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际传播战略的演变历程
(一)宏观环境变迁及其影响
1.政治经济因素
20世纪80年代以前,法国广播电视市场基本由国家垄断,公共广播占主体地位,即便是设立在法国边界的私人广播电台,一部分资金也来自国家,在运营上受国家控制。1981年4月总统选举后,由密特朗领导的****政府开始一系列政治经济改革。
在经济方面,与英美等国提倡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相异,这一时期法国推行的是扩大国有化政策。根据国有化法案,政府采取对股东赔偿的方式,将五大工业垄断集团、两大金融公司和36家存款银行收归国有,这是自1936年以来法国规模最大程度最深的国有化运动,最终国家控制了投资额占法国企业总额1/3的企业,职工占工业劳动力23%,产值占国民生产总值的14%,这引起了法国垄断资本结构的变化,进一步提升了国家垄断资本在法国国民经济中的比重,加大了国家对全国生产、流通、分配和消费的干预能力。
然而在媒体变革方面,鉴于在国家垄断体制下,法国广播电视业存在许多难以解脱的矛盾:国营机构缺乏经营活力,效率不高,人浮于事,经济情况始终不佳;广播电视内容单调,难以满足受众需求,法国受众纷纷转而接收境外广播电视;广播电视业务的自主性差,行政干预严重,从业人员和社会舆论颇为不满。因此,密特朗政府决定予以视听机构独立和自由。
1981年11月,政府颁布法律允许成立民间结社性质的私营广播电台,但不允许经营广告及赢利性质的行为。1982年7月,议会通过《视听传播法》,允许私营广播的存在,规定取消一切新闻检查,确保记者的独立性,使之不受官方和外界的压力和影响;同时政府有计划地将公私合营企业和当地政府财政力量加以整合,推动传媒业发展。1984年,修改后的法律规定电台可以播放广告,以缓解经营中的财政困难。1986年,希拉克上台后继续推进这一进程,再次修改法律,通过了《传播自由法》,确认了公共广播电视和商业广播电视并存的体制,并对有关问题作出了明确规定。1987年,政府将规模最大的国营电视台法国电视一台大部分股票出售给私人,此举不仅发展了公私并存的格局,促进了相互之间的竞争,而且使私营电视的总体实力超过了国营电视。1989年1月,议会又对《传播自由法》做了部分修改,决定设立独立的最高视听委员会(CSA),作为广播电视业的最高管理机构。
经过市场化改革,目前法国有面向全国的国营广播网1个,播送6套节目;商业广播网10余个,联网电台1000多家;另有独立商业电台数百家。法国国际广播集团(以下简称RFI)就是在这一市场环境下,于1986年,脱离法国广播集团正式成为一个独立运营的广播电台,随后又发展成为了一个广播集团,通常简称为RFI。目前法国国际广播集团包括:法国国际广播电台、蒙特卡洛中东电台、欧洲—里斯本电台、法广—保加利亚电台、法广—罗马尼亚电台以及设在塞尔维亚的法广—贝塔电台。
2.文化因素
法国是积极主张文化多样化、非常关注自己文化保护的国家,在20世纪80年代美国文化产品全面入侵欧洲之际,法国的文化产业的生存受到严重威胁。因此,法国积极倡导保护文化产业和推广《世界文化多样性公约》,同时,欧盟成员国也在努力强化欧洲的文化认同。例如,1983年在斯图加特通过的《关于欧洲联盟的庄严宣告》就推动了欧共体内部在教育、技能培训、大众媒介领域的广泛合作;20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欧洲各国推出的如“视听尤里卡计划”“无疆界欧洲”等媒介计划,也旨在消除联盟内部“购销和发送接收视听产品中的一切壁垒”,创建新的欧洲媒介系统。
RFI为了加强国际竞争力,在充分考虑社会或********的实际情况下,对不同国家播出的节目做了针对性调整,2007年初对外语节目工作进行了详细总结,作为制定下一步改革方案的基础。例如对于蒙特卡洛中东电台,RFI通过节目创新、加强新闻报道、增加节目互动等方式,大力振兴该电台在近东和中东地区传统的影响力。
