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彘等人连滚带爬来到墙根伏下,幸亏这屋内摆着一排排柜子,挡住了外面的视线和火力,不然人家在外头透过大窗户两边对望对射,很快就能把众人杀个干净。
那些人疯狂射击,有一个东姆岛孩子不幸遇难,死亡就在眼前,大部分孩子恐惧莫名,塔凯里库和两个东姆岛孩子,更是捂着耳朵闭上眼睛大声尖叫。
岳彘一时不知如何应付这激烈的火力,他打算用缓兵之计拖延敌人片刻,再做道理,于是向窗外喊道:“别打了,我们投降!”
没有人回应,没有人停手。
岳彘以为他们听不懂自己语言,转而向朗冲喊道:“朗冲,请跟他们说,咱们投降!”
一直以来,东姆岛的孩子都被大人们告知:战争与孩子无关,投降也没什么。岳彘这话,正中朗冲下怀,他立即用东姆语言喊道:“我们是孩子,别打了,我们投降!”
仍没有人停手,朗冲又喊了一遍。
射击这才逐渐停止,有人喊道:“都举起手,从窗户上跳下去!”二楼窗台与地面相距近三丈,不会轻功的跳下去恐怕要被摔伤。
朗冲正在迟疑。岳彘一边想主意,一边道:“先别急,问他,是怎么处置孩子的?”
朗冲依言问了,那些人哈哈大笑,方才说话那人道:“还能怎么处置?不听话的,杀掉,听话的,卖到世界各地为奴为婢,总之不能留在东姆岛上,省得你们记仇,长大了反扑。”这人倒实诚,回答也十分详细,若是那些爱骗人的,就会说:“孩子们,出来吧,有糖吃噢!”
不过,他的话也表明,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孩子的生死,这在岳彘、白霜羽以及普剌阿日斯兰等人心中,觉着再正常不过,因为他们经常听说战地孩童们的惨状。
可对于东姆岛的孩子来说,就不是如此了。早在被天敌袭击之前,姆大陆各族就已经确立了“善待孩童俘虏”的约定;天敌虽然残酷,却也没听说人家特意虐杀孩童;姆大陆沉没之后,东姆岛少有战事,最近一场成规模的战争距今也已六千余年,这得益于和平理念的持续灌输,和平在孩子们心中根深蒂固。所有这一切,令他们对战争的反应有些迟钝,并觉得那些人这么对待孩子实在不可理喻,实在惨无人道。
也正是由于对战争反应迟钝和对本岛实力的自信,才使得这些孩子在战争开始时能够保持镇定。
当然,即便那人说得再好听,岳彘也绝不会信,趁他们对话这当口,他点了点外面人数,在视线所及之内,前面六人,后头五人,视线之外有没有人还不好说。他决定与敌人拼上一拼,遂推上“杀生杵”的安全按钮,低声向对白霜羽道:“我去对面,我动手,你们就动手!朗冲继续说呀,拖住他们。”
朗冲接着跟那人搭话道:“你,你让我们做什么都成,能不能别把我们卖到其他地方去?我会做饭、会洗碗、会跳舞、会种菜、会唱歌……”他一口气说了七八个本领,又道:“我的好朋友彭休也会做饭、洗碗、种菜……”接着又扯着嗓子唱起歌来,还别说,这小孩嗓子甚好,声音空灵,极富韵味。
在朗冲声音的掩盖下,白霜羽低声道:“你用都没用过这东西,你行么?让彭休、金撼巍他们过去吧。”彭休、金撼巍都是东姆岛的孩子,练过“杀生杵”。
岳彘道:“这东西跟打暗器多半一个道理。不管怎样,我顶住那边,你清理了这边就去帮我!”说罢转身去了,寻思,朗冲这拖延时间的法子太拙劣了,幸亏你是个孩子。
白霜羽看着他背影,心想,打暗器?你小小年纪,暗器功夫能有多厉害?
