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有人?常言道做贼心虚,云啸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听声辩位,躲过来人袭击,那人“咦”了一声,又问:“什么人?”
云啸忙道:“同道中人!”
“同道中人?”那人果然不再进击,拉着架势道:“你也是来发财的?”
“没错!”
那人嘿嘿一笑,问道:“尊姓大名?”
“李天六!”云啸胡诌了一个名字,“尊驾呢?”
“在下骊山双硕之一,‘翻云硕’景为天。”
云啸道:“久仰,方才出去那位同道,可是你的朋友?”
“噢,被你看到啦,那是我弟弟‘覆雨硕’景为地。”说罢,嘿嘿又是一笑。
“翻云覆雨,好名号!老兄这是要离开么?”云啸见他也背着包袱,故有此问。
“遇见同道,心里高兴,我替你把风!”景为天笑着道。“北侧多金银,南侧多珍宝,兄弟看着取吧。”
云啸道:“多谢好意!”他没带包袱,一边与景为天说话,一边脱下罩衫,扎起领口衣袖,做成一口布袋,到北侧架子旁,叮叮叮叮,向布袋中装金锭。
景为天道:“金银哪有珍宝值钱?”
云啸道:“我急着用银子,珍宝还要找买家脱手,太麻烦。”
云啸装了近三千两黄金,觉得差不多了,便即收手。
景为天道:“走吧!”说着率先出门。
来到院中,景为天跃上墙头,云啸肩负重物,施展轻功时有些不习惯,竟没能跃得上去,暗道,坏了,平时练习竟没有把这一茬考虑进去。景为天跳到了仓廪顶上,看到云啸在地上那狼狈的样子,突然大叫道:“来人呢!抓贼啊!”
院外顿时聒噪起来,叫喊声、锣声、脚步声响成一片。这下把云啸唬得够呛,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嗖的窜上了宫墙,他毫不停留,又窜上了万春殿。
四周一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屋顶上四面八方都有人影飞奔而来,原来芙蓉园大会遇刺之后,李隆基命李林甫、杨国忠聘了上百名江湖好手,分布在皇宫内外,保护自己、贵妃和太子的周全。
景为天没想到周围有这么多高手,也被吓得不轻,喊了声:“他-妈-的,糟了!”他暗自后悔陷害云啸。
两人稍稍一愣,见东南角缝隙较大,不约而同向那边跃去。对方见状,立刻包抄过去,。宫里的侍卫士兵、外面的守卫彍骑,不能像他们这般高高下下,只能在地上大声叫喊,竭力奔走。很快,大半个长安城沸腾起来。
二人见其中有三个轻功稍好的竟要截住自己去路,转而飞向西南,少时,勉强突出了包围圈,可对方穷最不舍。
由于金子较重,云啸飞纵时不免磕磕绊绊,踩碎了无数瓦片,始终落在景为天身后,景为天哈哈一笑笑道:“就你这轻功,还想学人家出来做贼?”就这么一开口,他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便不敢再吭声。
有两人离云啸越来越近,其中一人哈哈一笑道:“下去吧!”云啸尚未明白他这么喊什么意思,就听见叮叮两声响,似乎有东西打中了背上的布袋,他这是在发暗器!若不是这布袋,自己已经躺下了!
云啸来不及多想拼尽全力,向东南斜刺里窜出,与景为天分向而行。这时,发暗器那人喊道:“柳兄,你带一拨人追那个,我追这个!”
那柳兄道:“好!”
听闻发暗器要追自己,云啸暗叫倒霉!
本来他扔了金子可以飞得更快,可他舍不得,因为今日打草惊蛇,以后就不好再偷了,如此一来,为鱼文秋赎身之事,就得向后推迟,或许一年,或许两年,或许更久,他可不愿鱼文秋再受这么久的苦,再失去这么久的自由。
若云啸手中有剑,他还可以停下来拼一拼,凭高超剑法把身后领头这人赶下去,可他今日是临时行动,实在没有什么准备。
他怕那人再发暗器,只得忽左忽右窜行,这么一来,奔跑更慢,有时脚下滑溜,差点稳不住身子。
那人见云啸仓仓惶惶,很是得意,哈哈笑道:“小子,乖乖地束手就擒,或可免你一死!嘿嘿,跟我张续澜比轻功,你还差得远呢!”
云啸不敢开口说话,一味狂奔,匆忙中瞧见景为天领着一串人朝自己前方奔来,晓得此人十分奸诈,他难以掉那批人,就把人引向这边,自己轻功比不上他,正好做绊脚石替他挡一挡,他就更有机会溜走。
云啸心里急的冒火,根本来不及恨他,欲速则不达,他这一急竟慢了下来,与张续澜迅速拉近,张续澜哈哈一笑,一提气,一个起落来到云啸身边,伸出一手就去抓他肩膀,云啸斜窜避过,张续澜如蛆附骨紧追过去,双掌挥舞,笼罩云啸周身。
云啸见难以躲闪,心中闪过鱼文秋面容,说了声:“对不住!我不成了!”他这么一松懈,脚步不稳,猛地滑倒,这一下突如其来,张续澜竟然扑了个空,他看着云啸沿着屋顶向下快速滑落,暗想,摔你个半死也好。
快到屋檐时,云啸急中生智,左手用力一撑,身子立起,向下快跑两步,借着下冲之势,跳到对面两丈外一棵树上,树枝一弹,他又跳到了对面门楼上。
张续澜骂了声:“他-奶-奶-的!”又追了过来。
云啸继续逃奔,心想,这么下去早晚被抓,我的去向他看得清清楚楚,躲也没法躲。
此时虽然没有星光月光,可是,有许多房屋上都挂着明角灯,加上各坊城周围武侯铺的灯笼,和附近士兵们手中的火把,想逃过张续澜等追兵的眼睛,很难。
刚没跑多远,景为天奔了过来,他向着云啸“嘿嘿”笑了一声,云啸见他领的那一串人正好封住了自己的去路,只好跟在景为天后面跑。
那姓柳的和张续澜合兵一处,追在云啸后头。
方才云啸生过绝望的念头,可那只是瞬间一闪,如今虽更加危险艰难,但他力求脱困的信念依旧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