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媒体伦理学:案例与道德论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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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新闻(2)

早在1989年,时代接手华纳公司时,一系列有关道德伦理上的争论就出现在这些庞大的联合组织中。在它还是一个独立运作的公司的日子里时代公司的杂志包括了《时代》、《南方生活》、《体育画报》、《财富》、《生活》《金钱》和《人物》。杂志部长期以来是获利丰厚的买卖,占了全美杂志广告总收入的近四分之~。然而,在80年代后期,时代公司的投资银行每年为来年制订年度增长率时都不超过6%。公司战略上将投资目标转向了电杉节目制作。但是尽管在电视方面的投入在不断加大,由于电视技术迅猛发展,公司仍处于赢利不丰的状态。自60年代早期开始,时代公司又在有线电视和书籍出版业方面发掘自己的潜力。这些投资的绝大多数项目都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名字:每月新书俱乐部、家庭影视、家庭影视公司、时代一生活丛书和Seol|t-Foresrnan。然而,华纳极为成功的音乐磁带部门、电影制作能力以及广泛的海外市场,这些都使得联合机构能够有效地抵挡住来自百乐门公司等敌对公司不受欢迎的收购行动。华纳长期以来拥有电影业中最佳的制片厂之一,过去五年中有四年在票房收入中名列第一。它拥有2200电影(包括《传令兵》、《致命武器》),1500部流行卡通片和23,000个电视节目,管理层预言这种联合的收入和出售,会使时代华纳这个新公司进入新一轮增长的循环中,这在过去两家单干时,谁都得不到。

评论家批评道:这两家公司的总经理们对挣钱和控股比对股东或公众服务更感兴趣。根据《财富》杂志透露,华纳的斯蒂夫·罗斯特地为自己安排了一个补偿性的一揽子计划,使新公司“富得流油,即使这个冬天石油大王停产,罗斯拿大把大把的美钞烧火取暖,烧到明年春天还剩下许许多多。”除了千千万万的薪水和养老金之外,在罗斯实施的政策结束时,他总共获得1.93亿美元的现金和股票,实际上,这些早期警示始终困扰着罗斯,直到他1992年11月死于癌症。他死时公司的现金周转正常,但比较缓慢,总共有150亿美元债务,且以每年12亿的速度增长。实际上,软收益和冲突不断的领导层这两样罗斯的遗产,在其继任者杰拉尔德·莱文上任后仍在继续。

莱文与特纳共同掌握75亿美元交易,但是,就像约翰尼·罗伯茨所写的:

天哪!莱文必须胜利。自从1989年建立时代华纳公司的那笔交易以来,这个公司的股票已经失去活力了。1993年从斯蒂夫·罗斯那里接过主席宝座的莱文,其命运常常使人们产生怀疑。在他的领导下,这个公司以其高层剧、变、长期不和以及没有长远策略而出名。

但是莱文可能经受不起挑战,泰德·特纳是新公司的副主席,也是时代华纳公司最大的股东,同时,时代华纳还以特纳广播公司年现金周转量20倍的价格买下了它,并为它购买了保险。

时代广播公司董事长亨利·鲁斯三世和前主编海德莱·德诺文都反对1989年的合并行动,因为时代公司主要是个新闻企业,而华纳却是一家娱乐公司。事实上,对兼并负有责任的领导层使得编写新闻和评论的独立体制成了时代公司的麻烦。他们说:视频与出版从来没有结合过,把《体育画报》中关于泳装的内容制成视频格式,这就是时代公司利用公司资源方面做出的拙劣尝试。华纳在电子和可视技术方面的专长被看作可以用来永久性地克服这一“缺陷”,兼并了特纳公司又进一步加强了这种策略。当时代华纳希望得到更多娱乐内容时,特纳广播公司挟其媒介帝国大大满足了这一需要。这个庞大帝国包括卡通网、TNT、特纳影片公司、MGM电影资料馆、哈纳一巴巴拉卡通明星、城市摇摆乐、世界拳王争霸赛、新实况电影院,还有CNN及其附属台。

时代华纳兼并展示了上一个十年中,媒介走向聚合过程中的混乱浪潮。

5年前(1983年),我认为一些公司迟早会操纵大多数普通美国人收看的和收听的,今天,媒介产业的领袖们自己也做出了这样的论断。他们中的很多人正在尽力使论断成为现实,但是他们中没有人谈及此事的社会效应……公众仅仅获知了股市交易,使人迷惑的帝国建构,以及公司领导的个人魅力。

