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小姐回到住处后马上和美国华盛顿的老妈家茗进行了联系。
她在微信上写了大厨伦红玉的状况。
那边没有回答。不回答就是她在思考。
晁小姐两顿没吃饭,虽然没有食欲,但肚子在咕咕叫。她去了厨房,没有什么可吃的,只有已经放了半年的方便面。她给自己煮了一袋。正吃着,电脑里有反映了。
“他太聪明了。聪明人都用不住。也许当时把他从瞿老太手里挖来就是个错误。”
晁小姐也想过这个问题,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后悔也来不及了:“您说的对。世上有卖后悔药的吗?已成了事实,只好做后面的打算。”
家茗:“你说说怎么办。是同意第一个方案,还是第二个。”
第一个方案是放伦红玉走,第二个是拉他过来。
“你说说各自的利弊。”那边写道。
“其实并没有两全的办法,各有利弊。同意他走的好处是:不用再跟他费口舌,给他一笔封口费就让他走人。他的老婆还在这里干着,比她原来高两倍的工资可以牵制住她,不会跟他一起走的。他走了,切肉的活计他的助手也马上就能接手。我叮咛过他的助手好好学。昨天我看过他切,虽然还不如伦红玉,但已能独立。留他的好处比较多:毕竟他的肉是全市切得最好的,对火锅店有利;再有,他有几个关系,可以帮着销羊肉。马华那里的陈肉能快些出手。但就要给他分去一杯羹,数目还不小。”
“我明白你的倾向性了。我同意你的想法,把他留住。”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她们又聊了些别的事。老妈说一个人选不错,家庭殷实,人也长得好,是自费留学的。他家里有大生意,他年底回国,如果有想法可以先在网上联系。晁小姐在婚姻上对她妈妈十分反感,所以不想联系。但老妈的投资毕竟给了她一笔不少的财富,让她不好一口拒绝。
“以后再说吧。我目前还没想个人问题。”
车轮下午接到了晁小姐的电话。
“我在对面新开的饺子馆。”
车轮在饭店最靠里的一个单间找到了她。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四个菜,都是素的:炸蔬菜丸子、酱茄子、尖椒鸡蛋和酱拌豆腐,还有两瓶啤酒。车轮进来的时候,服务员又端来了两盘饺子。
“什么也不说,我们先吃饭。放心吃,饺子也都是素的。”
晁小姐对车轮说完就自己用牙咬开一瓶啤酒夹了饺子吃了起来,已经饿了两天的车轮也学着她的样子不客气地吃起来。
两个人酒足饭饱了。晁小姐唤服务员收拾桌子,上来一壶茶。晁小姐下意识的关好包间门,给两人倒茶。
“红玉啊,我想我们两人该都没睡好觉。事情太大了,也是我始料不及的。”晁小姐开了头。“其实我并不想开火锅店。你在餐饮也算混了几年吧?”
“四年吧。三年半在熘炒店,今年四月进的火锅店。”
“各行各业都有赚钱的门道,我进了火锅连锁,有幸成了瞿老太的秘书,了解了这个行业,发现餐饮赚钱最不容易:面对的是千家万户,挣的是一盘一锅的钱。但我最后还是开了。开店的原因我自己都匪夷所思:给马华冷冻消化库存。”
车轮惊异的重复:“马华,那个最近加盟了美国品牌的冷冻厂?”
“对,就是它。现在叫《红帆食品》。”
“听说最近就要有产品了。”
“对,但他们也有问题不好解决。一批过去的库存卖不出去。”
“它的库存?就是我们卖的肉?”
“对。”
焦沐家。
焦沐:“和女馆长打招呼了吗?”
王锡林:“没见面,电话里沟通的。”
焦沐:“她怎么说?”
王锡林:“她能怎么说?一切她都不知道,不管销还是卖,都是副市长的关系。”
焦沐:“既然不知道还要帮他销。”
王锡林:“夫妻本是同林鸟,他的事她能不管吗?”
焦沐:“你还知道夫妻是同林鸟啊!”
娇娇从卧室出来。
“哎,你们说什么呢,鸟不鸟的,那么热闹!”
焦沐:“热闹?闹心吧!”转过来仍旧对丈夫说:“不是你说有个大师级的人物,不但算得准,而且能帮你指出该怎么办。我们去找找他吧。”
锡林:“巫术。是小潘胡嘞勒的。不就是苗馆长的老公去了,给了那人八十五万,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焦沐:“你说丁克被骗,就是被那个算卦的骗了?”
