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急躁,更多的时候愿意缓和她的不安,让她细细品尝被爱的滋味,他看着她的时候,黑眸之内宛若喷薄火焰的炽热,更让人心动。
这一夜,似乎彼此都期待了许久许久……
清晨。
“奴婢送来了洗漱的热水,王爷。”门外传来丫鬟的声响,有些柔和,有些耳熟。
“进来。”
南烈羲丢下一句话,门外的黄衣丫鬟走进门来,她正是玉儿。前阵子刚回乡下成亲,如今回来就听到众人说王妃已经回来,她暗中跟姐妹换了当值,急着今早来服侍王爷王妃。放下热水,玉儿瞥向那床边风景,帐幔并未落下,所以看得一派清明。
那个女子,比往日更加美丽惊艳了,但玉儿看得出,她还是原来那个韩王妃。
她枕于南烈羲怀里,模样慵懒娇美,长发如丝飘逸,小扇长睫轻掩,粉唇嫩红,一抹浅笑镶在左右,彷佛韩王主子怀中是哪位仙子误落凡尘,教他给接住了。
琥珀悠悠转醒,睁开眼眸看着南烈羲,双臂从丝被之中滑落出来,南烈羲朝她微笑,又抱起她,眼神眷爱柔情。
玉儿微微怔了怔,这样的主子,她是第一回见过。
不是第一回见过他对女人笑,而是——那眼神,实在太有人性的温暖了。
或许,这就是爱人的结果。
她也不能多看,毕竟王妃是自己服侍过的主人,如今看到他们重修于好,玉儿也满是笑意。她转身,退了出去,不去打扰他们的温存。
“玉儿姐,如何如何呀?”刚走出庭院,还未走到厨房,已然有两三个丫鬟,迎了上来,一探究竟。
玉儿都说的不好意思了:“我看我们王府会有小主人了吧,那地上的白绢可不少呢……”如今玉儿也已经十八岁了,成了亲嫁人之后,也懂得这男女之间的关系如何进展。方才踏入房间见过他们的恩爱,想来韩王也无法隐藏对王妃的爱意,也是一夜不曾安生才对。王妃虽然很久没有回王府,但毕竟年轻,这样一来一去,要怀上孩子,那是理所应当。
“那真好,以前总是看虞姬的脸色,还是王妃好相处。”
“当然了,王妃可是王爷明媒正娶的妻子,以前肯定彼此不了解,如今总算熬到头了,往后王府可热闹了呀……”
丫鬟们顿时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一个个,宛若期盼新时代的来临。
“我梦到你了。”
屋子之内,琥珀倚靠在他的胸前,眼眸垂着,看不通透她的眼神和表情,她低声呢喃。
她也不知为何。
她如今已经鲜少做梦。
如果梦是因为得不到,如果梦是虚幻。
为何她就在他的身边睡着,梦境之内,却还有他呢?
南烈羲只是笑笑,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梦到他代表她的心里有了他的位置,是件好事。
在南烈羲那么笃定的温和笑容之内,琥珀也随之放下心中的不安,试图忽略,她的一丝忐忑。
所有的事,就留给明天吧。
今天,他们是相爱的。
琥珀微微眯起双眼,从铜镜之内,她看着自己的倒影,还有身后的男人。
南烈羲正在穿衣,今日他们要进宫,一身天蓝色的华服,黑色腰带束身,衬托出他挺拔身姿和不凡气势。
她挽起粉唇,淡淡一笑,随之解开红色束带,望着自己过肩的长发,微微出了神。
正如当日在清明寺内的剪发一般,她宫琥珀从不拖泥带水,对感情也是如此。以往的恩怨情仇,她也想要一刀剪断。
但为何方才有个念头一闪而逝,她——居然想要为他留起长发,只是贪恋他眷恋的眼神凝视抚摸她黑绢一样的长发么?还是……其他的原因?
南烈羲走到她的身后,望着她的倒影,扯唇一笑,问道。“怎么了?”
“没事。”琥珀轻摇螓首,起身走到屏风前,将昨日的红衣穿上,身影一旋,宛若秋日的枫叶一般红艳鲜明。
去皇宫的马车上,她一言不发,只是跟孩子一般将螓首靠在他的臂膀,垂着眼眸,宛若小憩,南烈羲以为她疲惫,自然也不去打扰她。
随着南烈羲一道进去,他所言不假,皇帝的寝宫门口是侍卫专守,这里的气氛很压抑,除了偶尔有一两个宫女进出之外,似乎这里早已被人忘却。
琥珀站在南烈羲的身旁,侍卫见了他虽然恭恭敬敬,但也不过是说了句通报一声,并未马上放行,看来皇帝不见任何人,已经有半年时间了。
等待的时候是漫长的,仿佛不想让她觉得不耐,南烈羲顺势握住她的手,也低下头跟她说些话儿,等了许久,殿堂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声响,南烈羲对着琥珀说了句,想要她死心。
“看来我也没有特权,皇帝不想见所有人,我们在这里等,也是徒劳。”
琥珀眼眸一沉,宛若有几分失望,但并不明显。正在南烈羲握住她的手,想带着她离开的那一刻,身后却传出一道声响,琥珀蓦地掉转过头去。
那沉重的门被拉开,走出来一个公公,他立于殿门,嗓音低沉。“圣上请韩王进殿。”
南烈羲侧过俊颜,淡淡睇着琥珀,才沉声说道。“本王带着王妃一道前来探望皇上,还请公公再通报一声。”
高公公一脸为难,瞥了一眼南烈羲身边的红衣少女,毕竟皇帝只是想见韩王,不过自己也不能当下不给韩王一个面子,他转过身去,半响之后才走出来,朝着他们点点头,南烈羲紧了紧右手,带着琥珀走进去。
看到内室的景象,琥珀的心里一沉,仿佛无力再向前踏进半步。
南烈羲也蹙眉,整个殿堂点着烛火,门窗紧闭,不见一分光明,满室的酒气弥散。
华丽的貂皮座椅中,皇帝半散开的金红色华服堆积在腰际,大半个白晰的肩膀和胸膛暴露在空气中,一头黑发尽数披散,整个人消瘦了许多,更显得形容枯槁。
一侧有四五个宫女,纷纷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的跪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