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王不在,梅玖摆出了主人的架势,四方分别落座。
苏悦独自、何嘉荣母女、梅玖与如姐,萧媚儿与那两名姬妾。
开局之前,梅玖忽然按住了苏悦坐庄的手,似笑非笑睨着她:“想与我们玩,就要有个彩头。我若是输了,便将我最珍爱的镶玛瑙步摇送与你。那么你输了呢?你身上可有什么值钱或是最珍视的东西?”
苏悦深深凝视着这位梅玖,她眼里除了她肯定拿不出来的笃定外还有极其深的鄙视与厌恶。
梅玖笑吟吟收回手:“方才就觉得妹妹你眼熟呢,原来你来过沐王府呢。不知沐王爷可送了你些什么东西没有?凡世上门来的女子,爷都好言好语相助呢。”这话说的何嘉荣一震偷偷瞟了一眼苏悦,何三夫人则是眉头一拧。
梅玖暗暗讽刺苏悦也同旁的那些想飞上高枝的女子一样。
苏悦只觉得一阵怒气冲上脑门。她与何嘉荣的关系算是微妙,这样说话不是存心让两人隔阂。
苏悦身上是有一件值钱的东西,可这件东西一亮出来便会让人知晓她的来历。她一直都贴身藏着。怎能显露于人前。
苏悦看向何嘉荣,想请何嘉荣帮忙解围。何嘉荣瞪大了眼睛偏过头。这动作虽然细微,但拒绝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苏悦暗叹交情的薄弱。又想起柔淑曾说过他们二人都讨厌将她们视作利用获取富贵之辈。于是开口道:“这位姐姐怕是认错人了,沐王府怎会随意让人进来。门口的守卫又怎敢轻易放人进来?”
梅玖眼睛一亮:“这守卫前几日刚换了下来,还在府里,妹妹若是顽皮再不承认,姐姐可要请人来认了。”
对于沐王府的守卫,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那天来的时候确实门口守卫稀松。竟让她一个陌生人进来。现在想来确实不合情理。不过随后沐王就派人将二人绑了处以刑罚。这中间透着种种古怪。
一旁的薛管家看着几人气氛透着剑拔弩张,不由得暗自感叹,这五名姬妾实是府里最可悲的人。早在半年前沐王就下令凡是来慕王府自荐为奴婢的一律放进来。刚开始守卫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后来有个兵士大着胆子将自己的姐姐送了进来。沐王看过后赏了一大笔银子原样送了出来。自那以后来慕王府的人变多了起来。可除了梅玖,这半年中攀龙附凤的女子中沐王也仅仅留下了四位。在外人看来沐王口味独特尽喜欢家境贫寒的女子,有未婚夫的更佳。可是只有薛管家知道,夜里沐王从未召过她们。
这五名姬妾私下暗自曾打赌谁能先得到沐王妃的位子。可在他看来,沐王根本没有将五人放在心上。他只是因为得不到自己所爱所以寂寞。
薛管家陷入自己的思绪未曾留意场间。梅玖也是一直不放手。
苏悦忽然平静下来用一种挑衅的语气道:“想见识我身上最为珍贵的东西?除非先赢了我!”梅玖不意苏悦忽然这么说,明明已经动怒。现在反倒是自己被挑起一股争强好胜之心。
“来!”两女几乎同时冲着对方喊出这一个字。
与此同时,何三夫人轻声附在何嘉荣耳边说了什么。
何嘉荣点头。何三夫人对着苏悦冷笑。
马吊的赢法有很多种,梅玖故意选了独家。一人赢钱三人皆掏。苏悦要是想赢必然会把其他人都得罪死。
苏悦一开局便连赢四圈。梅玖微微皱眉忽然吩咐薛管家递些茶水过来。薛管家叫了一个刚巧路过的小丫鬟。小丫鬟过来给梅玖倒了水,又给如姐斟满。又来到何家荣处。最后壶里的剩茶差不多了连底带渣给了苏悦。
梅玖不放过每个能扰乱苏悦心神的机会:“妹妹你快尝尝,就算是王府里的茶渣都比外间的好。”
苏悦不言语喝了一口茶。
这个小插曲之后,形势急转而下,苏悦一连八圈垫底。
梅玖抿嘴直乐:“真是不好意思。妹妹你要是拿不出来值钱的玩意可以将自己抵押在这,也算能抵上你的损失。”梅玖赢了又赢把一开始就处在劣势的如姐和何嘉荣压得喘不过气。
苏悦微微皱眉,一向冷静的她有了微微动摇。要不是四人都喝了那茶水,她简直要怀疑是不是这茶水里有什么问题。
不对!苏悦忽然惊醒,方才只说赢并没有说以多少圈为限制,若梅玖一直拖着。马吊这东西一向是风水轮流转,她的牌运好,旁人的也好,老天便只能轮流安排。
自己这是中计了。
苏悦想提醒何嘉荣该说走的时候要说走。
但见坐在她下家的何嘉荣专心致志看着牌面,看也不朝这里看一眼。
苏悦有些烦闷。
她已经输了十一圈。
牌运为何还不来?
眼看着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梅玖忽然再招来薛管家:“去准备些饭菜,今日有客人,多备些。”
苏悦心中一凛。
饭菜端上来,何嘉荣忽然站起来扶着额头:“不知怎的今天出门时,就有些不舒服。现下头晕的更紧;额。在下先告饶,先回去了。”
苏悦闻言一震。
何嘉荣这是在为自己解围?
梅玖笑意冷冷:“薛管家,请大夫来。”
何嘉荣仿佛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歪坐在椅子上再不动弹。
苏悦微微一笑心满意足忽的将面前的牌一推,探手就对梅玖说道:“梅玖夫人为了看苏悦这件宝贝,很是费了苦心。先是假借丫鬟联合三位沆瀣一气互相放水,令我大输特输。我纵然牌运再好也抵不过人力,而后又乱我心神。梅玖夫人,承蒙看得起。”
苏悦抓过梅玖的手:“也罢便让你摸摸吧。”说着,苏悦将梅玖的手贴在自己腰间。
梅玖画着轮廓,似乎是一件硬硬的东西,扫兴道:“这是什么物件。”苏悦冷冷道:“这是一枚令牌。梅玖说值不值得。”
梅玖有些奇怪:“你究竟是何人?你怎么会有令牌?这是谁的令牌?”
苏悦却道:“梅玖夫人摸也摸过了,怎么还想找王爷抢过来不成。”
梅玖未进王府以前哪里见过什么世面。这等令牌她是猜不出的。即便摸清楚了,她说出来时,苏悦早就不会将这东西再装在身上了。
就算找沐王来这个令牌也说不清楚。
梅玖有点不屑:“你输了,把它拿出来。这是彩头。”
苏悦冷笑:“我可没答应。”
梅玖见她不服软也对自己态度不恭,怒道:“这里是沐王府,还轮不到你不听话。你不乖乖给我,我便叫侍卫抓你。”
苏悦斜睨了一旁的薛管家心道,你当薛管家是死的么?
果然不一会沐王换了一身宽松居家的长袍悠游自在闲步过来。
这个时候,苏悦死撑自己还没输继续玩下去却已经输到第二十一局。
沐王只是在假山后的小亭中看着,如果梅玖真的叫侍卫过来就会发现没有人听命与她。
沐王在亭子里看了一个密报。
假山旁侍立的薛管家悄然离去。沐王果断收敛了慵散快步着人备轿进宫。他连衣服也来不及换就急匆匆出门。出门前忽然转向薛管家吩咐:“苏悦和何嘉荣也一并带过来跟上我的马车。”
薛管家领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