,怕了想跑。

想来想去,她只有最后一个法子了,装晕倒吧!最靠谱!

耳边忽而有狗叫声,她看去,是阿穆尔,原来它也没跑啊,她笑了笑,自己养大的小狗,就知道,一定不会这么轻易丢下她的。

她收起这抹笑,轻轻敛了敛眼皮,嘭咚一声闷响,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