其他孩子虽然不甚乐观,却也推上了保险按钮,因为大家都明白,与其投降后被卖了为奴为婢,过那生不如死的日子,不如就地拼命。这些孩子能跟着岳彘出来,本身就够勇敢,能豁的出去。
那人听朗冲唱了一会儿,笑道:“少啰嗦啦,快跳出来!不然这就杀了你们!小小孩子竟会讨价还价!”
朗冲假装没听见,唱得更加起劲儿。
在朗冲的歌声中,岳彘到了前面,暗念一句,他-妈-的,生死有命!深吸一口气,轻声喊道:“动手!”手中“杀生杵”连发,前面六人根本没来得既反应,就已了账。
顺利得令人不敢相信!岳彘暗自惊喜道,这玩意比暗器用起来爽快顺手多啦!
他的前世陈微,暗器功夫颇具造诣,单发手法既迅疾又准狠,“漫天花雨”亦小有所成,转世后,岳彘练得更加刻苦勤奋。有这等暗器功夫做基础,使用“杀生杵”自然不在话下。
后面十几个孩子没有他那么准,双方交火甚是激烈。岳彘等了片刻,不见前面有人来,便转向后面,见剩下三人正大声叫骂着左躲右闪地朝屋内射击,这么一来,他们自己也难以打准。
岳彘尚未开火,见白霜羽和塔凯里库又各自打下来一个,赞了一句:“好准头!”
剩下那人看事情不对,想跑,岳彘道:“千万别让他喽!”甩手射出一发,与朗冲一前一后,一齐打中了那人。
众人忍不住大声欢呼。岳彘看了看那遇难的孩子道:“记着,这位兄弟叫令狐赤冰,走吧!”说着,激活轻飞器,从打烂的窗户中飞出,额头差点没撞在窗框上。
其他孩子也都跟了出来,普剌阿日斯兰仍旧打转儿,朗冲带他。朗千鹏、塔凯里库飞得蹒蹒珊珊,东姆岛的彭休和焦月月见状分别过去帮忙,他们岁数较大,飞行技巧相对娴熟,带个人不成问题。
白霜羽道:“到处都是敌人,去哪里?”
岳彘指着光线较暗的地方道:“先往那边飞,出城,找个安全的地方再商议!我带头,你殿后。”
一行十二人,提着“杀生杵”,专拣暗处飞行,沿途时不时瞥见敌人押着一队队大人小孩往一些较大的建筑物里赶,有人稍不规矩,就会被当场杀死,这帮人,实在凶残至极!而那些建筑物,看来是被用作临时监狱了。
正飞着,突然从前面转角出出冒出五个人,众人来不及躲,有人吓的慌了神,有的连忙举杵准备射击,只听“啾啾啾啾啾”五声连响,从岳彘身前冒出五道蓝光,五人之中,有的人刚喊出半声、有的人刚举起武器,就已被全部射杀,方才在武库中,岳彘射杀那六人的情形,众人没有看到,此时见他把“杀生杵”用到这等出神入化的境界,无不钦佩不已。
普剌阿日斯兰道:“这小南蛮,要起人命来,比索命鬼都麻利!”
黛丽绮儿道:“那你还敢叫他小南蛮?”
普剌阿日斯兰道:“我那,那是叫惯了。”
东姆岛的几个孩子早已把“孩子不能杀人”这教条抛到了九霄云外,朗冲小声道:“岳彘,你这可是器械一级的境界,之前当真没练过?”
岳彘道:“练过暗器,我这打法,脱胎于连珠镖手法。连珠镖要求快准狠,相比之下,这个只要求快准,就容易多了。”
白霜羽道:“你才这么大一点,就练到这境界,实令人难以相信。”
塔凯里库道:“可不是么?我已算是部落里的神箭手,可与这差远了。”
岳彘笑了笑,没有回答。
朗冲叹了口气道:“我们对中土武学太过小瞧了。”
众人靠着岳彘开路、白霜羽殿后有惊无险地来到城外,朝地面僻静处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