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河的为人稳重又精明,廖倩华在他面前就下意识的紧张,趁其不备,只用力的掐了一把郇妈妈的手背,面上却满是遗憾道:“还是跟殿下说一声吧,这个丫头也跟了我多年了,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真是——唉!”
郇妈妈痛的一个激灵,随后就有所顿悟,眼珠子咕噜噜的一转,抬头看向了冯玉河,却是欲言又止的垂下了头。
她这个心虚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冯玉河就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廖倩华也顺势看过来,不解道:“郇妈妈,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娘娘!”郇妈妈抬头看向了她,面有愧色,然后就跪了下去,沉痛道:“其实昨儿个上午,因为轻烟这丫头跑到门房去偷懒了,晚膳的时候奴婢就骂了她两句,后来她跑出去,奴婢也只当她是躲到哪里去耍小性子了,可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想不开啊。”
“什么?”廖倩华佯怒,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奴婢也没想到这丫头的火头会这么大,会想不开啊。”郇妈妈道,也是一脸痛悔莫及的表情。
“你真是——”廖倩华恼怒的想要斥责她,却又好像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
冯玉河从旁看着,道:“这样看来,倒极有可能是这个丫头自己寻了短见了?”
“是奴婢管教不严。”郇妈妈赶紧告罪。
廖倩华冷着脸,满面的怒气,也不替她求情,过了一会儿,才不得已的转向了冯玉河道:“轻烟这丫头有时候是容易闹些小别扭,也是我没好好管束她,这几天赶上过年,又是多事之秋,殿下那里又忙,我看还是不要惊动他了吧。”
如果轻烟真的就只是自戕,那就着实是没必要惊动殷绍了。
冯玉河看了眼那轻烟的尸首,点头道:“那这尸首属下就直接叫人处理掉了。”
“嗯。”廖倩华点点头,又冷着脸扫了眼跪在脚边的郇妈妈道:“起来吧!”
“是,谢娘娘。”郇妈妈面色惶恐的爬起来。
冯玉河命侍卫将轻烟的尸首抬了下去,廖倩华和他一行就相继离开了,待到行至无人处,廖倩华勉强支撑了这么长时间的力气一下子就乏了,扶住旁边的树干大口的喘气。
郇妈妈也是心有余悸,拿了帕子给她擦额上泌出来的冷汗,“娘娘您还好吗?”
“一定是安意茹那个贱人做的,她这是恼羞成怒的杀人灭口吗?”廖倩华嘴唇有点抖,开口的语气愤恨之中却又略带了几分恐慌,回头一把抓住了郇妈妈的手。
如果轻烟把大夫查验的结果都告诉安意茹了,安意茹今天就不该还能维持冷静,就算没有崩溃掉,整个人也应该是疯癫了的。
可是——
她今天却居然还跟没事人的似的?这太反常了。
那个女人不是善类,她这样隐忍不发,就只能说明她是要在背地里使坏了,廖倩华的心弦紧绷,忍不住的担忧惶恐。
而这边的漓雨轩里,秋意进屋之后就一直趴在窗口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廖倩华等人离开了,才转身进了里屋去给安意茹复命,“娘娘,太子妃已经走了。”
“她说什么?”安意茹冷着脸坐在暖炕上,眼底阴霾沉重。
“说是郇妈妈因为差事上的事骂了轻烟,就当寻短见处理了。”秋心回道,可是想着她一大早从这屋子里出去就发现池子里漂着一具尸首便心里发毛,“娘娘,您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给了我这么大一下马威,她无非就是要用这个丫头的死来警告我,凤鸣宫里发生的事她不会就那么算了的。”安意茹冷冷道:“轻烟那个丫头也是个养不熟的,我给了她那么多的好处,关键时刻她却不肯出力,要不是这个丫头那里出了岔子——太子妃?她廖倩华现在早就什么也不是了。至于轻烟,那个成事不足的丫头,就算是被廖倩华给料理掉了,也是活该。她以为她这就能威胁到我了?我反而要谢谢她替我灭了轻烟那丫头的口呢。”
她何尝不知道廖倩华将她视作眼中钉,可是有殷绍在背后给她撑腰,廖倩华就永远都敢怒不敢言,除了暗地里发发狠,还能做些什么?
两个丫头都没说话,主仆三个相对沉默,又过了一会儿,外面突然听到断断续续的敲门声。
安意茹的眉心一拧,给秋意递了个眼色,“看看去。”
“是!”秋意转身快步去开门,不多一会儿就领着个胖胖的厨娘从外面进来,“娘娘,是厨房那边的孙妈妈,她说有事要告诉娘娘知道。”
安意茹平时自有那么点儿清高的心态,很看不起这些下等人,当即就有些嫌弃的皱了眉头。
那钱妈妈局促的搓了搓手,脸上却笑的颇多谄媚,“良娣娘娘万福,奴婢昨儿个在厨房的后院里看到点儿事情,觉得蹊跷,所以才冒昧着过来——”
说着,她那双手就搓的更勤了。
安意茹也不傻,很清楚这人既然是找上门来了,肯定就是事情和她有关的,于是就冲秋心挑了下眉头。
“是,娘娘!”秋心颔首,转身进了里面,从她的首饰匣子里掏出个沉甸甸的荷包。
那钱妈妈眉开眼笑,连忙伸手就去接。
秋心冷讽的勾了下唇角,才施舍一样的把荷包扔给了她。
“奴婢谢良娣娘娘赏。”那钱妈妈倒不觉得怎样,只笑的见牙不见眼,赶紧将那荷包仔细的收了,然后又从怀里摸出一包用脏脏的帕子包着的东西宝贝似的递过去。
“什么东西?”安意茹越发不高兴的紧皱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