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外正在大兴土木,一般市街已经初具规模。
自从祯元十六年,北岭并州叛军直袭王城,战火绵延,城外的街道市集尽数被毁,元气迄今还没有恢复。
郊外的村镇也不曾恢复旧观,重建的工作一直没有间断。
东丰门下的墨门与龙虎观并没有被破坏。
目下也只有附近的街市初具规模了,新的市集比旧的市集显得要整齐些。
因为总有朝中的清贵人去龙虎观进香祈福,所以这条街的治安一直不错。
墨门一个人数不多的小门派名气也不大,门中的规矩类似私塾,弟子都是附近人家的小孩子,门下不单学武也会教小家伙们读书。门主季梁年约四十出头高大魁梧,声如洪钟,一点书生气质都没有,但为人十分亲和,教起学生来颇有夫子风范,一把戒尺打的那帮小娃娃真真不好受。
这季梁有个徒弟叫薛刚,年龄虽小却是个小霸王在这东丰门下名气颇高,自打他师傅收他进门这小家伙便惹祸连连,虽然都是小事却也实在叫人头疼。
薄暮时分,风雪似乎更大了。
这条街的东市区有家叫江南春的老字号酒家,里面供应的竹叶青,状元红堪称当代美酒。
附近还有个惜花楼,据说里面的女子美若天仙,可惜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只有手持请帖的人方能进去,曾经巨盗慕容白硬闯惹的柱国将军沈木派兵来拿人,从此便没人来捣乱了,不过江南春与惜花楼相距不远,每当惜花楼内古筝奏响,仙音缥缈江南春内也是听得到的,所以江南春的客人也可以一窥音色,客人喜欢,老板也是乐得开心。
江南春对面有一家烤肉店,店主的手艺据说是店东家太祖传下来的,味道极好,宫中贵人都有来此采购。
这整条街一到夜晚就极其热闹,龙蛇毕集,酒家内江湖客颇多。
烤肉店门口,一个脚下踉跄的人缓步而过,店内的伙计就幺呼,此人并没有搭理仍旧摇晃着前行。
大雪纷飞,在外行走的人极少,两个一高一矮的人也出现在了烤肉店门口,那伙计估计是累的慌了没搭理。
高的那人穿了身貂皮大衣,腰带上的荷包鼓的老高,一看就是爷字辈的人物,矮点的那人到是看不清楚什么了,一身黑布袍只露出两个眼睛来。
“是那个人吗“
“是的,消失了两天,小心。“那黑袍人说完身高的那人便反应过来,双脚一沉稳下马步,立地生根像座铁塔一般。
杂物堆下面,伸出一条腿来,显然心存不良,要将人拌倒。
人没拌倒,传出噗一声闷响。
腿收回,蹦出一个半大不小的人。
“好家伙,碰上了行家!“小家伙怪叫:“大个子,你的脚像是铁铸的!“
“你存心不良要绊倒我?“高个语气温和:“小孩,谁教唆你的?“
“我自己的主意。“小孩神气地指指自己的鼻尖。
“为何?“
“想找倒霉蛋赔一顿酒菜。“
“赔酒菜?你多大了?“高个人忍不住笑了,笑声诡异,让人听了后很不舒服:“你小小年纪就懂得招摇撞骗,胆气不错,也挺机灵,不错,好人才。目下正需要人手,你小子很管用,你得听我的,不过得先敲打敲打!“说完大手一伸,疾如闪电抓向小孩的手臂。
小家伙的反应奇快,上身往下一倒双手着地,再次扭身双腿反击高个人下盘,居然逃过了电光火石似的一抓。
高个人一惊毕竟被小家伙扫中是很丢人的的事,双腿疾收飞跃而进,从小家伙的上空飞跃而过。
岂知小家伙的反应十分惊人,上身一挺,不等马步稳下,手中居然有灵气涌出,而且是玄境,紫芒在手掌闪现,向上一掌吐出,叭一声击中高个的右腿靴底。
高个猛然受了这一掌,飘落下的身形有些踉跄。
“该死的小鬼,我要截掉你的狗爪子!“高个人恼羞成怒,火冒三丈怒吼道。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指着那小家伙就骂道“薛刚,你个劣徒。“接着拱手对高个人连声抱歉,也不给对方答话的机会揪住小家伙的耳朵就走。
高个人略微肥胖的脸庞抖了抖,白色灵气喷涌而出,手中一颗核桃满含灵气直射季梁背后。
片刻高个人脸上的愤怒消失了,只见季梁依旧拉扯着薛刚往前走,那颗满含灵力的核桃在季梁背后一寸的位置掉落在地,季梁像是没事人一般教悔着薛刚,直骂薛刚不争气酒菜没弄到还差点挨揍,声音洪亮让听到的人哭笑不得。
高个人却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让人琢磨不透,向着季梁的方向一鞠躬,便往来时的路退去,怒斥身边的黑袍人:“为什么在这王城有这样一个半圣而你们却不知道?“语气极度寒冷。
黑袍人声音沉稳躬身对高个人说道:“属下失职。“
大雪依旧,似乎要把这座王城掩埋。
墨门内季梁躺在一把摇椅上眯着眼睛上下摇晃着,小薛刚撅起嘴巴在旁边轻轻摇动。季梁对薛刚道:“徒儿啊,师傅今天可是救了你,你怎么可以生为师的气呢?“
这一出声就了不得了,薛刚张开嘴巴就哭,一边哭一边骂:“死老头,每每你叫我去坑骗别人,最后全怪在我头上,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我都没法子见人了,要是我父母知道肯定是要揍你一顿。“
“唉,为师这也是没法子,这话可不能去外面说啊,不然我这张脸就没地方摆了。“说完一点脸红的意思没有依旧一副夫子的态度。“你们这些家伙也不省心,就没一个知道孝敬我的,不这样哪里来的酒菜吃?“说着拿起旁边桌子上的酒瓶子往自己嘴里倒,喝一口看一下薛刚,良久开口问道:“让你注意的那个人出现了吗?“薛刚依旧在哭一点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心里却嘀咕道你这样教徒弟活该没酒菜吃。
季梁看了看薛刚又看了看桌上的鸡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难道你就不会换个方式吗?“说着就把鸡腿推向薛刚……
薛刚拿起鸡腿鼻子一抽一抽的道:“就在那两个人前面过去了。“说完就开始大口吃鸡腿,小小的嘴巴里塞的满满的,汁液流的满脸都是。
“呵呵,沐青武怕是欠了我一个大人情了,这两个月的酒菜钱是有了“季节说完就哼起了小曲。
虽然听不懂,但薛刚却很喜欢听,而且每次听的都很认真,有时也会跟着哼,但他一跟着哼唱便会召来师傅的一顿戒尺加身。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高空一轮玉盘悬挂中天,整个街道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墨门内传来小薛刚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