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别说了——”他伸出手,她却蓦地身子一抖,再往旁边挪动了一步。
她说的咬牙切齿,那双眼眸退去几分阴霾,也渐渐蒙上淡淡的血色。“你亲眼看着纳兰芝容七窍流血死在你房间床上的滋味,也要让轩辕睿尝尝看。你亲手蓄谋,你的目的是要轩辕睿大婚的喜庆日子,得到一个不贞洁的妻子,让他这等待五年来的希望,全部变成泡影。让一向名声大好的睿王爷,成为一个被带了绿帽子的大笑话。”
这就是南烈羲的报复,他的阴谋。
“你要他,尝到亲手种的苦果。只因为是他害死了对他真心的纳兰芝容,你也要他无法对自己的妻子,付出真心。因为背景靠山他选择的女人,却是给他带来无限痛苦的女人,你要他得到这样的结局,是不是?”
她冷冷淡淡地逼问,明知他此刻不会给出任何回应,但她还是问了。
南烈羲拦下了送亲队伍,那边正是偏僻鲜少有人来的地段,一切都跟他计划中的做了。但没想过,阴差阳错,这一天,更是轩辕淙的阴谋,他早就安排了以假乱真的上官琥珀,一切,都朝着他从未想象过的方向发展。
“所以,赵老三救下我的时候,你那种不屑和怕麻烦,是从何而来的情绪。”她笑了笑,一抹苍茫映入南烈羲的眼底,更让他迎来一片惊痛。
“当初,你根本没想过要我留在韩王府。”她的眼底,只有一派冷漠决绝。
这不在南烈羲的计划之中。
他没想过还要收留在这场计划中没有成功用到的那颗棋子。这所谓不贞不洁的新娘子,根本没有让轩辕睿蒙羞。
“但看到我满心仇恨,等待沉冤得雪的心,驱使我要攀附你,你也成全我,相互利用。其实你不过,又找到了个刺激轩辕睿的好法子。”
琥珀扯唇一笑,笑意却冷得很,说的从容,后面的事,她似乎不必为你解释清楚了。
她说着,仿佛这些故事,是别人的,跟她无关。
她越是冷静,就越是让南烈羲心痛如绞。
这就是命运的嘲笑么?
“你为何不否认?你怎么也该跟我说,我都是胡思乱想!都是庸人自扰!就算说我疯了也可以——”
她几乎是咆哮出声,狠狠瞅着他,南烈羲从未看到她这样的表情,这是琥珀头一次那么冷漠的表情。
他的心也沉痛到了极点,即便曾经面对千军万马,他今夜的内心复杂悲哀,却无人知晓。他淡淡一笑,说的万分无奈苦涩:“肮脏吗?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多么干净明澈的人——”
他当然犯下的是滔天大错,但即便没有他当年的报复,伤害她更深的人难道就不是轩辕睿吗?她不是迟迟看不清他的本来面目吗?
琥珀气得说不出半个宇,她的拳,因抡握而让十指深深陷入肤肉,婉蜒出数道血红,鲜血一滴滴落在锦被之上。
“不要伤害自己!”南烈羲蓦地扑向琥珀,想要将她的手,拉过来细细瞧着。
琥珀却蓦地站起身来,急匆匆下了床,也不顾还未穿着白布袜绣鞋的赤足,站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宛若被惊动的猎物,如今满心只剩下防备。
南烈羲自然明白,此刻的琥珀在盛怒之下,他即便多言几句,她是半个字都听不进去的。
“把我玩弄于鼓掌之间,有趣吗?”
琥珀内心的怒火,已然让她失去往日的理智,冲冲撞撞跑上去,一个巴掌打偏他。
那一个巴掌,虽然打在他的脸上,但因为太过用力,她的手心也是残留一片火辣。
她颤抖着手退后两步,睁着血红眼眸看他,他的脸上的红印子,也彻底落在她的眼底。
“本来想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一辈子不说。”
南烈羲转过头来看她,却没有走下床去,如今他只要稍稍有所动静,她说不定马上就会夺门而出,他不想惊动了她。
“那为何要承认?你就该带入坟墓!你以为我对那个混蛋,有多少怨怼,多少仇恨?只要你说我想错了,我就会当成是我想错了!你居然让我知道?既然如此,就该隐瞒到最后!”
琥珀大吼出声,眸子满是血丝,似乎有泪水,却又留不下来。她如今一身无力,仿佛灵魂都要漂浮出去。
“因为不想再骗你,而且你已经有所察觉,即使我不承认,你的心,早已笃定了。”
她这个巴掌甩在他的脸上,虽然痛,却比不上内心的苦楚。他虽然是个自负的男人,但不代表他不为此事而纠结挣扎。
他怎么也说不来,他心里是坦荡的。
“是我犯下的罪过,是我一心想要报复……”
他紧蹙眉头,面色微微扭曲,当然他原本是不惜一切,自然不在乎牺牲这个素未谋面宰相府小姐的清誉,但直到他掀开她的帕子,他也曾经被她的过分年幼纯真而觉得惊艳,是惊鸿一瞥。
他虽然作恶不少,杀人无数,但既然是他做的,可以隐瞒拖延不告诉她,但不能在她质问的时候否认。
这是他的底线。
闻到此处,琥珀却蓦地泪如雨下,她的唇儿都发白了,整个人就好似狂风中的落花,一旦停下来,就是心力尽毁。
“你要赎罪吗?你以为会原谅你吗?”
她不会原谅那个人的。征途上,有人在笑,有人在哭。她却没想过,她最后还是落的一个哭的下场。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歉意吗?如今说,更显得假惺惺。
南烈羲掀开被子,想要走近她,只见琥珀却猝然往后退了两步,她冷笑出声。“你知道我最痛苦的是什么?”
“琥珀——”他走了一步,看着她面色苍茫,却不进反退。
她最痛苦的,是她明明快意,还要被过去纠缠。“是我可以过得快活,但一辈子要带着这根刺,一辈子拔不出这根刺……”
“你真的无法原谅我?”南烈羲淡淡睇着她,即便心里不好过,如今他多说无益,偏偏琥珀的身影,一颦一笑,早已赖在空气,满占在他的心里每一寸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