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奇门遁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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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独孤老九

入夜,在苏州城东北的阳澄湖上,上弦月明亮如银钩。

距离大宋朝的中秋佳节不过十余日,每年中秋节来临前后,阳澄湖畔到处是鼓乐喧天,张灯结彩的繁荣景象。

且说今日,佳节未至,那湖边上停泊的大大小小的渔船竟也有上百艘,上悬挂着红的,绿的、蓝的,圆的、方的、桃形、花形、鱼形、蟹形、牛形等等五颜六色的彩灯。湖面上,灯影婆娑,与月色混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哪个是月亮,哪个是灯火。船上与岸边的酒楼早已满客,品尝着阳澄湖大闸蟹、卤品、桂花酒、月饼、果品、蜜枣等美味。

虽然西夏与大宋开战,但是对于偏安一隅的苏州城,战争似乎还很遥远,人们早早就开始了节日的欢愉。岸边的承天寺这时传来了浑厚而又悠长的‘咚咚咚……’的钟声,仿佛在应着今夜的美景,钟声绵绵不绝地在湖面碧波之上荡漾开来,荡过浮光掠影的湖面,传入船上与岸边成千上万人的耳中,让湖畔的人们千百回味。

岸边灯火通明照如白昼,三三两两的小儿口中已经开始衔着果仁月饼,挑着各种形状的彩色灯笼,在岸边的游人中间穿梭嬉戏。两位衣冠楚楚,苏绣锦袍着身的公子沿着江边街道款款而行。二人似乎来晚了,岸边的酒楼酒肆皆已满座,两人便随着游人来到了江边,垂柳之下,两位公子与周围游人一起听着湖面上传来的承天寺钟声。

终于,那钟声停了,拥挤的游人将牵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的粗布蓝衫老者挤在两位公子身边。老者笑眯眯的看了看身边的两位公子,又张望着远处承天寺雄壮的大殿说道:“这是有贵人到承天寺鸣钟祭祀,听说早前承天寺原不叫这个名字,唤作什么重元寺!”

两位锦袍冠带的公子,听到老人一旁评说都附和的笑了笑。二位公子中,一位脸圆圆的公子年龄看起来三十出头,眼睛不大,穿着一身的青绿色暗花的交领锦缎长袍,头顶软脚公子帽,颇有几分贵族气质;另一位年轻公子约莫二十出头,穿着一身圆领葱白色苏绣锦缎长袍,头挽青色纶巾,神采奕奕地昂首而立。两人四目正望着湖边往来停泊的客船。湖面上时时传来阵阵琵琶,管弦之声,与各类的女声娓娓清唱相伴,南北腔调都有,好不热闹。

且似那:

听月楼头接太清,依楼听月最分明。

摩天咿哑冰轮转,捣药叮咚玉杵鸣。

乐奏广寒声细细,斧柯丹桂响叮叮。

偶然一阵香风起,吹落嫦娥笑语声。

看着眼前的景致,葱白色锦袍的青年眼神放出异彩,心里痒痒的,巴不得找到一艘空着的客船上去饮酒听歌,品尝那阳澄湖大闸蟹美味。青绿长袍的胖公子好像对蓝衫老者说起的承天寺典故起了兴致,他满脸谦恭地朝着老者施了一礼:“老丈,这承天寺的故事可否说上一说?!”

蓝衫老者慈眉慈眼地看了看眼前这位胖胖的公子,也不推辞,他望着湖对岸承天寺雄壮的飞檐重阁的大殿,一面捻着长须说道:“这承天寺此前一直叫重元寺,据说打梁朝的时候就叫开了,唐代诗人韦应物曾有一首《登重元寺阁》,就是专门是写重元寺的。到了唐朝武宗的时候,唐武宗崇信道教,深恶佛教,在道士赵归真与大臣李德裕的鼓动下,拆毁全国寺院,勒令僧尼还俗。重元寺当时就焚毁了,令人扼腕的灭佛事件称之为“会昌法难”。后来,到了咱们大宋的时候,一个叫男师贞的人与宗族里的人们商量后,就在阳澄湖的对面买下一块地,将已被废弃的重元寺里一座石幢重新竖立了起来,人们筹集资金把寺庙又重新兴建起来,于是就改作了承天寺,说起来大约是七十年前的事情。”

蓝衫老人虽然一身布衣,却侃侃而谈,颇有几分见识,二位公子一旁听完皆浮现出惊讶的神情,两人欠身朝老人家拱手作揖道:“多谢老丈赐教!”老人家看了看两位公子,口里呵呵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葱白色锦袍的青年一抬头,和老人的眼神相对,发现老人两眼含神,神情奕奕,气质颇不寻常。遂再次作揖:“老丈,我们二位再次等候朋友一道去饮酒下棋,如不冒昧,一会儿可否一道同乐?”