锡林:“你以为呢!”
饺子馆单间里。
晁小姐:“我一点也没对你隐瞒,就是这么个情况。如果你想和我合作,就帮我把这批肉消化掉,然后就取消晁记,也不插手本市的红帆,变身为华盛顿驻国内《红帆食品》的伦总,在本市,或者大连、上海、北京都行。你来挑头,我做董事长。如果你没有想法,那就算了。我给你一笔钱作为封口费,拜托你给保密。”
车轮底下头:“我知道了。三天后答复你吧。”
晁小姐:“你回去要和闵君商量吗?”
车轮摇头:“不会。她太心实了。她如果知道了。
雪儿就知道了;雪儿知道了,瞿老太就知道了。如果瞿老太知道了你的事,她会怎么办?”
晁小姐冷笑道:“你还在迷信瞿老太。告诉你吧,她现在已经是死了的骆驼了。”
车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晁小姐:“话是那么说,但还有墙倒众人推一说。等着吧,雪儿妈首先就是那个推墙的人。”
晚间的大街上,灯红酒绿,伦红玉给表哥钱响挂电话:“表哥,你在哪里?我有急事找你!”
那边的声音很是慵懒,想是已经睡了。
“什么事啊大半夜的,明天联系。”
“你住在哪呀,告诉我地址。”
“好吧,明早我让助手发到你手机上。”
伦红玉按着手机上的地址找到了钱响的门市,没有任何标志,虽然很早,门口已有车辆。伦红玉推门进去。只见方厅沙发上已坐了人等候,并不见表哥的身影。一个年轻人问他:“是来打卦的吗?”伦红玉摇摇头又点头,最后说:“他是我表哥。”年轻人进了里间,一会出来说:“请你稍等片刻。”
里面不断有人走出,外面的人不断进去。当最后一个人走了后,钱响卸了装洗了手从里面出来。
“和这些龌龊的人握了手我嫌脏。”
“都是从哪招来的?”伦红玉问。
“招来?”钱响摊开手臂,无辜的。“谁知那里来的这些山猫野兽,来了就要你给拿主意。谁有主意?我如果有主意就不在这里开卦馆了。说说,出什么事了,没事你不会主动约我。”
“我也跟这些人一样,遇到难事了,想找表哥拿个主意。”
“说吧,有什么事,别藏着掖着,全倒出来,别人表哥捏着嘴说话,对你不是。”
钱响说着,把伦红玉让到里间,并吩咐小青年去买早点。
里间,伦红玉如实地讲了他目前的处境。小青年回来了,把早点摆上了桌子,退了出去。两人吃起来。钱响一边吃一边用筷子蘸了豆浆在桌子上写道:“不可以。”伦红玉迷惑的瞅着表哥。
“这个店是我对晁小姐极度失望才开的,家董那人是绝对的冷辣之人。”正说着,助手进来问还要点什么不。钱响说:“不用了,你也吃饭吧。”助手退出去,钱响见他走了,在桌上又写道:监视我的。
两人于是不交谈了,默默吃饭。
伦红玉出门时,钱响趁小青年不注意,塞到他手里一张纸条,伦红玉走到公汽站,看见没人注意他,打开纸条看,上面写着:“她是个蛇蝎女人,能掏一把是一把,不要被她将来的许诺所累,那是一个馅饼,钓鱼的馅饼。加小心,你玩不过她。”
伦红玉看完,将纸条撕碎扔掉。
在公司里,宏晟接待了小马。
小马一副可怜相:“江少,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家里没地,找活,人家知道我是被开除的都不要我,待着嫂子又给脸子看,我是活不下去了。”
宏晟:“你没去找林店长吗?”
小马:“她不敢接我,说我在她那里犯的事,怕公司追究。”
宏晟:“再给你活,能干好吗?”
小马举起了手:“江少,我保证干好。公司这么宽厚,不好好****就不是人。”
宏晟回到家。
瞿老太:“这次去几个?”
宏晟:“还是带两人。”
瞿老太:“那个钱响走了,又辞了大李,谁顶他们?”
宏晟:“这次就不去三个人,两个就行了,一个是刘明,另一个,旗舰店原来的库管小马。”
瞿老太:“小马,林春花的屯亲,不是因为大虾的事开除了吗?”
