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得了那男人吗?”
老仆人看得出小鬼主已经用了很多情谊,沉默了些许时候,才问了句。
“忘不了,我也不想忘掉。如果笑面虎没有跟我说出那个秘密,他也许会试着看清自己内心,也试着喜欢我吧。”
笑面虎从未伤害过她,一开始她离开了上城,做了错事,刺伤笑面虎好几处,他也不曾让她难过。更别说,他从未欺骗她,更不是薄情郎,负心汉,他只是为了不得已的苦衷而推开她,也是为了她着想,她怎么能够忍心离开这么好的男人?
要是真的因此而彼此不相见,岂不是证明她苏小蛮就是一个摆脱不了世俗偏见更不知好歹的女人?
转动着手中那根狗尾巴草,苏小蛮的眼底,只剩下一片灰暗。
“小鬼主,你自从十六岁接下重任以来,是闯过一些祸端,但对上城也是功不可没。老奴看啊,如果在上城找不到你心爱的男人,不如就出去吧。”
老仆人实在看不惯苏小蛮为情所困,最终只能心一横,丢下这一句话。
总不能让如花一般年纪的女子,总是孑然一身。
“让我再想想……”苏小蛮却又皱了皱眉头,重重叹了口气,这回再下了决定,她可不想再狼狈逃回上城了。
她闭上眼眸,看到自己站在笑面虎面前,跟他说个清楚,要个了断。
但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狼狈和自取其辱,不想如果他还是推开她她该怎么办。他看到自己狠狠地转头,逃出屋子。
只有脚踝上铃声,像在代替她的哭声。
钤钤钤钤……
不绝于耳。
“小鬼主,你想好了?”
老仆人皱了皱眉头,问了句。
不管那心里最坏的梦境是何等样叫人心酸,苏小蛮一拍桌案站起身来,急匆匆从墙上取下长剑就往外走。“想好了!”
她一定要去找他。
即便,这是他们两个人最后的机会。
她只能赌最后一把。
因为,她越来越在意笑面虎了。
……
“这封信,派使者送去北筑国。告诉他们国君,安安分分过活,我自然不会出兵攻打他们,就别伤了这份和气。但若是坚持要送和亲公主来,那这场仗,就不得不打了。”
南烈羲将这封暗信递给齐柬,压低嗓音嘱咐,语气万分坚决笃定。
这份口谕,无疑是给北筑国国君一个台阶下,那位国君自然是生怕自己国土被大赢王朝吞吃殆尽,才提出和亲,只要断了他的后顾之忧,他也不必再将宝贝女儿送到千里之外来受气。
齐柬明白他的用意,将这封信小心保管,却不得不称赞一句。“这千百年来,拒绝和亲队伍的君主,想必只有爷一位了。”
“不想让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打搅我们过新年的气氛。”南烈羲冷冷淡淡丢下一句话,吩咐齐柬尽早办妥,才动身离开书房。
“你办完这件事之后,也给你几日空闲日子,回去看看你的妻儿。”
齐柬闻言,急忙点头谢恩。
这几天来,南烈羲看得出来,琥珀很快活。
明日就是除夕,他只想着赶回寝宫,陪伴她更多的时间。
如今宫内也热闹许多,宫人宫娥都在置办年货,一路上的宫灯全取下换了新的,精致又美丽。
他的脚步停在门口多久,他也说不清了。
他只是望着琥珀,不能自拔,仿佛也忘记了时间。
她靠着暖炉旁的斜榻上而坐,身着藕色丝衫,长发垂在腰际,只是梳着一个素髻,上面点缀一朵粉色水晶制成的饰物,翻阅着手边的书册,美得像是一幅画。
身边的小宫女手执凉扇,正将手边的热汤扇凉一些,笑着送到一旁的乐儿手边,乐儿抱着儿子,一勺一勺喂着新鲜的热汤给孩子。
“我听太医说,喝一些新鲜牛奶羹汤,孩子长得更高更健硕。”
琥珀侧偏过小巧脑袋,噙着笑意,觑着身畔正在喂养孩子一身淡赭晕裙的姑娘乐儿。
“小姐,你往后若是有了孩子,一定是个好娘亲。”乐儿内心不无感激,毕竟这个大冬天的,若不是被邀请来了皇宫,寻常人家很难买到这般新鲜的物品,琥珀对自己就很是大方,对自己的儿子也如此慷慨,实在叫她觉得无以为报。
这一句话,却暗中勾起琥珀内心的心酸,她只是笑了笑,没答话。她支开了身边服侍的宫女,望着乐儿逗弄儿子眼底嘴角的笑,心底的沉寂,又泛开了一道涟漪。
“皇上,您不进去吗?”
一名小宫女从内室走出来,见南烈羲伫立在门外并没有进去的意思,低头行了礼,压低嗓音问了句。
南烈羲面无表情地扬了扬手,示意她先行退下。
他正想踏步进去,没想过在这个时候,琥珀却忧心忡忡地说了句。“乐儿,我已经拿定主意了。”
他正好奇琥珀是何等的主意,止步不前,站在深蓝色的帐幔之后倾听。
“小姐有什么事吗?”乐儿只觉得狐疑,自打他们进宫之后,看到的都是好的一面,她也为小姐开心,为何这一句话,显得琥珀心事重重?她的笑容,在脸上一分分消失。
“我没办法有孩子。”琥珀垂下眸子,转动着手中的白色瓷杯,挽唇一笑,轻声说道。
乐儿听到此处,蓦地面色一白,这句话已然昭告她为何跟随心爱的男人却迟迟不曾怀有身子的奥秘,乐儿不禁懊恼悔恨,都是自己心直口快,不知小姐内心这般煎熬,还总是提及有关孩子的事。
乐儿红了眼眶,空出一只手来,紧紧握住琥珀的手,一瞬间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
琥珀感觉的到乐儿的隐隐担心,她却摇摇头,笑着说道。“我想通了,不如顺其自然,血缘有这么重要吗?”
爷爷教会她,只要真心对待值得的那个人,即便,那个孩子跟他毫无关系,甚至,是个亡国遗孤,他都可以付出一切代价,只为她可以活着。
“即便是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至少跟他有一半的关系,我相信我可以视如己出,毫不偏袒的对待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