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看她一点,点了点头,“好!”
秋子送了大夫出门,回来见沈会音阴着脸坐在那里,突然就有点不想走进去,迟疑了一下道:“小姐,要怎么办啊?咱们在这里又请不到别的大夫来看,万一被姑奶奶知道了——”
一个破了相的女人,在能被利用的空间上都要大打折扣。
沈会音坐在屋里背光的地方,脸上表情看不分明,还不等她说完就吐出几个字:“滚出去!”
虽然她极力的想要嘶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出口的声音却十分的低沉,几乎微不可闻。
沈氏那个毒妇,要拿她当棋子来用还不算,居然害她破了相?
可哪怕她是将那个女人恨到了骨子里,心里却十分的清楚——
她一定不能表现出来,一定不能让任何不好的流言传到沈氏那里,一旦让沈氏觉得自己对她生了异心,以那个女人独断专行的性格,很有可能就要容不下她了。
所以,她必须忍着,就是再恨,也只能忍耐!
沈会音用了蘅芜苑里的大夫诊治,舜瑛那里的消息灵通,宋楚兮自然也很快就知道了内情,只不过却是一句风凉话也没说的。
这几天,她正在和端木岐置气,就为着端木岐没有替她出头撵走那两个女人,已经拗着发了几天的脾气不理人了。
沈氏这边,陈妈妈端着茶水进来,见她脸色阴沉的坐着,只能如实道:“夫人,七少爷又去了宋家那个丫头的院子。”
“都是会音不成器,好端端的,去招惹那个丫头做什么?打狗也要看主人,她在老七的地方生事,还能得了她的好处?”沈氏闻言,便是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桌子,“现在倒是把我的事情也给坏了!”
陈妈妈垂下眼睛,也是叹气,“七少爷的性子夫人您是知道的,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儿,他都未必会肯就范,现在——”
沈氏侧目瞄她一眼,心里就越发的暴躁,盯着听雪堂的方向,沉吟道:“老七总是往那个丫头的屋子里跑又算是个怎么回事?”
“这蘅芜苑里外都是七少爷的人,具体的,奴婢也打探不出来,不过那宋家丫头年纪还小,夫人担心的事情,当是没影儿的,听说好像是因为表小姐的事,那丫头这几天一直闹脾气呢。”陈妈妈道。
宋楚琪做的事,狠狠的打了端木岐一巴掌,端木岐现在却这么宝贝的护着宋楚兮,也难怪是沈氏会有联想。
但是陈妈妈说得对,那宋楚兮还就只是个孩子罢了。
沈氏稍稍心安,转念一想就又不由的冷了脸,愤愤道:“老爷子当初也是老糊涂了,抛开上头那两个庶出的不提,旸儿到底哪里叫他不满意了,他偏要去抬举这老七?这个祸害一天不锄,旸儿的家主之位就一天坐不安稳。”
她要用联姻牵制端木岐是假,伺机永绝后患才是真的!
锄掉端木岐?这可是连端木旸都不敢随便起的念头!
绝难有人想到,沈氏这女人竟会生出这样的心思来。
“可这七少爷的心思深着呢,在本家多呆几天都不肯,您想让表小姐近他的身似乎也不太可能了……”陈妈妈低垂着脑袋,一筹莫展。
沈氏揉着鬓角想了想,“这么一直拖着也不是办法,一会儿你去趟外院,寻个机会让刘大来见我。”
端木岐这般狂傲,并且越来越不受控制,必要的时候就只能采用非常手段了……
听雪堂。
端木岐走进院子,在廊下做针线的小丫头就赶紧站起来行礼,“见过少主!”
说着,便有些不自在的回头往屋子里看了眼。
“嗯!”端木岐淡淡的应了声,面色如常的走进去。
外屋的榻上没人,他的眸中便闪过一点明亮的笑意。
他手上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通常每天忙完就过来,正好差不多就是正午时分,宋楚兮是摸透了他的习性,这几天每到这个时候就躲起来。
端木岐的眼中有明亮的光芒闪烁,挥手打发了外间的两个婢女,直接进了卧房。
果然——
就见那小丫头背着门口躺在床上。
“别装了!”端木岐笑了笑,弯身在床沿上坐下。
“我没装!”宋楚兮没好气的顶回去。
“真怕?”端木岐无奈,探手将她拉起来。
“难道我不该怕吗?”宋楚兮的怒气更盛。
“又没什么事……”端木岐叹了口气。
彼时宋楚兮正气呼呼的瞪着他,小胸脯一起一伏的,那小眼神,说是有多少怨念就有多少怨念。
端木岐看着她几乎要翘上天的鼻孔,只觉得这小丫头无理取闹起来的模样,分明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刻意为之,但就是厌烦不起来。
“哎——”他的眸子里笑意不由更浓,探了手出去,才想要说什么,宋楚兮却是勃然大怒,一把抓过身边软枕就朝他身上砸,一面暴跳如雷的大声嚷嚷,“我不听你说话!你走!你出去!你出去出去出去!”
说完就扭头趴到床上,扯被子,蒙住了头。
“这都几天了,你还要继续演戏吗?”端木岐坐在床边没动,抬手试着去拉她的被子。
“我乐意!”宋楚兮一下子翻身坐起,大声的吼回去,“明知道那个女人没安好心,你就是袖手旁观的不管我?我就是演戏假装,我就是故意坑人,我就是只能我欺负人不能叫别人委屈我。你不高兴?不高兴,就叫人把我丢出去啊!”
宋楚兮双目圆瞪,那气鼓鼓的模样,第一眼就叫端木岐想到了炸毛以后的雪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