3.技术因素
新技术的发展是影响媒介变革的重要因素,卫星电视和互联网技术的相继出现,尤其是互联网的发展和家庭计算机的普及,最终导致有线电视网、电信网和计算机网的融合,对传统的广播电视业造成冲击和挑战。近十年法国互联网发展非常迅速,截止到1999年,法国拥有个人计算机的家庭只有15%,但在政府促进信息技术发展措施的刺激下,根据法国电信监管机构ARCEP 2008年的最新统计数据,法国宽带用户总数已经达到1835万,约占法国总人口的29.3%;目前已有4家公司提供“上网+有线电视+固定电话”的捆绑服务。
为了适应和更好地利用新技术,RFI于2007年整合广播和互联网资源,成立了多媒体广播。一方面大力加强网络新闻报道,另一方面也加大了在线广播业务的发展。2007年4月到2008年4月,RFI网站的访问量增加了21%,年访问量超过3200万人次。
(二)微观环境变迁及其影响
20世纪80年代开始,欧洲各国广播电视体制纷纷变革,商业广播的出现,改变了公共广播一统天下的局面。在这一变迁中,尽管法国率先将最重要的国营电视台——法国电视一台私有化,使公共广播从垄断地位到了唱配角的地位,迈出了欧洲广播电视市场化最大的一步。但由于法国进行公共广播改革的出发点是实现社会民主化,因此,在实际运营中公共广播虽然名义上独立于政府,但实际上仍容易受执政党操控。例如,1988年社工党执政后,尽管没有将法国电视一台重新国有化,但仍通过公共投资建立了一些小规模公共服务频道。2008年,萨科奇的改革计划也涉及公共广播事业,比如,从2009年起逐步禁止法国公共广播电视机构播出广告,引起法国社会各界的热议。
1.法国主要广播电台
自从开放商业广播电视以来,法国公共广播电视台面临着严峻的挑战和激烈的竞争。目前,法国有公共和商业广播电台1500多家(包括社区电台),广告营业额占全国广告总投入的7%以上。
除RFI外,法国的公共广播主要由法国广播电台(Radio France,RF)经营,下面分设4个基本台:24小时播音的综合台;以文化教育节目为主,部分播出新闻和时事专题的文化台;立体声调频广播,日夜播放的音乐台;以及每天24小时连续播送新闻时事节目,每半小时更换一次,滚动式播送的新闻台。法国广播电台还领导各地有单独编制的地方广播电台。法国全境分为若干广播区,每区有公共的中心台和其他地方台。这些台和法国广播电台联结成网,定时转播后者的节目。
1982年商业广播开放后,国内私营台大量涌现,现在已形成一些全国性广播网,还有不少独立的电台,总的市场占有率已超过公共电台。原本在境外播送的“外围电台”也获准在法国设台,而且成了当前法国最主要的商业电台。其中包括在西德境内的欧洲一号电台,在卢森堡境内的卢森堡广播电视台,在摩纳哥公国的蒙的卡罗电台等。其中卢森堡电台作为商业电台在法国公众中有巨大影响力。
卢森堡电台曾经连续15年位居法国众多公共电台和商业电台收听率榜首,目前下属3个电台:RTL是综合台,有员工300名;RTL2是成人音乐台,有员工百余人;FUN为流行音乐台,有员工近百人。卢森堡电台的节目节奏安排合理,内容贴近生活,有新闻、音乐、生活信息、娱乐、游戏,甚至烹饪、占星术在内的丰富且互动性强的节目,听众覆盖社会各阶层和年龄层,从而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脱颖而出。
2.RFI的竞争优势
RFI目前每天用法语及19种外语向全球广播,法语广播每天24小时不间断地播音。该台在全世界拥有4600多万经常收听该台节目的听众。在中国内地,除********、英国BBC外,RFI在境外电台的收听率排列第三。该台现在美国纽约以及香港、拉美等地设有记者站,但其主要新闻来源则由分布在全球的300余名特约记者提供。
RFI的节目信息量大,以海量信息吸引受众,努力实现“收听法国国际广播电台,世界就在您家里”的宗旨。
