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少年却是不厌其烦,挑眉给自己的随从使了个眼色。
旁边一个冷面神的侍卫弯身要去抓那白绒团子,不想那小东西却异常警觉,根本就不等他近身,戒备着就往后跳开。
然后,几乎是在一瞬间,全身的毛发炸开,一个雪白的仙人球一样,眼露凶光的瞪着他。
许是光线角度的问题,日光下,那双眼睛里竟有火红的艳色一纵而逝。
那侍卫被它这凶相惊的竟是心里莫名一抖,条件反射般的就去摸腰间佩剑。
廖容纱心里一慌,连忙扯了下那少年的袖口,低呼道:“别——”
少年垂眸看了一眼她冻的发青的手指,唇角天然翘起的弧度不觉一深,眸子闪了闪,便是重新将她捞起来,打横抱在怀里,然后才又细心的弯身下去,抱着她缓慢的凑近那炸开了满身毒刺的“仙人球”。
廖容纱的神情专注而渴盼,似是对那小东西真心喜欢的紧,眸子灼灼闪亮,试着冲它伸出一只手去。
年仅十岁的小丫头,再加上这孩子自幼体弱,一双手小巧精致,腕上一对儿细细的银镯子,更加衬的她的手小巧可爱。
她的手先是试探性的触了触那白绒团子的头顶,那小东西似是往后缩了一下脖子,但受了伤腿的制约又不能有大动作,一番对峙之下,蓬松炸起的毛发居然奇迹般的缓缓收拢了起来。
廖容纱见它没躲,这才慢慢自那少年怀里探出身子,动作有些吃力的用双手将那重新敛了一身刺儿头的绒团子端起来,抱在怀里顺毛。
而到了她手里之后,那小东西竟也奇迹般的温顺下来,闭了眼,舒舒服服的窝着。
她在他怀里,它在她怀里!
廖容纱的眸子盈盈闪烁,星子般光辉明亮。
满心愉悦的,她下意识的扬起脸,冲那少年露出一个喜悦的笑容。
“可以了?”少年亦是弯眸而笑。
“嗯!”廖容纱点点头,他便抱了她起身,直接往来时路上走去。
旁边跟着的宋亚儒脸上带着见鬼一般的表情,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识趣的沉默了。
一群人拥簇着那容颜绝艳的少年匆匆离开。
少年脚下健步如飞,眉目间神采飞扬,美的叫人晕眩,小姑娘的身段儿很轻,但是加了个绒团子,倒是见出些分量,落在她怀里,一颠儿一颠儿的。
宋亚儒一声也不敢吭的闷头随在旁边,不时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看过去,只觉得这画面异常滑稽,刺激的心肝儿肺全都缩成一团,就好像那少年随时恢复了本来面目就会当胸给他一刀。
车马就等在离着这里一座山头后面的小路上。
宋家人是长途跋涉,虽然目的只是为了护送一个小丫头,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只随行的护卫就带了三十几个,再加上车夫和丫鬟婆子,组成了一个规模不大不小的车队。
这里离着端木家的别院已经不算太远了,若不是知道一定瞒不住,宋亚儒是打死也不会主动把宋楚兮失踪整夜的消息去报给端木家知道的。
那少年抱着宋楚兮回来,又亲自将她送到马车上安置,然后方才转身,自己上了前面刻有端木氏族徽的另一辆车。
宋亚儒一张脸上的表情复杂,难以形容,远远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二老爷,端木少主分明就知道四小姐是有意逃脱,怎么还——”他的亲随忍不住焦虑道。
“唉!”宋亚儒叹一口气,从远处收回目光,“四丫头也是个不省心的!端木家的所有子弟当中,这端木岐是最难缠的一个,惹上他,已经是十分棘手,被四丫头再这么一闹,我怕他借题发挥,就更要变本加厉了。”
“可是四小姐怎么会?服侍她的婆子明明有照吩咐,每天都在她的饮食里下药,那个时间她怎么会醒?”那亲随说道。
“大约是被她察觉,给有意的避开了吧。楚琪悔婚,已经是触了端木岐的逆鳞了,一定要万事小心。”宋亚儒叹一口气,被他扶着攀上马背,又对他使了个眼色,低声的吩咐,“让下头的人盯着她点儿,如果再出岔子——咱们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未知。”
车队缓缓启程上路。
端木岐手持书本靠在软枕上悠然翻阅,突然车门被人再度拉开,他的侍卫长城矮身坐了进来。
“有事?”端木岐掀了掀眼皮,随口问道。
“是——”长城开口,态度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才又硬着头皮道:“是宋四小姐抱回来的那个东西,少主难道没发现,那好像是——”
“你家主子没瞎,自然认得那物!”端木岐接口道,扔了书本,取过桌上斟了半盏薄酒的夜光杯,对着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看新鲜,“那小东西看着不起眼,实则是雪川之地罕见的血狼王,嗜血凶悍又狡猾,但却也是最有灵性的,之前我们找过去的时候,那些狼群明显是饿极了,八成——是它将它们引过去的,想要将那个丫头做猎物奉上,引开狼群的注意力,方便它自己脱身的。”
人总是自诩最聪明,但有时候,畜生的智慧也是不可小觑的。
“你猜——”端木岐笑了一笑,眸子眯起,缓缓露出几许狡黠,玩味道:“当时雪地里的那些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赶过去的时候,雪地里四处就零落了大片的血迹,即使那只血狼受了伤,也不可能在那么大的范围内泼洒出那么大片的鲜血。
而且狼群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自相残杀。
深究起来,事情倒是有趣的很。
“属下当时并不曾多想,这么一说,是真的有点儿不对劲了。”长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