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妃的命,总是要一个人来偿的!”殷述说道,他果然是没有那样荒唐不切实际的想法的,只是面容冷肃的看着宋楚兮脸,“既然你那么懂我的心思,就更应该知道,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你和殷湛既然是挡了我的路的,我当然容不下。之前我一直手下留情的没动你,全然是因为在给你机会。今天你既然要为了殷湛当面彻底的和我翻脸,我自然也不会蠢到继续执迷不悟容忍于你。”
“……”不需要他把话说完,宋楚兮已然明白他话中深意。
“你当是知道,我容不下你们在我眼皮子底下卿卿我我的缠绵恩爱,所以也别说什么和平共处的鬼话了。”殷述道:“我需要你们来违心的替我打天下,既然彼此心存芥蒂,我自然不会指望你们会全心全意的帮我。说实话,我不怕正面和你们交锋,而且我自认为有凭本事取胜的能力和自信。不过阿楚,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既然是你的要求——今天你把话和我说明白了,我会再迁就你最后一次。但是你听清楚了,你要用我对你的感情去换殷湛的命,那么从今以后咱们就一刀两断。下一次我再出手的时候,就没理由顾念你,把刀锋绕开你的道理了,你懂吗?”
能叫他妥协让步的,唯有他对她的感情而已。
他可以任凭她肆意的挥霍践踏,但——
这只能是最后一次了。
让宋楚兮称霸南塘,这在他的帝王之路上,本来就是一块绊脚石。
之前他一直没阻止,甚至愿意看她得偿所愿,可一旦他的心里不再留她的位置,这女人——
就是不折不扣的敌人。
他居然会妥协,这对宋楚兮而言,其实是十分意外的。
殷述把话都说的决绝。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之下,她自然也不能再阻碍他前行的脚步。
“好!”
于是,一个字,缓慢而强硬!
好?
呵——
好!
真是好啊!
她难道会不知道,把一个人从心里剜出来会是怎样的心血淋漓吗?
以后兵戎相见,巅峰对决,让他对她下手?最后会痛的那个人也只可能会是他吧?他都已经不勉强一定要得到她了,可是她——
却真的是要逼他到生不如死的地步也毫不在乎的。
好!这样很好!
她如此这般的决绝,正好是帮他把这所有的一切前尘过往断掉。
殷述的目光冰冷,一瞬不瞬盯着宋楚兮的脸,“何鹏,把解药给她!”
这一次,就因为殷湛有一点甘心入局的意思他们才能这么轻易的算计到他。
要知道,这个机会,得来不易。
何鹏不禁的有些犹豫。
“给她!”殷述却是失了耐性,他看着的人是宋楚兮,却是加重了语气,又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来。
“是!”何鹏拗不过他,只能领命下去取解药。
宋楚兮抿了唇角,虽然她很想要对殷述说一声谢谢,可是——
既然双方已亮兵戈,那么,这两个字,她也已经没有资格和立场说了。
再也不是朋友和伙伴了,再相见,就是只能拼一个你死我活的对手和仇敌。
宋楚兮静默的与他对视片刻,然后转身。
“宋楚兮,记住我刚才说的话,我迁就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你是死是活都别求到我的面前来。”殷述的声音,再次从背后响起。
宋楚兮的脚步略一迟缓,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后面就听他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吼,“滚!”
即使再气愤,以往时候,他也从不曾对她说过一个字的重话。
宋楚兮没在他府中久留,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去。
何鹏才出去不久,何旭便就有些担忧的走进来,他不放心殷述,所以过来看看。
本来只想偷偷的瞄一眼,殷述看见了他,就道:“把这里发生的事透露出去,尽快让宫里知道。”
什么?告诉皇帝?告诉皇帝,他把解药给了殷湛?
“殿下您说什么?”何鹏明明听见了,却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马上想办法让他知道。”殷述重复。
他的面色冷凝,目光幽暗中又透着明显的寒意,补充道:“殷绍可能会做手脚,避开他,务必把消息穿进去,让那人知道!”
皇帝知道了,岂能饶他?到时候不是要天翻地覆吗?
何旭捏了一把冷汗,但是自家主子的性情他了解,也只能答应着去了。
殷述的话,还是值得相信的。
宋楚兮从康王府里出来的时候,童五等在外面已经有些紧张了,快步迎上去,“王妃——”
宋楚兮的面色无异,突然回头看了眼。
康王府,她第一次来,头顶的匾额上鎏金大字,映着烈阳高照的天气,金晃晃的有些刺眼。
她面上表情和进去的时候其实无差。
童五分辨不出什么来,却又总觉得是有什么东西发生了变化的了。
他很小心的试着开口,“王妃,咱们回吗?”
“等一会儿!”宋楚兮淡淡道。
童五虽然心里着急,却没再催促。
又过了一会儿,何鹏方从大门里出来。
他看宋楚兮时候的神情再不是以往那般恭敬了。
宋楚兮的心里叹了一声,面上表情不显,只伸出了手去。
何鹏其实是不愿意交出来的,只是殷述的命令,他不能违背。
他将攥在手里的小瓷瓶塞到宋楚兮的手里。
宋楚兮的心头颤了颤,却隐约的有了些力量,一寸一寸缓慢的将那小瓷瓶握了。
她转身,何鹏没拦着,却是声音冰冷讥诮的从背后突然传来,“宣王妃,有样东西,您是不是该留下来?”
他这话里,已经满是敌意。
童五一头雾水,却听得心里窝火,刚要回头,宋楚兮已经冷声吩咐,“把马车留下,我们走!”
她跟殷述之间,已经没有情分在了。
他要和她明算账,那就自然没有让她白白拿走解药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