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会的。”沉默了一阵,殷湛终究也是无奈。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她不是暖暖的娘亲吗?你还说她会疼暖暖的。”殷黎抱着他的胳膊,紧紧地,突然就有些恐慌了起来。
殷湛和她四目相对,最后便是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她对暖暖,会比父王对你更好,可是——大概她就只想要暖暖,不想要父王呢。”
这样的事情,殷黎一时还是了解不了的,只就紧皱着小小的眉头,神色迷茫又困惑的看着他。
殷湛知道没有办法一次就将她说服,便就拉过她的小手,在掌中握了握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这几天你乖一点,把喉咙养好了,三十那天才能跟着一起进宫去的。”
殷黎这个年纪的孩子,到底也是玩心重,闻言,马上就将前面那些她理解不了的事情全部抛诸脑后,点头响亮的答应了,“好!”
殷湛站起身来,又摸了摸她的发顶,就举步走了出去。
“王爷,您真的要把小郡主交给——”卫恒在门口,听了那父女两个的对话,早就有些按耐不住,见他出来,立刻就忧虑的开口,只是却在称呼上犯了难,顿了一下,便只能略过了,道:“属下看她对皇长孙的态度都冷淡的很,如果——”
殷湛在太子府里面是埋藏了眼线的。
早些年的时候,他对皇室之中的那些勾心斗角都没什么兴致,并且哪怕后来廖容纱嫁入太子府之后,他虽然想要时时知道她的消息掌握她的动向,可是却不想卑劣的在听她身边安插人手去窥测她的一举一动。他在太子府里的暗桩,是在她死后才安插进去的。所以宋楚兮在太子府住着的这几天之内,她的一举一动他都很清楚。
她会不惜暴露身份也要冒险替颜玥化解危机,可是那些天里,除了在接风宴上见过了之后,她都没有主动接近过殷桀,也没有试图和那孩子说过一句话。
对于一个为人母亲的人而言,这些行为举动,就实在是太过冷酷无情了。
就算她再恨殷绍,孩子毕竟也是她的骨血吧?
此刻举一反三,卫恒便觉得她是因为殷绍而迁怒,她既然是这样的想法,那么就算把殷桀换做了殷黎,难道她的态度就会变了吗?
何况——
在卫恒的印象里,前世的廖容纱也就是这样的人。
她只谋权,只谋利,所以才会将自家王爷对她的种种从来都不往深了追究,如果一定要说在这世上她还会为什么人动容的,那大概就只有她那母亲和妹妹了,她为了她们,可以不惜一切,再相对的一比较,对那两个女人以外的人,她那态度,真就可以用冷血无情来形容了。
总之卫恒是极不看好宋楚兮的,那么自私又冷血的一个女人,还能期待她会对殷黎这么个突然从天而降的女儿有多好?
“别那么想她,她不是那样的人。她会对那个孩子冷淡,必定是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世的。”殷湛说道,看了卫恒一眼,就继续举步往外走,“她会为了廖素岚做到什么程度,那么为了暖暖——亦然!”
一个人的心能有多大?到底能容得下多少人?但是凭借一己之力,凭借一个人的肩膀,所能承担起来的责任和压力却实在是有限的。
他从不觉得她对任何人的漠视和薄凉有错,因为人性本来就是这样,在自己的生死和别人的利益之间,这还需要艰难的选择吗?
过去的数年间,他最痛悔遗憾的,并不是她的不爱和拒绝,而是——
恨自己为什么没能让她放心的依靠和信任,让他来帮她担下那些所谓的责任和危险。
就是因为太了解她,所以现在他才会犹豫,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把暖暖的存在告诉给她知道,因为不想让束缚压迫着她的所谓的责任和担子又再加重一重。
重华宫。
从花园里出来的时候,宋楚兮走的很慢,以至于她回到正殿的时候宴席已经摆开了。
宋太后重新更衣,穿一身色彩厚重的紫金凤袍坐在主位上。她眉宇之间本来就有一种仿佛是天生就有的雍容尊贵之气,被这端庄的凤袍一衬,就更是声势惊人。
“兮儿来迟了,给姑母拜寿,祝姑母福寿延绵,凤体安康。”宋楚兮目不斜视的走过去,含笑给宋太后跪地磕了头。
“起来吧!”宋太后略一颔首,态度之间并不见怎样的关照,只道:“你的腿脚又不好,快去坐下吧。”
“是!谢谢姑母关心!”宋楚兮谢了恩,被碧云扶着走到旁边给她预留的座位上坐下。
说来也是凑巧,她今天的这一席就刚好是和皇长孙殷桀的座位毗邻。
那孩子端端正正的已经坐在了位子上了,颜玥垂首站在他右侧,而宋楚兮的位子,则是在他左侧。
其实从方才刚刚举步进了殿内的那个瞬间,宋楚兮几已经拿眼角的余光往这边飘过来了一眼,而颜玥,更是从一进了这重华宫就开始心神不宁,可是她又怕露出了破绽给人拿住把柄,便就竭力的维持镇定。
宋楚兮从外面进来,她自然第一眼就看见了,当时身子就控制不住的抖了抖,却不得不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
这边人都到齐了,皇帝带头,大家一起举杯给宋太后拜了寿,这寿宴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被邀请来的客人不是很多,就连皇室宗族里的人也没请全,就皇帝后妃和几位皇子,再就是几位命妇陪衬。因为人少,这宴会的气氛反而比较容易活络起来,大家都是兄弟妯娌,席间互相寒暄攀谈,其乐融融。
端木岐的位子和宋楚兮之间隔了整个大殿,刚好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