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好,卖的贵,宛若货物一样买卖出售,那一两年,他恨不得毁掉自己这张面孔。
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丑八怪,索性被贩子讨厌的丢弃在一个巷子口,他就可重获自由。
但他的命运,却还是这样下去。到了金公公的手里,没有因为标致的面孔获得青睐,送八个男童去了偏远的苗家学习不同的技艺,各有各的难处和艰辛。数年之后活着回来的,却只有两人,包括他在内,成为是非不分的爪牙。
虽然如今摆脱了那段阴暗的过去,倒是这习惯,一时半会改变不了。
脚步停在小溪边,永爵在心中回想如今要做的事,皇陵的重修井然有序,他约莫半月去监管一回即可,倒也花不了太多的功夫。
如今,最大的心头大患,只剩下百里山了。
到底百里山藏匿的奥秘,何日才能解开?
他猝然结束了内心的思绪,转过身去,黑夜之中,那隐秘在黑暗中的对方指尖一横,一把利剑随之横切而至。
凛冽呼啸的寒风过耳,拂断永爵左侧鬓发。
永爵动也不动。
“不怕死的人我见多了,但毫不动弹等死的人,你是头一个。”黑夜中传来的声音,乍听上去很尖细也偶尔变得低沉,起伏很大,在黑暗中传来,倒是出奇的突兀诡异。
永爵的嘴角扬起一丝笑,说的很自在。“生死有命,看你来势汹汹,我要是动弹了,想必死得更快。”
他面前的人,身子矮小,身着宽大黑色斗篷,掩盖了原本面目。更像是从地狱派来的使者,这样的古怪装束,他是头一回见过。
这人使的利剑,也跟中原的不太一样,这剑柄宛若百年枯木,剑身却是弯弯曲曲宛若蛇箭,但它的锋利,他方才已经见识过了。
若是那一剑割过他的皮肉,那就没得商量了。
黑色斗篷下传出的声音,依旧尖利,却是带着几分得意。“你不动,倒是省了我几分力气,不过,结果还是一样,都是死。”
“我死不足惜,不过,很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永爵按兵不动,眼眸一沉,嘴角的笑意还未消失。
桃园看似世外桃源,但安宁也是由不少人保护得来的,如今这儿毫无动静,想必这人已经制服了当值的侍卫。
闻到此处,一道骄傲的笑声,划破天际,你来人的声音,骤然变成中年男子的低沉。
“你活了这么多年,连自己惹恼了谁都不知,简直是白活了!”
永爵挑了挑眉,眉心的那点红,宛若细碎宝石,闪过些许微光。他趁着月色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面容,无奈那人的斗篷将真实面容遮的严严实实。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平静,不但没有敌意,相反,多了几分不该有的同情怜悯。“我也不想给你带来任何麻烦,以前也是做过人手下的,你若是无法回去复命,死的人就变成你了。”
“那我还要感谢你了?”那尖细的声音,陡然上扬,宛若尖利的刀子,拖过地面。
那奇形怪状的利剑,因为永爵的怜悯,愈发逼近他的胸膛,只差一寸,就要划破他的衣裳。永爵低下头,凝视那剑端,释怀一笑,仿佛从容赴死。“让我死个明白,至少知道,仇人是谁。”
手腕一转,那利箭换了个方向,对着永爵的左臂一刺,刺入那衣裳,却贴着肌肤而过,不曾染血,宛若对方是个没有血肉的稻草人,黑色斗篷的杀手又刺了好几回,将这个当成是游戏,玩的不亦乐乎。
若平常人面对这么几招,即便没有反击,也不会毫无动作跟傻瓜一样呆在原地。黑色斗篷的方向,发出一声宛若妇人的浑厚指责:“呀,原来是个不懂武功的废物,派我来,简直是不值当呢!”
永爵闻到此处,一手扶住险些流血的右臂,来者不善,这剑法也不同寻常功夫招式,狠毒又古怪,他即便有一些防身的法子,却也不一定能够抵挡来人。
“武功的确不太精通,不过士可杀不可辱。”永爵的嗓音之内,渐渐少了原本的笑声,多了几分冷然。
即便他洗心革面,被人说成是废物,也绝不可能笑得出来。
怎么?要挑衅要反击了?就跟捉住了还有一口气的猎物一样,来人轻笑出声,这回的嗓音,变成了女儿家的柔和娇美。“好吧,先让我看看你的武功底子,你若是敢骗我,那就分成五块好了!”
话音未落,那利剑,已然深深刺入永爵肩胛之内,他吃痛,不自觉退后两步,却也不曾反击。鲜血汩汩而出,染红了肩头,不曾有任何狰狞的表情,相反,他的脸上又浮现出亲切的笑,缓缓说道。
“等我死后,分成十八块也可,但先告诉我是谁。”
这杀手,倒是在跟他玩猫捉老鼠的把戏,要是来人无意周旋,也段段不会跟自己交谈这么几句。
一剑,又深深刺入永爵的左小腿,来人的笑,猝然变得狡猾莫测。“大赢王朝的当家人。”
永爵咬牙,蓦地弯下腰去,这一剑比方才更狠,不过换来了答案,在永爵看来,万分之的。
看着对方无力站起来的惨痛模样,黑色斗篷下,溢出一连串的笑声。
永爵的手掌,紧紧攥住那手边的野草,他眼神幽沉,冷冷吐出四个字。“轩辕皇族?”
轩辕褚这个皇帝,他从未碰过面,轩辕淙这个以前的主子,也早已作古,那么,还剩下谁?
永爵的嗓音,突地带了几分低哑。“轩辕睿派你来的。”
可是,永爵几乎确定,在轩辕淙和金公公手下的时候,是不曾遇到过轩辕睿的,这一次死劫,怎么就直接冲着他来了?
轩辕睿怎么知道他的存在?知道他是宫家的人,所以就派来杀手一并铲除?那么,是否派来了更多的杀手?已经直接去往桃园了?
永爵也无心跟来人耗费时间,猝然从腰际掏出一个小巧的竹笛,放在嘴边吹奏,可是奇怪的是,那曲调并不成音,那杀手却将他的这个动作,当成是一种求救,猝然将他的竹笛挑去,嗓音冷漠如冰。“废话少说,现在可以让我砍成五段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