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前面的花园里就传来了奇怪的响动,像是什么人压抑的闷哼声。
“难道是——”卫恒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太子?”
“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趁火打劫那才不正常呢。”殷湛冷冷说道:“今夜已然注定了会起一场大风波的,回头等事态平息下来,整个京城之内早就乱作一团了,就算这宅子里发生了什么意外,你说那该是谁做的?”
该是谁做的?
殷梁走了极端,这城里任何的事,自然都可以推到他的身上去,何况晋安郡主被扣在宫中就是现成的人证,他还是有前科的。
“这太子,当真是无孔不入。”卫恒捏着拳头,脸上难以压抑的浮现一重怒气,但随后却又再不敢掉以轻心的唏嘘,“从下午怀王的行事败露消息传回京城,这一共才多长时间,太子居然已经打算了这么多步?”
这个人的心机之深沉,应变能力之快都叫人结舌。
“傍晚他差颜承微带着皇长孙入宫的时候就已经定了所有的计划,甚至连王爷和怀王您这边随后的种种动作都估算的相差无几,所有那时候他的真正目的并不只是为了劝服皇后,而是为了找一个借口,不动声色的把皇长孙带进宫里去,以避开这个晚上的变故?”严华屏住了呼吸,分析道。
如果他做的太明显了,殷梁马上就会怀疑警觉,后面行事的时候就可能要考虑的更多,甚至于连皇帝事后可能都要怀疑是他设计了一个圈套给殷梁的。
可是现在——
一切都不过巧合罢了。
说话间,那院子里又传来几声更为明显的暗器破空声。
“我去前面看看。”卫恒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殷湛的神情冷淡,算是默许,卫恒也就转身匆匆的去了。
严华的目光追随他的背影看过去,虽然那打斗声是在花园里,但这座宅子就只是宋楚兮的临时住所,宅子只是个三进的院落,不很大,动静已然不是很轻了。
严华忽而觉得怪异,收回目光,拧眉看向了殷湛,“殿下,您把四小姐——”
“让她睡吧,难得能有机会歇一歇。”殷湛道,并不否认。
宋楚兮本就是个十分警醒的人,况且今夜又注定了不太平,如果不是殷湛动了手脚,她不可能睡得这么安稳的。
严华虽然确信殷湛不会伤害宋楚兮,却还多少有些担心,只目光谨慎又凝重的看着殷湛。
殷湛的唇角,弯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弧度,知道他心里起疑,也不遮遮掩掩,只道:“有些事情,她只需要知道最后的结果就好,没必要把自己卷进去。”
“呃……”严华只觉得胸肺之间有丝丝寒气冲撞,艰难的开口道:“是和太后娘娘有关吗?”
殷湛看了他一眼,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是,他的这个态度已经说明一切了。
严华和他多少是有些生分和拘谨的,也不好再刨根问底的深究,只能勉强定了定神道:“我也过去前面看看。”
言罢,就拱手施了一礼,匆匆的退了出去。
殷湛负手而立,盯着天空中通透的夜色静默了片刻,然后重新带上门进了屋子。
那床上,宋楚兮还在昏睡。
半时辰前,阮大夫又煎了一碗药喂她服下了,这会儿高烧散热,她那额头上便是一层的细汗。
殷湛弯身坐下,用温水打湿了帕子给她擦拭。
所谓的真相,有些残忍,有些龌龊,但一直的回避却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自欺欺人罢了。
想着,他那唇角便也跟着弯起一抹深刻自嘲的笑容来。
花园里。
卫恒安排了大批精锐在这宅子外围戒备,没想到还是被这批刺客给闯了进来。
二十余人,全都是顶尖高手,一路冲杀进来,所过之处绝不手软,拼杀之下,血光激荡。
严华赶过去的时候,卫恒正带了人和那些闯进来的刺客缠斗,拼杀惨烈,隐约还能听到外面巷子里的冷箭破空声。
这一次亲自带队来执行暗杀计划的人,是蒋成海。
这个人深得殷绍的信任,并且算是老实持重的,特别的不要对付。
卫恒一面御敌,一面试图和他周旋,“姓蒋的,你那主子的胃口是不是也太大了?一面不遗余力的算计怀王,现在还想把我们王爷也一口吞了吗?”
蒋成海却不多言。
这个时候,成王败寇,也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废话可说。
他冷着脸,只带了人奋力冲杀,“殿下有令,此次行动不容有失,都给我拿出你们的看家本事来。”
这个时候,殷绍不保存实力等着和殷梁殊死一搏,却居然还能分出这么多的精力来对殷湛和宋楚兮下手?
是他手上掌握的力量远不止他们目前查到的那些,还是这里面还有别的阴谋?
卫恒见套不出他的话,也就不再多言,只全力迎敌。
外面巷子里的情况不明,殷绍这一次也不知道到底压了多少筹码在这件事上,很快的,前院的方向就又有一批十几个刺客冲了进来。
严华把这宅子里的力量也全部调动起来,一半的人封锁在宋楚兮那个院子的四周,其他人也都带过来抗击敌人的进宫。
一时间这整个花园里刀光剑影,砍杀声连成一片。
双方都尽了全力,互不相让,正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城西方向的天空中突然一簇黄褐色的火线冲天而起,伴随着清亮的一声嘶鸣在天空中炸裂开来。
蒋成海的心下莫名一个震颤,百忙中仓促回首。
卫恒唇角泛起一丝冷笑,也不和他客气,趁他失神,一剑猛击过去。
蒋成海的反应也是极为机敏,千钧一发之际侧身一让。
嗤的一声,虽然避开了要害,那长剑还是稳稳地刺入他的腰肋。
他闷哼一声,不得已的捂着伤口往后退去,却是面色铁青的仍是回头去看城西的那个方向。
那个地方,如果他的判断没错的话,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