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琥珀蓦地合上了手中的书册,站起身来,眼看着南烈羲冷着俊颜走入屋内,琥珀朝着他浅浅福了个身。
他却什么也不说,越过琥珀的身子,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黑眸冷沉。
“王爷要沐浴吗?我马上去准备热水。”
她因为方才的念头,兴奋在体内横冲直撞,如今她面对南烈羲,也是顺从许多。
“免了。”
他冷漠回应,琥珀细细觑着他的容颜,蓦地觉得他的眉眼之上,有淡淡的凉薄。
“宽衣。”他惜字如金,语气一如既往的高傲,更像是命令。
她笑了笑,那笑意在南烈羲的眼底,却突地闪亮了一瞬间,那其中的是何等的情绪,他猝然有些看不透。
仿佛,她就要飞去那里,摆脱他的淡淡的愉悦,内心却藏匿着巨大的波涛的矛盾微笑。
她垂着长睫毛,白皙的脸庞恢复了些许少女自然的粉色血气,在烛光的照耀之下,居然漂亮的惊人。
她替他解开第一颗盘扣,因为靠近他的关系,她蓦地嗅到,一种细微的气味。
即便细微,作为女子,她还是很敏感。
是女香。
女子都爱在身体上涂抹花香,这一次,是淡淡的梅花香,不艳丽,不俗气,隐约浮动在空气之内,若有若无挑动人的心。
她眼波一闪,却是没有将情绪表露在脸上,褪下他的常服,神色平和。
“还不过来睡?”南烈羲俊眉一挑,有些不悦,她缓慢地将那一件常服折叠整齐,花费了太多的时间。
应该是去了烟雨楼吧。
琥珀猜测着,如今虞姬失去了地位,难保没有出现更加懂事明丽的女子,反正他的生活不羁惯了,要他不放纵,太难太难。
“好。”一个字,她比他还要珍惜开口的机会,与其针锋相对,矛盾冲突,她今夜只想平静度过,她有些累了,不想每一天,都踩在针尖上过活。
“总管来过了?”南烈羲睇着那彩色喜被和绣着鸳鸯的枕头,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漠然笑容,不咸不淡地问了句。
这一回,她索性是一个字也不吭声了,只是安静地点头,算是回应。
“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冷哼一声,好像是嗤之以鼻的语气,又不止如此而已。那森然目光,却蓦地从刺绣上移开,幽幽地落到琥珀的脸上。
她蓦地眸光一灭,别开脸去,一想到南烈羲看她的眼神,她就浑身不舒服。
他长臂一伸,一把丢下那碍眼的鸳鸯双枕,双双落于地面,差点砸中了琥珀的脚尖。
她神色不变的淡漠,微微弯下腰去,拾起了那一对枕头,轻轻拍了拍,然后,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男人。
她的冷静从容,却更像是一种挑衅,在双方沉默的瞬间,挑起一抹不温不火的裂缝。
“王爷,明日婚礼,皇上会来吧。”她最终开口,只是提出的话题,却让南烈羲眼眸一沉,他冷眼瞧她,两个人之间,多了一片空白的距离。
“说不定,他早已认出你,你要想活命的话,别给我惹麻烦。”
南烈羲是生冷的警告,不让她暗自行动,她微微点头,却是依然下了决定。等婚期结束,她就要去找师傅,这世上最后能够证明她身份之人。
他望着她靠近床畔的身影,眼眸一沉,她谈及明日婚礼的炽热,更像是为了报复等待许久的机会而亢奋。而不是因为,那是她嫁人而欢喜愉悦,她的仇恨,藏匿在最深处,不知在何时,早已超越了,她的快乐。
她坐在一旁,却又止不住陷入沉思,长发被人松动了发钗,瞬间滚落肩头。她回头一看,骇然察觉他慢慢翻转手腕,将她的发一圈又一圈地缠绕在手腕上,不容拒绝地将她拉进怀里。
她没有反抗,内心却总是厌恶,他的胸膛有别的女人的香气,他不知跟另外的女人缠绵悱恻多久,居然还用这一双手,拥抱她,触碰她。
这,就是她要嫁的人。
她的眉头紧紧锁着轻愁,她的眼神死寂地落在远方某一处,她面无表情,在他的怀抱之内不显得痛苦,却也不显得欣喜,她宛若失去了自己的灵魂,他无论做什么,她都一动不动,任由他索取。
她的心,似乎早就跟随着某个人的离开,也去了那个遥远千里之外的地方。
她原本的情绪呢?尖锐的,直接的,单纯的,那些情感呢?痛苦的时候也可以嚎嚎大哭,开心的时候也可以开怀大笑,烦闷的时候也可以冷漠如冰,但没有。
他看着她,竟然觉得陌生。
即便午夜梦回,她被噩梦折磨的翻来覆去冷汗淋漓,也不过叫着另外一个名字。
黑眸一沉,双臂钳制着胸怀内柔若无骨的少女,南烈羲蓦地按住她的螓首,封住她冰冷的唇。
琥珀瞪大眼睛,感觉到他的舌撬开她的唇,霸道地滑入她口中,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勾缠着她给予回应。
她的脸色素白,眼眸里透着一抹冷光,却蓦地推开他,漠然站起身来。
“我很累了,王爷。”
并非他无止境地索取,她就要无止境地奉献,她也有拒绝的权力。
“王爷总不希望明天的新娘子,累倒在众人面前,让你面子上挂不住吧。”背过身去,琥珀习惯性地将手背,擦拭掉嘴角属于他的气息,也抹去那温热体温,肌肤相碰的暧昧味道。
猫儿再温顺,若主人踩了猫儿的尾巴,也会被反咬一口。
碰了别的女人,还想要回家继续温存?他到底把她当什么?她即便身子不干净,也不容许被弄得更脏。那是,她最后的底线。
想都,别想。
床榻上的男子,俊美面容覆上冷漠神色,高傲地睥睨一切。
她的反应,太过决裂了。
她佯装神色自若,却是瞒不过他,她此刻心事重重的秘密。
少女的甜蜜,他今夜不过浅尝辄止,无法深入探索,无疑是一种折磨,仿佛含着蜜糖,却还来不及吞没那层糖衣,被突然制止的,虚无和不满,充斥在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