宏晟:“他找我了。承认了错误,说要好好干。”
瞿老太:“是要给人机会,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但在使用时一定要加小心。”
宏晟:“记住了。”
瞿老太:“这个小马的短板是贪玩,像小孩子,要多督促多监督。”
宏晟:“记下了,姥姥。”
在内蒙********市附近一个山区的蒙古包里,几个人在烤着全羊。江宏晟和随行的刘明和小马坐在客座,对面坐着几个穿着民族服装的蒙古人。
蒙古人和江宏晟举着酒杯,晃荡着,酒撒了满地满衣襟。
蒙古人:“大哥,你喝!你喝了这杯就有羊,而且要多少就有多少。你如果不喝,不但没有养,连羊毛也没有------。”
刘明过来接宏晟的酒杯:“大哥,他已经醉了。我来喝。”
蒙古人摆手:“不行。必须他喝,必须的------。”
江宏晟拨开刘明的手:“去,起开!谁说我喝醉了?没喝醉。我没喝醉。再喝一瓶也没问题!”
蒙古人一饮而尽,宏晟也将杯中酒倒进嘴里。
宾馆的房间里,江宏晟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床边的手机响了,他懵懂着摸过来。
“谁呀?什么?姚雪!我不认识你!”
说着按了一下电话,扔在一边。
刘明将电话拿到手,拨回去。
“嫂子,我是外联部的刘明,江少他喝醉了------。”
瞿老太家里,雪儿坐在椅子上。
“我是姚雪,别叫我嫂子。你说说,货怎么样?定下来了吗?”
刘明:“定是定了,但价格长得也狠。”
“能涨多少?”
“半价以上吧。”
“什么时候回来?”
“明后天吧。”
雪儿来到瞿老太房间。
“和宏晟联系上了。形势不错,已经都定下来了。他们可能明后天就回来了。”
瞿老太释然的喘口气:“咳,这我就放心了。对火锅来说,羊肉是第一位的。”
雪儿重复:“已经解决了。”
瞿老太点头,说:“我们明天买些好吃的,庆贺一下。”
雪儿:“多买青菜吧。姥姥你可是三高啊。”
瞿老太笑起来:“是啊,一高兴就忘了。明天还能弄到野菜吗?”
温姨:“够呛吧。商店里只有婆婆丁。”
雪儿:“我明天想想办法。七里屯离市区不远。”
在客厅,只温姨和姚雪。
温姨:“宏晟报价了吗?你没告诉老太太价格呀。”
雪儿:“报了,今年长的幅度大。”
温姨:“那怎么办?”
雪儿:“到时再说吧,我想应该是高来高走。不用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温姨:“你不告诉老太太,是怕她着急吧?”
雪儿点头:“是啊。她的血压高,经不得刺激。”
温姨:“大主意还得她拿。”
雪儿:“我明天去七里屯,午饭别带我的。下午我来送马齿苋。”
温姨:“知道了。”
雪儿穿外衣往外走。
温姨:“天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开车回去吧。”
雪儿:“我在大学时就考票了,宏晟倒是说了让我开。但钥匙没留下。”
温姨:“他把钥匙扔家了。”
说着去抽屉里取钥匙,交给雪儿。雪儿接了,下楼。
晁记对面新开的饺子馆地下包间里,房门紧闭。车轮和晁小姐一起喝着啤酒。
车轮:“大姐,我想好了。就这么的吧。”
晁小姐:“这么的,什么意思?不想将来跟着美国公司了吗?”
车轮:“人的财运是有数的,我也就这样了,不能奢望得太多。”
晁小姐:“这就是你表哥给你的妙计?”
伦红玉在心里说:“果然晁小姐知道我去了表哥那里,看来表哥说得没错。”嘴里却说道:“谁?我表哥。晁姐姐,你相信亲戚吗?我俩是亲戚,可人家不拿你当亲戚,大清早,换了两路车,去了请我吃顿油条,连我去干啥都不听------。”
说着,又启开一瓶酒,咕嘟咕嘟喝下。然后装作喝多了:“晁姐姐,你要是有能发财的项目,千万别拉下我,钱我有,我和我老婆一个月一万多块,钱海海的,海海的,------。”
晁小姐用手摆着:“真倒霉,碰上了喝不了两瓶的酒鬼!”并喊着:“服务员,结帐。”交了钱后,递给吧台一张名片:“按这个挂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接他。”
一会儿,闵君和初姨进门,把车轮架走。
车轮回到家,被闵君和初姨扶到床上。闵君对初姨说:“你回去吧,我自己就行了。”车轮见初姨走了,立刻坐起来,闵君惊讶道:“你没事啊,怎么装得那么像?”车轮:“我不装,你还能在店里干吗?”
