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谁动了我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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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酱惹的风波

上文说到瞿老太开玩笑,说要找人去要大酱,三人都乐得够呛,笑了一会。姥姥吃起来。见姥姥吃得香,宏晟说:“我肚子里也饿不行的了。”姥姥:“好,年轻人饿得快,你也来吃。”宏晟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米饭,姥姥说:“到是年轻人,方才还说不饿,见人家吃了也要吃,上来就是一大碗。”温姨插嘴说:“大姐少吃才对。电视里说人老了要少吃东西才好,只要吃年轻时的三分之一就行,晚上千万别吃夜霄。”宏晟:“那是对那些活动较少的年纪大的人说的,姥姥现在的活动量不亚于年轻人,甚至比年轻人还大,不能减饭量,只要减油和肉就好。“这么香的酱,不吃点晚上恐怕睡不实觉。”这么说着,用筷子翻着笸箩里的青菜,问道:“都是些什么菜?”姥姥用筷子一样一样挑起来告诉宏晟:“这是小白菜,这是生菜,这是小水萝卜,哎呀,小葱、香菜、油菜、油麦菜、苦苴,什么都有。哎呀,还有臭菜!”

宏晟别的菜都认识,只这臭菜第一次听说,就夹了一棵起来细细的瞧:“呕,细细的杆,薄薄的叶,只长两寸长,有些像香菜,但比香菜个头小。”说着就沾了酱塞到嘴里,哪知一股辣味直冲鼻腔,马上停住了,就要吐。

“怎么了,怎么了!”姥姥问。

“辣辣!”有菜在嘴里,宏晟勉强蹦出两个字来。

“嚼嚼,咽下去。”姥姥说。

宏晟果然上下牙相碰嚼了两下咽了下去:“你们还说好吃呢,辣濠濠的,那里好吃了。”

姥姥:“这你就不懂了。农村里家家都种,家家都吃,就是吃的那个辣味。吃常了上瘾,不吃就想。据明白的人说,那种辣味就是挥发油,跟大蒜和大葱里面的成分是一样的,有祛毒杀菌的作用,多吃可以防癌。快,她温姨,你也别闲着了,也过来吃些。”

温姨果然也盛了饭过来一起吃了。

听姥姥说得这么好,宏晟就又吃了一口,果然不大辣了,倒品出了一股特殊的香味。

姥姥吃好了,漱了口喊宏晟洗脚。宏晟喊累了,不想洗了,温姨将洗脚水给端了过来,宏晟赶快不好意思的接过,把脚泡进去。姥姥还不睡,歪在沙发上和宏晟说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还没玩够啊!”

“看姥姥说的。我起早贪黑的,是在玩吗?”

“不是玩是什么?”

“去时不是说明白了,是学习加了解嘛。一个对火锅都不了解的人,怎么去领导一个火锅连锁公司。”

“说得好听!”

“怎么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那些人说你不务正业,在那里玩弄两个女孩子的感情,我还不信。现在连人家的东西都来了,不是是什么!”

“姥姥,是谁,那么能嚼舌根子?”

“别问。我这么多年了,没有耳报神行吗!说说,打算和那个处?是那个浮飘飘的王娇娇还是心眼多的姚雪?”

“姥姥,你怎么能这么说姚雪?她干事是很用心,但不能贬义地说人家心眼多呀。”

“把陈闯征服了对吧?过去一个人刷三个人的碗,没有怨言,弄得陈闯觉得欠了她的,要将全部的手艺都传给她;她是学财会的,说将来要上公司做财务总监。有这回事吧?”

“是啊。姚雪是这么个规划。但这又有什么不好?公司不需要有抱负的人吗?”

“公司需要,但家庭不需要。我不要这样的孙媳妇。”

“我没说要和她结婚啊。”

“没明说,但你的心已经在她那里了。你有这么夸过另一个女孩吗?”

