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的心里,默默念道,她愁眉苦脸地目送着他离去的身影。
明明那么一只烤熟的鸟儿,都进了他一个人的肚子,男人的胃口还真大,她每回只要吃一点点就饱足了,怪不得皇奶奶总是笑她,说猫儿都比她吃得多。
这理由听上去有些敷衍,也有些牵强,但她仔细想想,也是不无道理。如今跟他对峙对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的好处,就算他是自己的敌人,她也要利用他,否则,后果很是凄惨。此刻摔断腿的自己,周身的力气就快要用完殆尽,无疑是折翼的雏鹰,叫声再响亮,飞不出去又能奈何?
不过就算要去觅食果腹,也不必要一整天功夫吧,她方才可是看到他轻而易举就找到美味的食物啦。
总觉得他很古怪。
琥珀这般想着,再一抬眼,却发觉南烈羲早就不知所踪,她也没多心,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走着跳着,总算回到洞口。
她小心翼翼地瞟了外面一眼,看南烈羲果真是走远了,没有任何动静,才换下身上的黑衣,将白色袍子重新套回了身上,细长腿儿伸入白色亵裤,刚刚系上腰带,已然听到南烈羲返回的脚步声。
她赤着白皙的玉足,收拾整齐自己的衣裳,就端详着他,他平静走入山洞,那眼神比起往日的强悍霸道,却要平淡许多。
琥珀将手中的黑色上衣,递给他,却也是没有说话,他瞥了一眼,接了过去,只是在两人指尖无意间触碰的时候,琥珀却突然有种微妙的感觉——他的手指好烫。
好像是一把火的温度,烫的不太寻常。
他却没有给她多余的揣摩机会,冷着脸将黑色上衣穿上,肃杀的黑暗,仿佛要逼人后退几步。
琥珀倚靠着岩壁,打量着他接下来的举动,他也不知从何处采来了两个拳头大小的粉色蜜桃,已经用清水洗过,水灵灵的透着红晕,软软细毛已经洗去,清新扑鼻的香气,又开始勾动琥珀刚刚压制下去的饥饿感觉。
她紧紧抿着粉唇,反正她心急也没办法,索性等他吃饱喝足。忍耐,对她而言,也绝非难事,即便三天不吃东西,也饿不死她。
不过他为什么偏偏当着自己的面享用美味食物?这个人,心眼未免太坏了吧。
这个山洞口,充斥着烤肉的滋味和蜜桃多汁的香甜味道,就萦绕在琥珀白皙鼻尖,她索性一手捂住口鼻,闭上眼睛,佯装休息。
嗵。
什么东西,击中了她的袍子,滚了滚,停在她的双腿上,她睁开眼睛,却看着是一个蜜桃。
“你不吃,也别指望我带你出去。”
这一回,他的态度冷硬许多,仿佛是以前的南烈羲,又回来了。
但这句话,似乎也没有强迫她非要吃下这个香甜多汁的蜜桃,反正,他的意思就摆在那里,这会是他最后一次的仁慈。
琥珀的纤细五指,紧紧扣住这偌大的蜜桃,心里是很想将它甩上岩壁,摔得稀巴烂,好让心头好受一些。
但,她最终没那么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何必伤害委屈自己,借此来跟南烈羲对抗?
那不明智。
她应该让他看看,她什么都无所谓,也可以活的逍遥自在。
她剥开单薄的桃皮,蜜桃虽然长在深山谷底,却是白皙粉嫩,她咬了一口,香甜的果汁跟柔软果肉充斥在口中,甜味,从嘴巴,泛到了心里。
是饿极了吧,才会感觉如此甜蜜美味。
隐约觉得一抹目光,凝结在她的身上,她才发觉,自己啃着蜜桃,以为旁若无人,未免太过愉悦。
她抬起晶亮美丽的眼眸,望着他,以手背抹去粉唇边沾惹过度的香甜果汁,那一刻的表情,宛若孩子般毫无心防,天真无邪。
南烈羲怔了怔,她换回了白色衣袍,黑发如墨,白皙面容上跟蜜桃一般,不乏粉嫩颜色,那菱唇也是因为蜜桃汁水的滋润,蒙上一层淡淡光色,湿润可人,娇嫩欲滴,仿佛盛开的花颜,引人采撷。
他的心里,突然拂过一抹异样的,骚动。
即便她从不描眉画唇,从不触碰胭脂水粉,身上也鲜少有贵重首饰,却还是显得耀眼,特别。
她的美丽可爱,都是来自天生,不矫揉造作,也是让人惊艳。
她也不知南烈羲为何看着她,更不知他此刻的眼神,代表何等含义,反正琥珀缓缓侧过身子去,小心翼翼啃完这一颗蜜桃。
她咽下蜜汁的时候,微微抿着唇儿,那自然而然的神情姿态,却让南烈羲的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异样目光。
“这下,你该吃饱了吧,我们何时动身?”
她洗净了双手,单脚跳动,也顾不得自己的动作滑稽可笑,回到洞口前,望向南烈羲,他却又是默然不语,显得无视她。
他的视线,没有落在她的脸上,却是停留在她的右脚上,那伤口不再流血,却是肿大的宛若馒头,他顿了顿,似乎想要询问什么。“你的腿——”
“我的腿没事,不过是小伤而已。”琥珀斜眼看他,却一口笃定,他只需要负责带她走,她一回去冷大夫自然就会帮自己诊治伤口,哪里用得着他担心?
担心?
这个字眼,在疑问的最后,像是流星一般划过她的脑海,突然让她觉得沉甸甸的。
琥珀微微蹙眉,马上否决了这个想法,他怎么可能担心自己?
那一双阴沉之极的黑眸,缓缓扫过琥珀的脸颊,问的极尽残忍可怕。“骨节已经错位,你想不想当一辈子的瘸子?”
她回望着他,神色冰冷,却没有任何动摇。“你少吓我。”
这几个月,她只是跟着冷大夫学习一些用药的方法,倒是没有学习的细微,这仔细看看,右脚只是青肿起来,如今不再发痛,而是麻木,真的有那么严重?怎么可能?她怎么会被他骗住?
南烈羲收回目光,黑眸平和,没有继续废话,他虽然不懂医理,但在沙场上好几年,皮肉伤的厉害与否,他多少能够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