十年前,50家电影公司控制着美国一半以上的媒介,然而现在只有25家电影公司(包括时代华纳)共同支配着这个数目。更有甚者,这一结构也即将由于那些新公司的加入而一统天下。假如目前这种趋势因信息高速公路引起的混乱继续下去的话,大众传媒在下个世纪到来之前将会被十来家大型公司所垄断。对一个鼓励舆论多元化和贸易机会均等的国家来说,这个尚未确定的政治与经济结果是很明显的。显然,随着这些公司逐渐膨胀为非人力所能左右的庞然大物,媒介从业人员的独立决策将会越来越难。

就同行互助的道德原则而言,时代华纳的发展引发了两个问题:(1)独立制作者的权利问题;(2)文化帝国的问题。

尽管时代公司有利可图,公司经营也欣欣向荣,但是公司高层领导却在20世纪80年代末抱怨公司本身并不拥有视频部分的重要版权。时代公司的网络运作使公司成了一个销售系统,软件却必须从价格不断上涨的公开市场购进。时代公司总结道:“在将来的媒介和娱乐业中,赢家将拥有创造性产品的版权和销售渠道。我们力图使本公司在这两个领域都成为胜者。”。

为了既拥有版权,又不致违法,时代公司需要拥有更多有创造性的人才。与华纳公司的合并使时代公司的版权能力增加了上百倍。在这一过秸中,时代华纳不再去费力罗致独立的撰稿人和制片人。他们通过把自己从全世界的人才库分裂出来的办法来建立自己的创造性人才班子问题。他们所得到的人才当然要符合主流媒介的价值观。这一“被下层逼出来的”办法虽然提高了公司的商业地位,但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也降低了公司为市场所设计的节目的品质、灵活性、独立性以及多样性。

根据同行互助原则评判,时代华纳除了对创造性人才的压榨外,对于全球观众的态度也是不可取的。他们一度曾经号称国外市场提供了最大的发展机会,事实上时代公司只有10%的收入来自海外,而华纳传播公司则因40%的利润来自美国以外这一商业上的成功而洋洋得意。

在媒介产业中,华纳的概念就是“协同作用”,即一篇文章可在国内改编成一本书、一部电影或一个电视节目,然后再通过国际销售网络发送到外国。华纳因曾制作的《蝙蝠侠》、《超人》以及《奇怪的女人》而成功,公司合并后,它就有能力与日本索尼公司、德国的伯特尔斯曼公司、英国的皮尔森PLc公司以及控制着世界媒介的少数文化传播公司竞争,抢夺全世界媒介的控制权。无论是1989年合并谈判受到威胁时,还是1996年为兼并特纳公司而争论不休时,全球媒体的激烈竞争一直是推动谈判进行下去的一张王牌。由此引发的道德问题是:在策划并实施当今全球最大的媒介和娱乐公司的过程中,全球的观众被看成了一个完全的付费市场,一个可开发的资源。公司决策者并不关注制作有个性的节目,以及开发本地人民的聪明才智。这种单向传播由于过于殖民化,具有家长统治作风,不仅在全球政治上,即使在经济上都难以接受。自从二战以来,对于力图控制其他国家文化的行为,人们纷纷给予指责,认为这就像试图控制别国政府与商业一样,是一种非常自私自利的行为。

2.全国广播公司与通用汽车公司的小货车1992年11月17日,NBC的《日期线》播出了15分钟的节目:“等待爆炸。”它关注的焦点是通用汽车公司1973~1987年生产的一种型号的小货车。这种小货车的油箱是挂在车外的。

《日期线》的报道以一个名叫沙农·莫斯莱的故事开始。这个孩子只有十几岁,却死在了他父母送给他的一辆这样的小货车里。一个执法官在节目中描述了沙农死于火中的尖叫声。在节目的另一部分,一位22岁的母亲在哭泣。她的两个年幼的女孩在类似的事故中身亡。她说,自己仿佛能听见大火吞没这辆车时两个孩子的叫声。本期《日期线》节目还展示了一辆空的小货车被碰撞而起火。NBC把它称作“一项不科学的展示”,它显示了油箱被撞击或漏油时汽油燃烧的经过。

NBC并没有告诉观众,在其展示中油箱是装得满满的,而油箱盖子的尺寸却是不合适的。NBC《日期线》也没有告诉观众,他们在车下安置了一个玩具火箭的引擎,这样,在试验中即使油箱并未爆炸,或者并没有漏油事故发生,也可以使汽车着火的。放火装置是遥控的,在撞之前会预先受到一定刺激。NBC宣称在那辆送去撞击小货车的旧汽车里有一根安装错误的头灯线实际上已经冒火星,所以即使不撞击也会起火。不过,节目中没这么说。

