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曹羽飞身跃下那座酒楼,追赶绑架抚琴女子的老者,二人一前一后,在街巷中飞奔,引得那些游玩的男女老幼驻足观看。
曹羽见那老者肩上扛着一人,仍能身轻如燕,脚步飞快,心里赞叹道,一个拐带人口的贼都这般厉害,中原果然是藏龙卧虎之地。他脚下再度发力,如离弦之箭一般滑了过去,不一会赶出了集镇。
老者专寻小路,越走越偏僻,没有了集镇光亮,周围也越来越黑,天空似乎被朦胧的雾气遮挡,只有几颗星星的光芒透射进来,像睡眼惺忪的眼睛。
曹羽看周围都是麦地,麦地中树林东一簇、西一簇,黑黝黝的杂乱分布,更增添了几分诡秘气氛,寻思,难不成这老者想把我引到贼巢离去?先把这女子救下再说,以免夜长梦多!
此刻,曹羽离那老者只四丈之遥,他纵声喝道:“识相的把人放下!”
老者似乎没有听见,只顾向前飞奔,曹羽一声长啸,如一溜烟飞过,一个起落,腾空越过老者,截住了他的去路。
老者当即收住身形,叹道:“罢了,罢了,姑娘,属下已经尽力,打今日起,属下这‘沙漠飞鹰’的名头,要改一改了。”他一边说,一边放下那女子。
女子笑道:“云先生不必谦虚。”
曹羽一听声音,惊叫道:“白姑娘!你,你赚我来此,有何贵干?”
那女子竟是白静羽!
只见她理了理衣衫,不慌不忙道:“此处静谧无人,你我正好说梯己话儿。”
曹羽不接她话茬,向那老者抱拳道:“前辈尊姓大名?轻功如此了得。”
老者拱手道:“在下云万里,在公子面前献丑了。”“沙漠飞鹰”云万里在西北曾经有极其响亮的名头,只不过曹羽不知。
曹羽道:“前辈过谦。”他从怀中摸出在武胜关捡到那枚金簪,递给白静羽道:“这是姑娘物品,请拿去!”
白静羽看也不看道:“留着做个念想吧。”
曹羽也不客气,将金簪揣入怀中道:“正愁盘缠不足,多谢姑娘施舍,告辞!”刚转过身来要走,却听白静羽轻轻叹了口气,曹羽迟疑了一下,侧身回头道:“姑娘为何叹气?”
白静羽道:“公子是不是讨厌我?”
曹羽道:“……不讨厌……”
白静羽道:“那公子为何不愿陪我说说话?今夜无雨,又不会淋湿衣衫。”
曹羽道:“在下与姑娘非亲非故,有什么好聊?再者,三更半夜,你我私会于野外,于礼数不合,若有什么流言蜚语,恐怕有玷姑娘名节。”
白静羽轻轻一笑道:“你我俱是江湖中人,讲甚么世俗礼数?我向来孤独,如今想觅个知音,希望公子可以屈就,做我知交好友。”
曹羽道:“承蒙姑娘青眼,在下荣幸之至,姑娘有兄弟姊妹,又有赵家公子相与,何必又要寻我这个陌生之人做知己?”
白静羽道:“公子清雅,甚合我意。”
曹羽道:“在下已心有所属,姑娘好自为之,告辞!”
白静羽突然大笑,声若银铃,在如此静夜听来,异常清脆悦耳。
曹羽道:“姑娘笑什么?”
白静羽止住笑道:“我就猜到你会如此,你现在回去,恐怕太迟了!你不愿做我知己也无妨,只不过那三位娇滴滴的妹妹要吃些苦头。”
说罢又接着笑,直笑得曹羽浑身发毛,他心下一凛:不好,中了人家调虎离山之计!一股怒气也悄然升起,他念头飞转:果真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她既然安心摆布我们,如今赶回去也已来不及了,不如想法制住他们,再做定夺。
尽管无比担心,十分愤怒,曹羽依旧表现得淡然镇定,他沉声道:“你要拿她们怎样?”
