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事,就是朕这里有几个字,你给辨认一下笔迹。”皇帝道。
说话间,高金立已经招呼小太监将宋楚兮写的那几个字送了过来。
宋楚芳这里的丑事,肯定不能再叫外臣知道了,所以所有人都绝口不提,金太傅不觉有异,从托盘上取过纸张查看。
“辛苦太傅,咱家这里还有一张——”高金立走上前去,把皇帝拍在桌上的那张纸条拿过去,才要请金太傅比对两张纸上的字迹,金太傅已经看向了皇帝,不解道:“这纸上字迹,是出自司礼监胡公公之手啊,不知道这字可有什么问题,陛下是要让微臣辨别什么?”
高金立手里那张纸,他根本就都还没看。
众人闻言,俱是一愣,却唯宋楚兮一人面不改色,神色悠闲的跪在那里。
坐在外间的殷湛,已经重新开始淡定喝茶了。
端木岐虽然只看宋楚兮的神情就知道她胸有成竹,却没想到她居然能模仿出司礼监太监的笔迹来。
司礼监的大太监胡瑾是专司给皇帝代笔写圣旨的。
皇帝的手一抖,险些摔了茶碗。
宋楚芳已经不可思议的大声道:“这不可能,金太傅你是不是看错了?”
她也顾不得自己是戴罪之身,赶紧爬起来,从金太傅手里抢过那张纸查看。宋楚兮的字迹她是识得的,最近为了嫁祸,又找了她平时誊写的诗词仔细的研究过,这一看之下,宋楚兮这些的虽然也是楷体的几个字,但是和她平时的字迹完全不搭边的。
“你——说什么?”皇帝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放下茶碗,看向了金太傅。
金太傅虽然不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了,可是皇帝的神情凝重,他就知道可是这字条有什么问题,连忙收摄心神道:“皇上不是让微臣辨别一下这纸上字迹吗?这是司礼监太监胡瑾的笔迹,平时陛下用来下达圣旨时候,全都是胡公公代笔,这字迹,皇上肯定也认识的。”
皇帝再也坐不住了,直接走过来。
高金立抢了那张纸递给他看,皇帝匆匆扫过一眼,心里突然莫名凉了一截。胡瑾的笔迹,他当然是最熟悉不过的,这张纸上的字迹连他居然都难辨真伪,跟宋楚芳方才给他看过的纸上的字迹根本就不同。
宋楚芳见他的脸色阴沉,连忙就道:“皇上,您别信她的障眼法,这笔迹如果是和胡公公相近,那一定是巧合,是她为了遮掩自己做下的坏事,故意改变笔迹的。皇上可以再去她的住处,找她平时写的别的字来比对,这张纸条,就是出自她手的,臣妾敢拿性命担保。”
皇帝根本就听不见她的话,反而一寸一寸的抬起视线,看向了腰杆笔直跪在远处的宋楚兮。
宋楚兮不慌不忙迎上他的视线,从容笑道:“有的人的字,是练出来的,有的人却是刻意临摹出来的,这字就是臣女我仿了胡公公的笔迹所书,有什么奇怪的?”
“什么?”最吃惊的莫过于金太傅。
皇帝还是目光阴沉沉的看着她,宋楚兮并不惧他,进而又再说道:“年前皇帝陛下往南塘各大世家下发了要请各大家主进京朝贺的圣旨,我在阿岐的书房里见过的,觉得胡公公的笔迹十分漂亮,闲来无事,就临摹了两笔,可能——能有几分像吧,玩乐而已,陛下应该不会介意吧。”
她写字的笔迹和给皇帝代笔的太监相近,这算哪门子的罪责?
“你说是你仿了他的字迹?”皇帝阴测测的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缓慢的蹦出来。
这些字是宋楚兮当场写的,做不了假,可是他很不高兴。
“是啊!说句自大的话,臣女在临摹字迹这方面有些天赋,不管是谁的字迹,只要看过了,就能模仿个八九分,阿岐的字,我也能写。”宋楚兮说道,然后顺手提笔,又写了几个字。
之前在南塘的时候,舜瑜就说过,宋楚兮私底下临摹过他的字迹,端木岐只觉得她是无聊打发时间的,并没有放在心上。
每个人的字迹成型,都很需要下些功夫的,就算有人过分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要只看一眼就能完全临摹一个陌生人的字迹——
这是完全不可能的。
端木岐知道,宋楚兮也许的确有这方面的天赋,但也不至于像她自己说的这么夸张。
这边他正在失神想事情,宋楚兮已经转身把笔递给了他。端木岐莞尔,很配合的也提笔写了几个字。
高金立只觉得这事情稀奇,赶紧过来将两张纸送过去给皇帝和金太傅等人比对。
旁边的其他人也按耐不住,纷纷凑过来看新鲜。
宋楚兮看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字迹,只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宋楚兮沉静从容的面孔,只觉得心里发慌,咬牙道:“在南塘的时候,你天天和端木家主在一起,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练的,你别妄图开脱。”
“书法这东西,可不是随便一两天就能练好的,你说你能当场临摹?”殷梁对这件案子的始末,兴趣不大,倒是觉得宋楚兮能随便临摹别人字迹的事情十分神奇。
殷绍盯着看了两眼,他却只觉得对这宋楚兮更加防备,直接走过去,也提笔写了几个字,又顺手撂了笔,只目光审视的盯着宋楚兮。
“怎么?太子殿下这是要考我?”宋楚兮挑眉,对上他的视线。
“写吧。”殷绍却不废话。
宋楚兮沉默了片刻,然后顺从的提笔,又用他的笔迹写了几个字。
的确是像端木岐想的那样,她其实没有过目不忘那样的异能,只在书法方面善于临摹各种笔迹却是真的,闲暇无聊的时候,她经常写字打发时间,一般陌生人的字迹,用不了三五天就能揣摩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