而NBC也没有告诉观众它估计的撞车时速,这一问题在节目中被一笔带过。这些事实最终通过一项仔细的调查而真相大白。——这项调查并非媒介自身进行的,而是那个在节目中信誉受到指责的通用汽车公司组织的。

在11月19日的工作日志中,通用汽车公司咒骂这个节目为“绝对的不公平、误导并且不负责任,……恶意中伤,极不公正”,指控这个节目充满了“不精确陈述、曲解,还有胡搅蛮缠。”它质问NBC为什么不告诉观众最初的那些交通事故是由于“车速过快和司机酒后开车引起的,酒醉的司机已被判刑人狱”。通用汽车公司抱怨这个节目并没有告诉观众该公司生产的小货车“实际上在遇到致命撞击时,其内部的撞损程度是最低的”。

《日期线》制片人罗伯特·里德在11月20日读到了通用汽车公司的反应,于是他发布了一个貌似公正的平衡报道。“就我们的撞车展示而言,”里德写道,“我们向公众展示了在时速40公里时没有漏油发生,我们认为这个实验是精确而且负责任的。”争论升级了。12月上旬,通用汽车公司要求检查实验用的那辆车。NBC在这一问题上躲躲闪闪,回避要求。通用汽车公司坚持要看实验用的车辆,NBC则称车辆都已损坏,因此任何人也无法力以检验了。’‘也许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渐渐淡化,但是,《旧车改装》杂志的编却收到一个匿名电话,被告知这一事故的真实起因。这个打电话的人刊许与印第安纳州的布朗斯堡消防局有关,而且NBC在做假实验时他就在现场。很明显,这个人绝不喜欢自己看到的那些东西。

《旧车改装》立刻打电话给通用汽车公司。这个新信息给了通用汽车么司以喘息的机会。两小时之内,公司代表就在印第安纳波利斯附近的废场中发现了那辆实验用汽车。在场的消防员录下的录像带表明,惟一的次燃烧中的火焰来自那玩具火箭。而且火焰是在小汽车周围,油箱本身没有爆炸。通用汽车公司对于小货车油箱的检查证明其完好无损。

通用汽车公司将这一“不科学的展示”的事实写信寄给了NBC制片罗伯特·里德,并将其复印文本发给了NBC—CEO的罗伯特·赖特和NBC闻部主任迈克尔·加特纳。r’这是新闻从业人员面临的最可怕的梦魇:被调者以自己的方式进行了调查。结果是,通用汽车公司的证据显示了NBC钱的不科学测试(共用了8000美元)是可笑的,而且是具有欺骗性的。

1993年2月8日,加特纳答复了通用汽车公司(同一天,通用汽车公’对NBC起诉),他说,NBC相信《日期线》的报道是“精确地解释了观众最心的问题”,而且既非“错误”,又未“误导”。加特纳解释说,装在卡车上的火装置“是为了模仿在撞车事故中可能出现的火花”。NBC在自我辩解承认了其新闻的低劣。

第二天,广播网向通用汽车公司道了歉。2月9日(星期二),NBC《日期线》主持人逐点承认了这次撞车实验安排的经过。“在前几个小时里,”主持人之一的简·波莱告诉观众,“通用汽车公司人士和我们的头头们同意了结这起通用公司的诉讼。”另一主持人斯通·菲力普斯说,“NBC得出结论:不科学的实验在NBC硬新闻中没有一席之地。这是我们的新政策。”

3月,NBC新闻部主任迈克尔·加特纳宣布辞职。这一决定直到8月1日才生效,这样,他就能得到最高限额的退休金。

加特纳首先为广播辩护;只是当通用公司揭露了这种欺诈行为,并以起诉威胁NBC的时候,他才被迫道歉。因此,加特纳的说法是无力的。

在他来得太迟的辞职报告中,加特纳似乎对他不久前还曾信任和尊敬的新闻机构,充当自我破坏的无法无天的角色并没有深刻的认识。他说,他只是希望他的离去将使“公众注意力不要放在我们身上,而是要使我们充分关注我们的业务……”,他想使通用汽车公司遭殃的措施只能证明新闻标准在他的新闻工作准则中无关紧要。

接下来的民意测验中显示,CNN作为最值得信任的新闻机构已经出现。曾经红极一时的NBC滑到了第四位,排在CBS和ABC之后。马里兰州哈格斯顿市wHAG电视台(NBC的附属台)的休·布雷斯林指出了NBC的另一灾难性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