宏晟瞪了瞪眼睛,无言以对。

雪儿早晨接到妈妈的电话,说昨儿晚只顾和王老师夫妻吃饭喝酒了,就没给雪儿打电话。

“这里的条件太好了:有崭新的被褥,还有在屋里的、坐在上面的茅房,同住的伙伴们也和气。就要吃饭了,有人告诉是大米稀饭花卷和咸鸭蛋。不唠了,他们叫我了。”

听妈妈如此说,雪儿很放心。

雪儿的大酱不仅在瞿老太家,在陈闯家也起了波澜。

给陈家送去大酱后,他家当晚没有吃,是第二天早晨吃的。陈闯是个孝子,虽然回家不多,但只要回家,不管晚上多晚,早晨五点都要起来,给妈妈做一个点的糖尿病足的按摩。这时陈忠实也会起来做饭。因为有了大酱和青菜,他用高压锅焖了一锅大馇子。六点钟的时候,大馇子就出锅了。

“好香!”陈闯赞叹道。

“高压锅是个好东西,做大馇子,过去还不得小半天啊。”陈忠实说。“在家吃一碗吧。”

陈闯自从到饭店干活,基本没在家吃过饭。一是饭店供饭,不吃就要剩,倒了可惜了,二是吃了饭店的,也省了自家的,省得老爸做。他一天只要做两人的饭菜就行了,省了很多事。但他今天想在家吃一顿。

“好吃,好吃。”妈妈一边大口的吃着,一边夸着。

“爸,我看你可以把沾酱菜归进妈妈的食谱。这样少做熟菜,就可以少吃油了。上个星期买的豆油,只剩小半桶了,吃得太快了。”陈闯说。

“你妈要的。做菜放油少了她不干。还有肉。昨天就对我说要吃牛肉了,而且要肥的,牛肉哪里有肥的呀,只好买羊肉了。”老爸向儿子告着状。陈闯的妈妈家是回民,不吃猪肉。

陈闯:“偶尔还行。不是上周吃了牛肉馅饺子吗!”

妈妈摇着头,气呼呼的说:“一周就一次水饺,你们把我当成乞丐了?现如今乞丐都顿顿肉了。”

陈闯:“我们也想顿顿给你肉吃。可是你有病啊。不能一边吃着降脂片一边吃着大鱼大肉吧?那药再好使也是伤肾的。”

妈妈开始不讲理了:“我就要大鱼大肉,哪怕明天就死。怕血脂高,不吃肉,又不吃油,光吃那些没滋没味的青菜,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陈闯从裤兜里掏出一张报纸来:“上面写着道理呢。说老年人不但要少吃油和肉,还有其他食物,只吃年轻时的三分之一就够了。你识字,自己拿去看看。”

妈妈不说话了,接过报纸。

看过了,她说:“我明白了,是说消耗的少了,吃的也要少。我整天躺在床上,当然不能吃得太多。就让你爸常给我做大馇子吧,再吃沾酱菜。这口比整天吃凉菜强多了。”

陈闯:“爸,你听见了吧,妈其实挺好伺候的。”

陈忠实:“死小子,我伺候你妈七八年了,说不好伺候了吗?抱怨过吗?”

吃罢了饭,陈忠实问:“这个酱就是那个会包粽子的雪儿带来的吧?”

“是。她回了趟家。”

“这个女孩和别人不同,将来会有出息。”

“呃,也许将来比我强,但她现在只是个小杂工。”

“你别小瞧人家。小小的年纪,就知道张罗着给大家包粽子。其实那是店长或是大厨该操心的事。还有这酱,不管农村还是市里,没有拿它送礼的。但很多人都爱吃。她送了,不是想讨好你,只是表示一个关心。这个关心就拉近了和别人的关系。这个小姑娘,是个好姑娘。我昨晚看见她了,长得还挺漂亮。”

接着又讲了好多夸雪儿的话,说得陈闯脸上有些挂不住,就说道:“你喜欢她?”

“我喜欢有什么用?再好,也进不到咱家。”

“为什么?”

“你没那个能耐!”陈忠实故意刺痛儿子。

“你这么看不起我!”陈闯真的上了套。

“我说错了吗,要不,你领回来看看!”

“好,既然你们相中了,我就给你们领回来。”

陈闯和老爸打了赌,骑了车就回到了饭店,饭店的人已经在门口排好队,早操还没开始。陈闯心里说着:“时间正好,不早不晚。”

广播操乐曲响起来。陈闯一边做着,一边在队伍里用眼睛找人。六排,每排十人。怎么没有姚雪,她没来?

做完操后,大家往里走。陈闯拉在后面,向大道对面萨莫。还是不见姚雪。怎么回事?她不来了?

