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青的随从上前一步,面色铁青的喝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做的?简直太放肆了。”
“这——属下也不认识来人。”那侍卫为难道,仔细想了想送盒子来的那人的话,就如实转述道:“那人说,三老爷的左膀右臂是帮了您大忙的,他不好私藏,叫送回来,给您留个念想。”
当时他也只觉得来人的话很奇怪,根本没多想,现在想来——
这的确是一双左膀右臂。
宋亚青被吓的也是丢了半条命,根本就容不得多想就想挥手叫来人把这盒子扔出去,这时候却是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匆忙的从过去,压着胃里翻江倒海的不适感仔细一看,就又如是被人敲了一闷棍,险些晕死过去——
那两截断臂上的刺青他认得,还有右手手背上的一道严重的伤疤,这是卢久金的一双手。
是那个丫头做的吗?这也就是说他派出去灭口的人都栽了?可是如果卢久金没能成事,那为什么宋楚兮昨晚没有进宫去揭发他和宋楚芳呢?
难道是两败俱伤?
这已经是宋亚青所能期待的最好的结果了。
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就冷冷的对那侍卫道:“不知道是什么人这样无聊,处理掉吧。”
“三老爷,需不需要报官?”那侍卫道:“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想要对您不利,所以才送了这样东西过来警告?”
这何止是警告?宋楚兮要对他不利那也是一定的,可是他没有证据,并且——
如果对外宣扬,说他被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公开恐吓,他的脸就都丢没了,以后都不要在北狄朝廷的权贵圈子里混了。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正赶上过年,就不要给衙门添晦气了,你去处理了就是。”竭力的不叫脸上表情露出破绽,宋亚青摆摆手。
“那好吧!”那侍卫捧着盒子退了出去。
待到他刚一拐出了院子,宋亚青的冷汗就一股脑儿全部冒了出来,同时双腿发软,一把撑住了桌子。
“老爷,您还好吗?”他的亲随连忙过去搀扶。
宋亚青却挡开了他的手,焦急道:“你快去,马上递牌子进宫,问问良嫔娘娘那边的状况,告诉她,让她仔细防备着那个丫头。”
那随从见他这个样子,很不放心,但是又见他着急,就不敢怠慢,紧赶着进宫去了。
宋亚青压着他这边的事情没有报官,却并不代表这一天衙门里就真的能平安无事继续过年。
一大早,掌管京城防务的怀王殷梁就被京兆府衙门来人请了去。
来人禀明了缘由,他就带人直奔了城外的护城河。
这里临近北城墙,彼时岸边已经熙熙攘攘的挤了好些看热闹的人,京兆府尹周玉春正神色凝重的指挥压抑们下到冷水里打捞浮在水面上的尸首。
殷梁过去的时候,岸上已经并排摆了七八具黑衣人的尸首,而水面上还飘着四五具。
殷梁的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怀王殿下到了,让路,都让路!”引路的衙役大声斥责。
周玉春赶忙快走两步迎上来,躬身道:“恭迎殿下!怀王殿下恕罪,本来这过年的好日子里,下官不该打扰殿下的,实在是这一次的事情有些特殊,所以——”
虽然平时流氓斗殴,邻里纠纷什么的,偶尔也会有血案发生,但是有一两个的损伤这就顶了天了,现在一下子从这护城河里发现了十二具尸首,算是惊天大案了。并且这些人都穿着夜行衣,这样的打扮就证明了他们应该是受谁指派的同一伙人。这些是什么人?为什么年关之际集结京城?他们是受谁指派?又意欲何为?
种种谜团不得开解,足够闹的人心惶惶了。
“什么时候发现的?”殷梁没等他说完就已经翻身下马,走过去瞧了眼横在岸边上的尸首。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因为这两天过年,城门都开的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这几天小商贩们都不进城做生意了,这边经过的人也少,是一家人出城走亲戚的时候路过,这才发现的。”周玉春道,说着,就引殷梁过去,用脚将一具尸首的脖子往旁边踢了踢,露出下面的伤口,“仵作已经大致的验过了,每个人身上都只有一处致命伤,下手的人应该是绝顶高手,暂时还没有发现能够用以追踪凶手的线索。”
“那这些人的身份呢?”殷梁面无表情的沉默了片刻,问道。
“问过许多人了,都说只是生面孔,没人见过。”周玉春叹一口气,一筹莫展。
刚过年就遇到这样的大安案,并且线索渺茫,足够他焦头烂额一阵子的了。
“如果凶手方面不好追查的话,那就先从这些死者身上查起吧,他们身上的物件上,多少应该会留下些线索。”殷梁道。
“也没有!”提及此事,周玉春面上神色就更显尴尬,“这几具都已经搜过了,身上很干净,没有任何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线索,具体的,还要等水里的几具全部捞上来才能知道。”
殷梁面上神情一直很冷静,这时候眉心才隐约一跳,意味深长道:“很干净?”
“是!”周玉春只觉得无奈,还是如实禀报道:“身上所有的私人物件好像是被人搜刮一空了,可能是故意不想留下线索的。”
人为的?杀了人,却抹掉了和他们相关的一切线索?
凶手要掩饰这些人的身份?可是——
为什么?
这件事扑所迷离,似乎演变的更加棘手和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