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多少有些紧张,就又偷偷的抬眸去看他。
殷梁这才看了他一眼道:“你们要怎样?”
“这个——”那人局促的搓了搓手,陪着笑脸道:“殿下您是知道的,这一趟买卖做的,咱们可是担了大风险的,且不说官府那边会不会追查,只就殿下您这里——”
说着,却是欲言又止。
殷梁这样身份的人,他买凶做了这件事,真就保不准为了永绝后患,事后就要杀人灭口的。
殷梁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唇角弯起一抹讽刺的冷笑道:“不想做也做了,现在想抽身你们也来不及了,你现在来跟本王说这些,不过就是为了哄抬价码,本王也不亏待你们,给你们的酬劳,我给你再加两倍,人在哪里?我会自行叫人去提。”
“殿下慷慨,多谢殿下!”那人跪地拜了一拜,却仍是没松口,只有些为难道:“可是殿下,您千万别怪咱们小人之心,我们当家的交代,暂时那位小姐必须要扣在他手里才行,殿下什么时候要用人?您给个具体的时间地点,到时候我们保证把人送到。酬劳的话——您可以先付一半,剩下的一半,待到钱货两讫之时再算不迟。您是知道的,银子固然是好,也总要有命花的。”
这人明显是有备而来,说起话来有条不紊。
殷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这件事,如果不是不能和怀王府扯上关系,他也不会这么麻烦的用外人来做,但是力求谨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好。就依你们,三天之后,你把人带到英湖南岸,届时自然有人过去交接。”顿了一顿,殷梁倒是好说话,直接冲外面道:“齐管家。”
管家齐方明从外面推门进来,“殿下。”
“带他去账房取银票,照本王原来吩咐你的,再多翻一倍给他。”殷梁道。
那人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痛快,忽而愣了一愣。
那齐管家就赶紧扯着他退了出去。
殷化狐疑的盯着院子里两人的背影,“他们这是怕你要杀人灭口,所以先预留了时间,尽早离开吗?你就这么放了他们走,万一他们脚底抹油,让你人财两空——”
“我怀王府的银子是那么好拿的吗?”殷梁不以为然的看他一眼,“说他们想提前留时间留后路,这不假,要吃我的白食?这天底下还没人有这样的胃口。”
这件事,是他答应即墨勋的,绝对不能食言。
殷化听他这话,忽而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然后下一刻,果然就听殷梁冷声唤道:“梁刚。”
他的那个心腹侍卫自门外闪身进来,殷梁也没明言吩咐什么,只给他使了个眼色,梁刚马上会意,拱手施了一礼就匆匆转身出去。
“这人既然敢来跟咱们讨价还价,想必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你确定梁刚能摸到他们的落脚处?”殷化并不十分看好。
殷梁却是冷着脸,不置可否。
既然人已经弄出来了,那就万没有放在别人手中的道理。他虽然不便直接接触,可至少要摸清那些人的行踪,以方便随时控制。
传信那人得了银票,就被秘密从怀王府的后门送了出来。
他倒也十分谨慎,左右观望了一眼,确定没人盯梢,这才匆匆右拐,疾步出了巷子,拐进了右边更加狭窄的另一条街巷。
梁刚带了几个好手从怀王府的后墙翻出,远远追踪他的踪迹,等他进了那巷子一会儿,才要追进去,却见那巷子里又闪出来一个人。
这人穿一身布衣,戴了斗笠,将帽檐压的很低,遮住了脸孔。
梁刚赶忙闪身到暗处,分辨之下,这人虽然改了装束,但那身形却分明和前面走进巷子里的那人无异。
这人出了巷子,然后警觉的左右打量,确定没人跟踪,这才又匆匆往南街的方向摸去。
“过去个人,到巷子里看看。”梁刚吩咐,自己则是提了力气,又追着那人的踪迹去了。
他的一个下属进了巷子,果然是在一堆废弃的箩筐后面翻出了一套被换下来的侍卫服,就先抱着回了怀王府复命。
阴暗的巷子里,很快恢复平静,又过了有半盏茶的工夫,那条小巷的另一边出口才又见两道黑色的身影奔出,两人出了巷子,就翻进了前面一座废弃多年的老宅的院墙。
进了院子,之前伪装成侍卫出入怀王府的那人就先仓惶跪了下去道:“我都已经按照你们的吩咐做了,别——”
话音未落,眼前便是寒光乍现,血光飞剑。
穿着灰色布袍的汉子,冷剑划过,自他颈边划开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那人的眼睛一瞬间惊恐的瞪的老大,身子往后,轰然倒在了地上。
灰袍人撤了剑,目光锐利,朝身后的围墙又看了眼,然后便是纵身一跃,往这宅子的内院方向窜去。
围墙外面两个黑衣人翻进来,跟着他的背影穷追不舍。
城西驿馆。
四更。
端木岐坐在案后,一动不动的想事情。
长城从外面推门进来,脸上神色凝重。
端木岐的思路被打断,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立刻明了,“走空了?”
“那倒不是,不过——线索最终还是断了。”长城说道,面有愧色,“虽然没有拿到活口当面对质,但是就种种迹象表明,命人掳走四小姐的人应该就是怀王殷梁无疑。我们的人遵照少主的吩咐,在他府邸的周围埋伏,发现了几个黑衣人的行踪,但是对方的准备似乎十分充分,不仅顺利引开了怀王府里盯梢的眼线,也——也甩掉了我们的人。少主,您说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