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大哥,不会是想反悔,说话不算话吧?”
她轻松地露出笑容,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做的事,杀的人,帮我隐瞒下去吧,就当做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她背转身去,走前几步,凝望着眼前的桃花林,那一条条粉色飘带,迎着风儿,柔软美丽,轻盈纯净,宛若她诞生在这个世间看到第一眼颜色,便是那粉嫩颜色,单纯天真美到了极点……
那种温暖又甜蜜的色彩,充盈了她内心的空缺,原本这个冬天冷到了心里,现在却又觉得那光秃秃的桃树林宛若一瞬间开了花一样。
“那些飘带都是楚大哥绑的吗?”
她蓦地回过脸来,笑靥灿烂,晶莹面孔上是浅浅柔美,却已然跟方才的冷漠判若两人。仿佛,这个才是楚炎一开始认识的上官琥珀。
他微微点头,已然默认,因为那是他的心意,所以心诚则灵。每一颗树上的粉色飘带,都寄托他希望看到出外的人平安归来的心意。
“楚大哥的手真巧,下回不愁没人帮我绑发带了。”她说笑着,眼神从容,嘴角的弧度,一分分加大。
那双清澈的琥珀色眼眸,再无任何一分阴暗颜色,仿佛她的内心,没有仇恨苦痛。
“过年的时候,我清楚自己一定要回来,一天都不能耽搁。”她轻轻握住楚炎的手掌,眼神一沉,眉间微微皱褶,些许凝重落于楚炎的眼底。“原来是楚大哥在唤着我。”
“明日有空,去见个人吧。”楚炎神色一变,他望向琥珀的方向,突地放弃自己沉溺在浓情蜜意之中的权力,说的万分严肃。
“什么人?”
琥珀皱眉,挑眼看他,语气多了些许防备。
“庄夫人。”楚炎压低声音,在琥珀耳边耳语。
“她怎么会知道我?”琥珀虽然在邹国桃园生活并不久,但向来消息灵通,这个名字虽然有些陌生,但也有迹可循。
庄夫人?琥珀细细回想,这是当今邹国的王储之母,不过却不是当今皇后,而是皇帝在外宠爱多年的女人。
那个女人闺名罗美珏,十五岁就出嫁给邹国将领,三年之后就成为年轻寡妇,却在第四年的时候,遇到当今圣上。没曾想,皇帝对她一见倾心,对原本自己臣子的妻子无法抽离这份感情,也不顾百官反对,一意孤行封了她庄夫人的名号。封号之后第二年,庄夫人就给圣上产下一子,虽然排行第四,却在三年前成为当今王储。当今虽然庄夫人依旧是庄夫人,也不曾入住皇宫,行事低调,却已然被世人成为——邹国西皇后。
这个女人,也是不得了的人物。
楚炎扯唇一笑,淡淡睇着她,说道:“应该是在司马戈那里得知,据说司马戈跟庄夫人也是远房姻亲关系,一直都是站在庄夫人那边,可以说暗中是她的心腹。”
琥珀眼波一闪,一道狡黠转瞬即逝,心里满是精明。“与其说是司马戈,还不如说是洪征的意思吧。”司马戈一介武夫,做事手脚勤快心思单纯不说,还是少了些做大事的主见。
没想过洪征早就不在官场,在邹国还是没有失去在仕途里面走动的能力,司马戈不过是洪征的家人,如此推算,说不准跟庄夫人,也是一个宗族之间的。
“琥珀,楚炎,一起进来吃饭。”老夫人缓缓走出厨房,身边的姜乐儿端着一锅果子饼,笑着一同走入庭院。
“小姐,果子饼!”姜乐儿哈哈笑着,很是热情地摆放着酱汁碟子,将碗筷一个个摆放整齐。
“下回奶奶可要将拿手绝活教我。”琥珀一把抱着老夫人的胳膊,不满地抱怨,顺势瞥了乐儿一眼。“总是偷偷教乐儿。”
乐儿的笑意更深:“小姐,这样就吃味啦,老夫人下厨多累啊,以后你想吃果子饼,乐儿做给你吃。”
“外面可吃不到这么好吃的东西——”老夫人坐在石凳之上,琥珀也坐了下来,讨好一般将唇儿凑近老夫人撕下的一块软饼,吃的津津有味,一脸欢喜。
她咀嚼着残留果香的饼子,含糊不清地说道:“是啊,外面的东西再甜蜜美味,也不如奶奶做的菜。”
她无法顺心顺遂的品尝外面的山珍海味,因为不知那里面,到底加了些什么料子。或许也是,不知不觉失去了某种安然自得的能力。
她不知不觉,失去了脸上的笑容,宛若沉溺在何等的过去,不能自拔。
楚炎坐在她的身边,同样品尝蘸酱的那块饼子,望着她沉思模样,突地一阵莫名心痛。
……
清晨,西关很早出了太阳,照的人心暖暖的。
轩辕睿正在府衙内批阅文书,一人走来,在他耳边说道。
那个清隽容颜的男人,蓦地面色一变,一拍桌案,丢下手中文书,似乎根本不信。
手下面无表情,低头,压低声音说道:“是我们亲眼看到的,她去了大营。”
父皇回了宫。
大营失了火。
她在大营出现过。
这些事之间,似乎有某些关联……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曾经记得睿王妃冷笑着对他说:她善良的像是一个仙女一样,是吗?
千万根箭头都指向了她,她早就成为众矢之的!
父皇如今伤了元气,卧床不起,皇兄让他尽早回去。这件事,应该并不单纯。那几天他没找到父皇踪影,居然就在大营吗?如果他都不知,琥珀又怎么会知道?如果她不知,怎么会单独出现在大营禁地?
那么,她跟这些事当真脱不了干系。
竟然想要杀一国之主。
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
不会是她。
“王爷——”手下低声询问,见轩辕睿早已默然不语,表情凝重疏远。
“别声张,这件事,不许说。”轩辕睿匆匆起身,披上一件外袍,这就往外走。“马车就在外面?”
“是。”
“准备准备,马上回去。”
轩辕睿蹙眉,下巴一点,下了命令。如今他远在西关,实在消息闭塞,对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无法了解清楚透彻,他一日都无法拖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