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棠的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宋楚兮,本来也想趁火打劫的追着沈氏进去——
宋楚兮那小丫头模样生的好,性子更是与众不同,泼辣的很,他是蛮想不通的,沈氏今天都骂上门来了,那丫头居然会缩头乌龟一样的躲在屋子里不见人。
本来他的步子已经抬到一半了,但是瞥见和老夫人一起进来的端木岐,就又识趣的顿住。
老夫人对沈氏的作为并不赞同,但既然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就也直接往屋子里去。
这会儿端木棠总算可以名正言顺的跟进去了。
沈氏要闹,端木岐也没拦着。
一行人先后闯进了屋子里,沈氏长驱直入,先从花厅直闯卧室,却见到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一个人。
那小贱人,一定是做了亏心事,所以才躲起来了。
沈氏的心里就越发笃定了是宋楚兮害的她的女儿。
“她人呢?”沈氏厉声质问,扭头又往外走,迎面刚好是老夫人等人走进来。
“老夫人,少主!”舜瑜赶紧屈膝福了一福。
“楚儿呢?”沈氏闹上门来,宋楚兮还一声不吭,这实在不像是那个丫头的作风,端木岐如是问道。
“小姐——”舜瑜面有难色,斜睨了眼身后的暖阁。
沈氏还要第一个抢着往里冲。
端木岐哪里会答应,当先一步已经先走了进去。
却见那暖阁临窗的暖炕上,那小丫头粉面桃腮,趴睡在炕桌上,阳光透过窗纸打在她常常卷翘的睫毛上,像是两片晶莹剔透的蝶翼,而不加任何点缀的唇,透着些微湿润的光泽,她睡的正是香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什么美食了,不时的又探出舌尖舔舔唇,伴着一副傻笑的模样。
桌上几盘点心都没动,只一个本该是盛放汤水的瓷盅歪在桌子上,里面干干净净,连一点残渣都没有。
看她这个样子,端木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额上青筋忍不住的跳了跳。
舜瑜的心口猛烈一缩,赶紧跪下去请罪,“少主饶命,都是奴婢不好,不该私自拿酒给四小姐的,奴婢甘愿领罚。”
原来是喝醉了?
这才还只是上午,这丫头年纪不大,又是大家出身,这就醉的不省人事,传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
一屋子的人,神色各异,最后却是不约而同的全部黑了脸。
只有端木棠,一双眼睛越发雪亮,盯着宋楚兮熟睡中对什么事都浑然不知的脸,仿佛能看出朵花儿来。
“什么醉酒?大白天的,她一个丫头喝的什么酒?”沈氏最先反应过来,就要往那炕上去拽宋楚兮。
端木岐的目光微微一冷,错开一步,挡在她前面道:“楚儿她的酒品的确不佳,又容易贪杯,一时半会儿她醒不过来,大伯母你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你让开,她这分明就是装的!”沈氏怒道,这回是真的在气头上,抬手就去推他。
端木岐几时肯于叫人随便近身的,直接侧身一让,沈氏一个扑空,胸口就撞在炕桌上,疼的痛呼一声。
“母亲!”端木旸压着火气上前一步,扶住了沈氏。
端木岐却不管他们母子,只对舜瑜道:“她什么时候喝的酒?喝了多少?”
“这酒是奴婢从厨房里拿过来的,就那一大盅。可能有大半个时辰了吧,奴婢们陪着小姐从花园里散步回来,路上遇到九小姐,还说了两句话,回来之后,小姐——小姐她——”说到后面,舜瑜的声音就弱了下来。
“大伯母,三哥,你们都听到了,在花园里遇见九妹之后,楚儿她就直接回来了,至于九妹后面再又去了哪里,就和她扯不上关系了吧?”端木岐道。
“这不过都是这个丫头的片面之词,明明有好几个下人就看到她和香儿争执了,一定是她记恨在心了,所以才——”沈氏怒声反驳。
“那又怎样?”端木岐针锋相对,“他们看到的就只是楚儿和九妹争执,但凡有一个人敢说是亲眼看到楚儿推了九妹下水,那么大伯母你现在就尽管带她走,我绝不拦着。”
“你——”沈氏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你这是强词夺理!”
“我只是实事求是!”端木岐道,开始的语气还算给她的面子,到了后面,却突然话锋一转,忽而冷笑道:“别说楚儿她不可能会对九妹做那样的事,就算她们之间真的因为争执而出了什么意外,我也相信,事出有因,一切都决不可能追究到楚儿的责任!”
他这是什么意思?就算真的是宋楚兮杀了端木秀香,他也不会让人动这个丫头?
沈氏几乎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一口老血直接卡在了胸口,不上不下。
沈会音却是皱了眉头——
这端木岐是怎么回事?就算宋楚兮真的杀人,他也要维护?
当着老夫人的面他就敢这样说?这是疯了吗?
不过也庆幸,她今天走的这一步棋刚刚好,先限制住宋楚兮,然后再从旁挑拨,想要让老夫人对这个狂妄自大的端木少主起杀意——
这似乎并不难。
而最得天独厚的意外是——
宋楚兮居然在这个时候喝的烂醉如泥。
方才过来的路上她还十分不安,还怕那丫头扛不住沈氏的责问,招出和自己合作的事情来,她会需要费劲去圆谎。
而现在——
她根本就连开口澄清的机会也没有。
真是——
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