老人笑道:“你们都是年轻人,我老人家带着个孩子,就不便去了。”

青绿长袍的胖公子见状再次相邀,老人略一寻思道:“既然你们要下棋,我倒有两分兴趣,因为带着个孩子,所以怕是呆不许久!”

“无妨,无妨,多谢老丈赏脸!”两位公子连声回应。

葱白色锦袍的青年道:“老丈,我乃余杭柳氏柳习俊,家中排行第三,老丈叫我三郎就行了!”

青绿长袍的胖公子道:“老丈,我乃是苏州本地人士,姓颜,字季亭。”

老人笑着说道:“柳公子,颜公子。老朽乡村野夫,没什么名号,不报也罢!”

“哪里使得!哪里使得!”二位公子忙客气道。

“老丈我乃独孤氏,别人都喜欢叫我诨名独孤老九,就叫我老九把!”

“不敢,不敢!就叫老丈。”

三人正在报家门,忽听到湖面上一声轻笛扬起,吸引着众人抬头寻觅,只见湖面灯光绰绰之间,一艘双层客船上悬挂着一串连珠花灯,正缓缓地向岸边驶来。船舱周围都挂上了红绸缎,凸显着不同一般的身份。一位青年男子身姿高挑,一身身淡灰色长袍傲立船头,只见那男子眉毛修长,眼若朝凤,姿容俊美,神采非常,湖面上微风吹动,男子衣袂轻轻舞动。岸上人们不禁纷纷观看,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叹:“这是十六郎来了!”正看着,见那舱门被人一掀,一位穿着淡红色窄袖花边彩衣的年轻女子口中衔笛,一边吹奏一边走到船头。但见这位年轻女子不过十七八岁,秀眼娥眉,面若桃花,脚踏着绣花鞋,一道清笛悠扬悦耳,直送岸来。

柳习俊和颜季亭二人见了纷纷抚掌道:“来了,来了!”

只见船儿到了岸边即将停靠,那笛声借助了一个尾音终了曲调,女子将笛子倒背在身后,一双秀眼望向岸边往来张望的游客,神气毫不怯弱。

“老丈,我们这就过去!”柳习俊和颜季亭拉着独孤老九便往岸边挤去。

船家将船儿停靠好,早有一个年轻丫鬟拿着篮子从船舱里钻出来跟在女子后面。几个人一一上了岸,岸上,柳习俊挥手大声喊道:“十六郎!”颜季亭也跟着挥手示意。

淡灰长袍的俊美男子听了呼声望来,笑着挥了下手,那吹笛的秀美女子见了也笑着挥了下手。

柳习俊和颜季亭与十六郎相聚十分兴奋,颜季亭道:“都安排好了,我们径直去沧浪亭吧!”

秀美的女子一旁娇嗔道:“你们只顾欢笑,怎的把我撇在一边?!”

十六郎见状连忙朝女子作揖:“苏小妹,失礼,失礼了!”

十六郎朝众人介绍道:“这位是我的表妹杭州苏盈盈。”

十六郎遂又指着柳习俊道:“余杭柳习俊,人称三郎的就是他!”

苏盈盈闻听睁大了秀眼,立刻双手相扣,屈身道了个万福,银铃般的声音说道:“公子就是柳三郎了!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见到这边秀气可人的美女,柳习俊慌不迭的还礼:“客气,客气!”方寸竟似乱了几分。

十六郎指着颜季亭道:“苏州颜季亭,与沧浪亭苏公子是挚友,今晚皆是颜公子安排的。”

苏盈盈遂又道了个万福:“见过颜公子,多谢颜公子操持款待!”

颜季亭被美人春色一迫,顿时脸色微红,有些害羞地回礼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当十六郎指向独孤老九时,楞了一下:“敢问这位老丈是?”

柳习俊道:“老丈人称独孤老九,方才岸边等候十六郎时有缘相识,听闻一会儿去沧浪亭下棋,老丈倒有几分兴趣,我便相邀同往。”

“哦!见过老丈”闻听老丈是在岸边临时相识,十六郎脸色暗淡下来,略有几分嫌弃。

柳习俊亦朝老丈拱手道:“这位十六郎苏州和扬州一带有名的公子,擅长剑术和棋道,今晚他是主角了。”

老丈微微一笑:“听说过!听说过!”

十六郎假作不闻,也不施礼,只和颜季亭说话。

老丈面色微沉便不再做声,身旁牵着的小童望了望十六郎,又看了看老丈,老丈垂头看了眼小童,略一撇嘴,小童也跟着撇了下嘴。

当下,由颜季亭招呼着众人来到等候已久的两部车乘面前,人们纷纷上车,马夫扬鞭启程,直奔沧浪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