白静羽笑着道:“我的属下,有数人尚未婚配,我曾经许诺他们,要寻天下上等靓丽女子与他们为妻,翠、青、紫三人,很中他们的意。”
云万里也在一旁嘿嘿笑道:“其中就有老夫一个。”
曹羽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白静羽道:“哼,你本是我囊中之物,何必威胁?本姑娘看上的人,哪个能跑得掉?你归我,三位姑娘归我属下弟兄,至于那两名男子,哼,看在你的面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曹羽哼了一声道:“想不到你是这种人,我真是看走了眼!”
曹羽与翠、青、紫三个女娃一起长大,在三女面前自持大哥身份,从不会说恶毒言语,这句话已可算是他对白静羽最坏的评定。
白静羽丝毫不为他这话所动,仍然声如银铃般笑道:“本姑娘是何等人,本姑娘自己知晓,从不在乎他人评判。武胜关一遇,本姑娘见你气度非凡,便心生好感,待你帮我打发了方氏兄弟,本姑娘更是倾心,本想好商好量与你相好,你竟然对本姑娘态度冷淡,不理不睬,哼,赵霁昉、方得全本领超群,名震天下,都对本姑娘唯唯诺诺,你一个籍籍无名之辈,有什么了不起?竟敢对本姑娘如此无礼?本姑娘才貌俱佳、文武双全,放眼天下女子,有谁能及得上本姑娘半分?你身边那三个女子,给本姑娘提鞋都不配,你凭什么看不上本姑娘?”
曹羽听了白静羽如此热烈之告白、如此犀利之发问,虽然平日头脑还算机敏,此刻却感到不知所措,黑暗中一张脸阵阵发热,不知红成了什么样子,他无法再保持方才那处变不惊的神态,暗吁一口气,微微稳住心神,语带讽刺道:“不错,你白静羽惊为天人,岂是我等凡夫俗子能配得上的?”
白静羽似乎没领会他话里的滋味,仍然笑着道:“本姑娘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哼哼哼,常言道‘强抢良家妇女’,今日本姑娘要‘强抢良家妇男’,从了,留你性命,不从,你就得死,那两名男子也要陪你死,三个妹妹还要做万老师的他们的妻妾!”
曹羽背着双手,抬头望天,良久不说话,白静羽道:“你有何话可说?”
曹羽长叹了一口气道:“何必强人所难?”话未说完,他骤然出招,挥掌扑向白静羽!
白静羽表面上嬉皮笑脸,其实早有提防,她看曹羽招数平平,不避不闪,口中嘿嘿嘿笑了笑,从容招架。
云万里看曹羽右侧露出老大空当,立刻出拳袭他右侧腋下,心中还想着,姑娘看上了这小子,打断他肋骨就行,不必取他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曹羽中途突然变招,他身子微蹲,右肘一沉一扫,格住云万里这一拳,云万里正要收回右拳,哪知曹羽右臂却如灵蛇一般,缠住了他的右臂。
白静羽向来喜欢以快打快,见曹羽变招,右掌顺势一招“乌云盖顶”,拍向曹羽头部,曹羽在以右臂缠住云万里的同时,左掌向上格挡白静羽右掌,白静羽不愧高手,她应变飞快,换招奇速,就近取曹羽面部。
她这一招虽又快又妙,可曹羽仍比她技高一筹,他只把左掌微微一沉,食指与中指成勾,对准了白静羽掌心。
乌漆墨黑的,白静羽虽然看不太真切,却也猜到曹羽的手指在等着自己的手掌往上凑。
与此同时,云万里见自己右臂被曹羽缠住,心中喜悦。他自从小就练习轻功和铁臂功,一双手臂真如生铁铸就,不知有多少英雄好汉折损在他铁臂功下,在他眼里,曹羽武功虽然不错,可毕竟是位乳臭未干、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地与他浸淫数十年的铁臂神功硬碰硬,岂不是自讨苦吃?
小子,老子要让你尝尝断臂的滋味,在我家姑娘面前立一件大功!万里云得意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