旗舰店里。因为车轮的辞职,小田又被林春花请了回来。因为是请回的,所以小田有些牛。这日里,干完了活,撬着二郎腿、喝着茶水看着徒弟擦切肉机。电话响了起来。拿起来看看,见是陌生号,不接,扔到一边。电话停了一会又响了起来。这回他接了。
“谁呀,这么奔命的!”
“小田,是我。”
“你?你是谁?报上大名来。”
“我是晁昆。”
“晁昆?不认识。”
“什么啊,就是原来瞿老太的秘书晁小姐。又回了店,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小田立马像打了强心剂似的坐直了身子:“晁小姐,现在该叫晁老板或是晁董事长了吧。”
“哪有那么些说道,还是原来的称呼好。小田,今天我有个事要找你,你不会没时间吧。”
“太荣幸了,到哪里呀?”
“江边的西餐厅吧,能来吗?”
“能能。”
“出租费我拿。”
小田下了出租,进入西餐厅。晁小姐已经在一个单间等他。
晚间,晁小姐和妈妈家茗在网上联络。
“通过旗舰店的切肉小田,联系了两家店。”
“都是《火热人家》吗?”
“是。旗舰店和农机店。真是奇怪,为什么要大包大揽的给他们销那些恶心的肉!”
“不是上了贼船了嘛。不管怎样,这批肉还是在你的努力下,进了瞿老太的连锁店。”
“别那么乐观,只是进了两家店。”
“进了两家也不错,一家生意最好的旗舰店,一家新开的农机店,估计到年底就会销得差不多。你要跟马家夫妻谈,不能再扩大库存了。”
“我烦那两口子,你让钱响谈。”
“钱响干脆拒绝和那两口子接触,说他们恶心。好吧,我直接给他们挂电话吧。”
晚间,焦沐家,两口子躺在床上。
焦沐:“那娘们不同意退就拉倒了?”
王锡林:“那怎么办,事情已经促成了。”
焦沐:“把肉送到她家。”
王锡林:“能那么办吗?”
焦沐:“那能怎么办?要么就把肉的钱扣下,不给她。”
王锡林:“那样不大好吧。”
焦沐:“有什么不好的?她不仁在先,我们不义在后。”
王锡林:“要么那样吧,把那些卖掉的本钱给他们,没卖掉的不给。放在锅子店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卫检来查,发现了就被动了。反正也不多,就拉了放到咱家里的冰箱冷冻层里,风头过了再当猪五花肉卖,有不识数的。”
焦沐:“也行吧。但千万别让娇娇看到。她个小妮子,四六不懂,从来都是胳臂肘外拐,如果知道了真相,说不上弄出什么幺蛾子。”
冷冻厂里,王老师在接电话,马董走过来:“谁呀,这么长时间?”
“美国来的,家董。”
“说的什么?”
“说不准再增加库存。”
马董一脸的不以为然:“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就扔下了?道里床子雷家弟兄说这几天结婚的很多,销路特别好,没到七点就被抢空了。”
王老师:“家董从美国来的电话,说不要贪眼前,以免因小失大。”
马董冷笑:“因小失大?玩笑话!她在美国,又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
王老师:“还是小心些为妙。”
马董:“我们还是听那个算卦大师的吧,他说到年底没问题,我们就干到年底。”
王老师:“就干到年底,不能再往后拖。”
马董:“为了把握起见,我们再去找他一次吧。”
马家夫妻躯车行在大路上。
马家夫妻从钱响的门市出来。
王老师:“我怎么听着那个大师的声音就是那个家董的人啊。”
马董:“哪里呀,世上相像的人很多,何况声音!唉,他怎么说的?”
两人上了车,马董驾驶。
王老师:“出了门就忘了?什么记性!他说买卖不错,可以继续经营。”
马董:“他还说了停手的时间,到年底,而且强调在一种情况下必须停手。是个成语,很重要,他重复了两遍。”
王老师:“风吹草动。”
马董:“就是这个话,叫风吹草动。我们就听他的,继续干着,一有风吹草动就罢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