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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临安之变(5)

赵妃低着头左顾右看没人应答太皇太后,自己就弱弱地说着:“太皇太后,臣妾今天身子实在不适,可否先行退下?”什么身子不适,这赵妃在度宗生前也是极受宠的,现在这局势要她去当俘虏,她才不干。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接着又问:“除了赵太妃,还有谁要走的?”其实想走的人不在少数,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旦投降,宫里的男人、太监统统都会成为蒙古人的奴隶,而女人们……受辱便不是什么新鲜事。

姚妃叩了首,缓缓站起了身子,步子轻盈地走到老太后身边,盘坐在老太后右手边,双手握着太皇太后的手,眼中热泪闪着:“臣妾不知他人如何作想,臣妾不走,臣妾就陪在太皇太后身边;我是先帝的妃子,现在……该是到了为先帝的江山社稷担责任的时候了。”

雪儿也叩了首,她低头高声答着:“雪儿不走!”太皇太后听了这三个人的话,就缓缓站起了身子,她右手拉着姚妃,左手拉起了地上跪着的雪丝绒,慢慢走到众人面前。

老太后拉着这两人,眼睛紧紧盯着赵妃,口气十分温和地跟她说:“赵太妃,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姚太妃在先帝生前是极不招他喜欢的,甚至后来先帝还下旨将她迁入了冷宫,哀家就不让她去先帝身边侍奉了,免得先帝埋怨哀家;可是你不同,先帝那么喜欢你,那哀家就劳烦赵太妃代众位妃嫔去侍奉先帝左右吧!”

赵妃听了太皇太后这话,吓得面如土色,连忙叩头,大叫着:“臣妾……臣妾愿意侍奉太皇太后左右,臣妾还有好多话未向太皇太后禀明……”

但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太皇太后不想听见她的任何解释,马上高声吩咐:“来人!将赵太妃拖出去杖毙!”话音刚落,两个侍卫就走了进来,将跪在地上一脸泪水的赵妃拉起来,赵妃拼命挣扎着,一下子扑到老太后脚下,紧紧抱着太皇太后双腿。

“太皇太后,臣妾知错了,求太皇太后饶了臣妾吧!太皇太后!”老太后无力挽救危局,但是她老人家至少还知道“气节”二字怎么写,当俘虏并不丢人,要是连面对真实情况的这么点儿勇气都没有,那这人也就不必活在世上了。

老太后大声喊着侍卫:“来人把她拖下去!立刻杖毙!”于是赵妃就算再怎么谢罪叩头也无济于事了,那些妄图逃跑的人们听到院中赵妃声声惨叫,一个个吓得发抖,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庭外赵妃高声哭喊着:“太皇太后——啊——臣妾再也不敢——啊——求您饶了——啊——臣妾吧!”一句又一句,一次又一次,无论赵妃如何求饶告罪,太皇太后都没有要饶了她的意思。

突然,赵妃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传来,侍卫便进来单膝跪地回禀太皇太后:“回太皇太后,赵太妃已仙逝。”太皇太后一挥手,侍卫就下去了。

老人家走到门外,看着天空眼睛再次湿润了,嘴中喃喃念着:“这大宋的江山就这样……易主了吗?”

老太后对这片土地有着太多的不舍与牵挂,这里是她的家;可是不久的将来,她就要离开故土了,等待着她的不再是至高无尚的太皇太后应有的尊荣,而是暗无天日的非人的囚徒生涯。

“太祖啊!老身恳求您的在天之灵庇护您的子孙吧!一切罪责由老身来承担,不要让无辜的孩子遭罪啊!”老人家向着惨淡的天空发出了这样无力的呐喊,突然她一下子双膝跪地,泪水涌出;姚妃和雪儿马上跟了过来,一同在地上跪着,双双搀着老太后,声泪俱下地劝慰着。

一切就要结束了,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天空中阴霾万里,灰蒙蒙的一片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寒风中,院内的树枝呀呀作响,原本繁华的皇宫,在这冬天显得是这样的死寂;不几时,一只鸟儿从低空掠过,停在了光秃秃的枝干上,震了震翅膀,在枝头上蹦来跳去,好像辨不清了方向;远处的山也是棕灰色的,没有了夏日里绿色的生机,那山的轮廓和线条刚毅而笔直,似乎在讲述一段不屈的沉重往事;突然间,天空中飘起了片片小小的雪花,那么晶莹可爱,只是这般娇俏可爱的雪花却再也没有哪个文人雅士有那个闲情逸致来仔细的欣赏一番了……

枯木冬鸦振雪颜,乾坤凝色噤寒蝉,鸿雁绝影信能传?

血沃南国肥劲草,英雄白首剑犹寒,千秋青史夜难眠。

——《浣溪沙*临安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