林春花走过来:“你在找人,对吧?会过日子的人早来了。”

听着林春花阴阳怪气的声音,陈闯今天没恼,只哼了一声。

说起来,这里有个典故,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知道。

那是八年前,陈闯刚从烹饪学校毕业,血气方刚,在旗舰店里虽说还没挑大梁,但已经显露出了他的才能。林春花从屯里来市里打工,活干得卖力气,也挺受老板瞿老太的器重。两人你未婚,我未娶,年纪也相配,平时两人也相处得不错,都有那个意思,只是没捅破窗户纸。瞿老太知道了,就过来做两人的工作,要促成两人的婚事。她先找林春花谈的,林春花是个直性子,说没意见。找到陈闯后,陈闯没直接说同意还是不同意,只说了一句:“她不是会过日子的人。”

按说,陈闯说这话也是出于无心,对林春花也不很公允。林春花不但会过日子,精打细算,手还特别巧,干啥像啥。那时处对象,没有现在开放,谁相中谁了,当面就可以大大方方说出来,相了亲就能住到一起试婚。那时有了想法也是闷在肚子里。况且陈闯那时刚步入社会,年纪又小,不好意思说同意,就客气地说了这么一句。哪知瞿老太竟把原话一字不拉地说给了林春花,还加了自己一句话:“他不同意。”林春花听了,气疯了,到处对人说:“说我不是过日子的人,谁是?就让他找一个比我能过日子的!”转过年来就和一个熟料间的青年结了婚。后来那个青年被调到了公司业务部,林春花也被提了店长,工资和陈闯相仿佛,弄得陈闯很不自在。以后,他们还在一个店里工作,互相倒也不找茬。但林春花对陈闯的婚姻却耿耿于怀。几年来,店里的服务员也换了不少。每有新来的,见陈闯一表人才,又能干,工资也高,就有了和他相处的意思。这些怎么能逃得过店长的眼睛?她就会把那人找来,问人家:“你觉得你和我比,哪个更会过日子?”人家就会回答:“当然是店长了。”

“我这个人人家都没相中。会看上你吗?”

那人听了立马不敢近前了。这也是这些年来陈闯还是单身的原因。

“什么意思?你是想让我一辈子打光棍吧。”陈闯觉得该和林春花谈谈了,就停住了脚。“你要有孩子,都满地跑快能打酱油了,我的呢?”

“你的还在你老婆的腿肚子里转筋呢。”林春花气哼哼的扔给他一句。

“我们好好谈谈吧。下午喝茶,我请客。”陈闯真心实意地说。

“我没工夫陪你,还是去找你的雪儿吧。没准再迟到了,再开一把,你就能抬上花轿去娶她了!”

早晨,江宏晟开了车,来到雪儿楼下,按事先的约定按了按喇叭,雪儿从楼里出来,笑嘻嘻的上了车,两人一起驱车前行。

美国华盛顿《红帆食品》公司家茗董事长的家。她坐在宽大的写字台前,正在写着什么,一个黑佣推了轮椅从门外走进,上面坐了一个八十几岁的美国老人。老人虽然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气场充足。他们走进家茗,家茗立刻站起来,上前去接过轮椅。黑佣退下。

“你真的执意要回中国?”老人道。

“是的,司密斯。这是我多年来的心愿,我时时刻刻都在盼望它的到来。”家茗答。

“我有些不懂。二十五年了,几乎是你现在生命的一半,你怎么还是放不下?”

“是啊,我放不下,而且它还是我工作的动力。我将《红帆》作大作强,就是为了这一天的到来。”

“请恕我直言:到底是多大的冤仇,需要你用半生的精力去报复?其实你完全不用这么辛苦,过舒心的日子就行。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已经有了让很多美国人羡慕的财富,有了让你过好日子的资本。但你不满足,不去休闲,也不去旅游,一心一意将它做成了现在的样子,变成了世界级的顶尖公司。我知道,你现在患上了很多的疾病,已经身心疲累,甚至做了两次搭桥手术。停下来好好休息,把一切都交给昆儿不好吗?”

“不好。她的心太软,况且,她又不是当事人,没那种志气!”

“好吧,就算你是对的。那么,打算哪天走呢?”

“已经定了八月一日的飞机票。”

“会议不是八月十八日才开吗?”

“是,但我有好多事,也有好多人要见。”

“不打算回来了吗?”

“怎么会呢?”家茗诧异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看你在财务上支了很多钱。”

“你在查我。”

“亲爱的,我是公司最大的股东,连这点权力都没有吗?”

“您别误会,我就是说说而已。这些钱是打算在中国办企业用的。至于公司,还要在那里办联营,不用我们的一分钱。”

“不用我们的钱?有那等好事?”

“是的。这是我这次报复行动里最得意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