节目内容进行栏目细分,层次感强。RFI的工作人员把相关内容的信息或者对比性较强的新闻信息编排在同一栏目里,通常在1个小时的节目里,会出现10多个小栏目,每个栏目少则三五分钟,多则十多分钟,栏目中间用音乐和串联词隔开。这样安排的好处是,节目节奏感强,给受众以层次感,缓解收听疲劳,增强收听效果。
播音形式多样,现场感强。以华语节目为例,稿件追求以内容取胜,记者、通讯员一般都是现场报道,增强了节目的时效性和现场感。节目播出时,口语化的播音风格、随机应变的解说词都使其华语节目令人耳目一新。
另外,电台在世界各地聘请了一批特约记者、通讯员,特设国际训练部为这些外国人员提供4个月的专门训练,内容包括参与专题研讨会、座谈会、现场采访、节目制播、电台经营评估等。
二、组织结构简介
本书是目前国内首部探讨20世纪以来全球知名媒体国际传播战略的教材。《世界主要媒体的国际传播战略》以经典战略管理理论,特别是国际战略理论为基本框架,结合媒体经营管理理论和国际传播理论,在描述BBC、VOA等媒体的国际传播战略演变历程和组织结构的基础上,着重分析这些媒体的主要国际传播战略。
虽然RFI主要资金是由法国外交部预算、赞助和提供,不过外交部只确定办台方向,如依照政府的宣传需求对非洲、亚洲等地区或特定国家开展业务,在具体事务上RFI具有较高自由度。从组织的方式来看,RFI的管理方式基本上遵循着经营管理与编辑部门相对独立的原则。
RFI最高层是董事长兼总经理,其下则有经理与总编,两者相对独立,各负其责。
经理主要负责电台的运营与管理,其下的主要职位有:国际事务部,负责电台国际事务的拓展与管理;公共关系部,负责电台的推广与营销;信息系统技术部,负责电台的技术方面的工作;行政与财务部,负责电台日常的行政事务与财务相关工作;人力资源部,负责人员的招聘、培训、选拔、管理等方面的工作;法律事务部,解决电台经营管理中涉及的各种法律问题,提供相关服务。此外,还有听众关系与研究等。
总编主要负责电台的内容制作等业务管理工作,其下设有世界新闻副总编和非洲新闻副总编。因非洲许多地方曾是法国的殖民地,RFI专门设立了有关非洲新闻事务的职位和部门,该部门同时兼顾了世界新闻信息的采集与播报。此外,RFI还设立了语言主编与多媒体主编两个岗位以及负责国际新闻、法国本国新闻、法国事务处和非洲事务处。其中,法国事务处按照行业设置不同的部门,包括政治与社会处、科学处、经济事务处、文化事务处与体育事务处等不同部门,负责对各方面信息的收集与处理。
三、国际传播战略分析
(一)资源与核心竞争力
1.资源
(1)有形资源
在资金来源方面,RFI的主要收入来自于政府拨款、视听税、自筹资金和广告收入。以2007年为例,RFI主要收入来源包括外交部资金6903.1万欧元、视听税收5653.9万欧元、自筹资金720.6万欧元、广告收入超过100万欧元。
在技术资源方面,有先进的技术设施支持。RFI以调频广播为主,短波和中波为辅,并采用卫星直播、数字无线广播、博客和播客的新技术。RFI除在国外设有5个子电台外,还有2个与BBC合作开办的电台——德语电台和匈牙利阿赫利尔电台,这7家电台可以称为RFI的海外节目制作室。
RFI在全球各大城市拥有170座调频中继站,在全球125个国家和地区共拥有580家合作电台。在非洲、印度洋有100座;在近东和中东有10座;在欧洲有27座;在拉美、加勒比地区有16座;在亚洲、大洋洲有8座。
其中,RFI的法语广播大多是通过“卫星+地面中转站”的方法传送的,也有“卫星+数字发射台”或者“卫星+上游基站+worldspace卫星”,这两种传送方法都对收音机有要求,前者需要数字接收机,后者需要worldspace接收机。比如,在非洲地区,RFI法语广播节目都是先上卫星。
在法国境内,目前只有巴黎地区可以用调频或者中波收听RFI的法语节目,传送方式是通过艾菲尔铁塔上的发射台。不过随着法国地面数字广播技术的推广,RFI的法语节目将可以覆盖法国的19个区域,相当于法国30%的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