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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方乱雪上眉

小巷深处,我所最爱之物,不过是方塘半亩,小亭一座。——姚千里

秋,疾雨,一方楼宴厅:露水堂之四壁绝美之画,尽染血色。

风掠惊云,惊心,雨随风起,击于逃亡人之身躯,击于所亡尸之血躯;

慕雪未跑,露水堂中,无逃亡之人;

五国所到之士,怎有善类?赵士祯所言,将有个灾祸;这灾祸,是众人所为。

夜色,宾客聚齐,前夜,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吟诗作对,一片雅致;

后夜,似皆大醉;实则非也,无一人大醉于露水堂中。

后夜,是一声惊雷,雨落掩雀鸣;转瞬间,在场之士,皆持兵刃,抑或御物;一眼间,在场者是愣住;

这一瞬,雨如静,杯盏倒,菜肴散;下一瞬,杀声起,遮雨声,血飞流;

五国宾客所随兵士,鱼贯而入白帝城;

慕雪护住赵士祯,且战且退;

灯火闪烁间,慕雪身披数创,虽非致命;赵士祯亦伤累身,至树下,赵士祯所带兵卫,早早为这乱局冲散了;

见赵士祯如今,身负伤,力尽失;

慕雪拿出了那翠色圆珠,交到赵士祯手中

“公子,我师傅说,这丹药可救命。”

赵士祯紧忙,将这翠色圆珠塞到嘴里。

丹药入口,下一眼,赵士祯嘴角露血,鼻孔露血,转眼间,眼角露血;这死相是有些惨的。

慕雪的嘴角,却是一丝笑,渐显露

“哼,果然如此。”

他未顾及身上伤,手环剑,看看人群,钻进去;寻的,是沈漫雨;

持剑来往人群间,或挡或劈,或进或退;

雨落身,人群中,他见得到汪杨志拖着一副伤躯,沈漫雨,正在他身后;

一眼间,一人持剑,直奔汪杨志,而汪杨志,却未退缩,仍是用身躯,护住沈漫雨;却不想,雨落长衫,慕雪的剑,反手持着,横在那人的脖间,用劲一挥,这人血色横飞,倒于地上;

沈漫雨失了力,再扶不住汪杨志;慕雪快步,一把扶住汪杨志,一剑,刺穿沈漫雨身后的一剑客;

慕雪瞥了一眼沈漫雨的面色;她是没了气劲,她怕是毫不知道这看似雅致之会盟,如今成了这般血色。

他伸手,想轻轻拍拍沈漫雨,以安心,却是停下了手中动作,改了扶住汪杨志;

“我带你,你们出去。”慕雪将背上的伞,交在沈漫雨的手中,“打起来吧。”

伞轻展,遮住雨,遮住血;

慕雪持剑,沈漫雨扶着汪杨志,向前走;

剑舞如蛇,身伤渐多,所幸,这景致乱的,慕雪所应敌手,尚有缓;

沈漫雨的力气,快透支了,她却不放弃的,依旧扶着汪杨志,汪杨志如今,已经昏了过去;

不得已,她将汪杨志扶在墙边,她的眼角,露出泪水;

“慕雪,你自己走吧,别管我了。”

这话,慕雪听了;这时,周遭没了人,除却尸首;

慕雪拿出了个小木盒,反手扔给他身后的沈漫雨

“里面的东西,给他吃了,休息一会,继续走。”

木盒中,是慕雪留下救命的丹药:回环丹。

沈漫雨不多思索,将丹药给汪杨志随着壶中水喝了下去;

慕雪靠在墙边,用些药粉洒在伤口上,然后再用些浇上酒水的破布缠绕上;他捡起一把死人的剑,他带的,钝了;

“慕雪,你的伤,怎么样了?”

沈漫雨看着汪杨志,虽然仍是晕厥,但他的呼吸,渐渐均匀着;

“记住,如果我死了,这把伞就是你的兵器,逃出去,你们俩。”

慕雪说罢,站起了身,舔一舔手腕的伤,将身上长衫残衣卷起,勒在腰间;

他的面前,来了两个人;

齐国的人,一男一女,李穿云,段玉清;

李穿云手执长枪,身披着轻甲,段玉清双手持环,一身软甲;

慕雪单手剑在身前,左手单放身后;

“两位,不知所来何事。”

李穿云却是未看慕雪,而是瞥他身后一眼,笑了;

“这位便是汪少爷喽?”

段玉清看看慕雪手中的剑,噗嗤的笑着。

“这位,我们找的是汪少爷,年轻人,还是别自寻死路,早早逃命去吧。”

慕雪欠欠身,进了一步;

“二位,这身后的我保定了,请来吧。”

二人,不假思索,一并执刃纵步而冲来;

左边一枪直刺而来,侧身而一环反手击来,身伏地,单手撑起,一剑如画月直奔李穿云,被阻;

剑忽闪,步迷离,不顾死门单剑而刺,三两次击,手中剑断;

男女二人笑,左右夹攻;

却是转瞬间,慕雪左手按住那锋刃环,右手生生一震,阻开那杆长枪,一翻手间,长枪握在手中,向后一撤步,左手抡圆,一发力,这身后持枪的男人喉间鲜血迸发,下一刻,右手发力,将这眼前的女子,一枪穿透;拨出枪,腰马发力,甩在那女子的头上;一刹那,红白之物,迸发而出;

慕雪跪倒在地,身上的伤,让他迟迟站不起来;沈漫雨紧跑来,将他扶起来,靠在墙边;

呼吸片刻,再行路;慕雪再捡了一把剑,一步一瘸的,拖着伤躯,汪杨志,已经有了神智;

他扶着慕雪,沈漫雨打着油纸伞;

雨色婆娑,血色横流;

昔日一方楼,怎会是这样景色;

“听雨儿说了,多谢。”可如今的汪杨志,也单单恢复些气力而已,如今,他们坐在个亭子间,还有些许步伐,便出了一方楼,不急;

“不必。”慕雪未看他,只是望着天空,又望望远处,露水堂的灯火缭绕;

汪杨志见慕雪不说什么,也就不再自讨没趣;

不多时,慕雪竟开了口

“你可知道,这破宴席会有此等状况!”这语气,是质问;

“不期满慕兄,我实在不知,如若知晓,必然不会携漫雨一同前来。”

这话,慕雪是不可能信的,但他,还未说什么,而是提剑,站起了身;

夜色中,听到脚步声是朝这里来的,汪杨志也听到了,却站不起身;

慕雪,手伸向沈漫雨

“把伞给我。”

沈漫雨,赶忙将伞交在他手中,他却未曾打起来,而是如剑一般,立在手中;

眼前,来的十余人;

慕雪却再也都奈何动不了,他这身上的伤,濒临着极限。

他,要拔出这伞中的剑:硝烟。

他的眼中瞳色,竟是渐变血色;

却是一刹那间,一个女孩,站在他身边按住他将拨出的剑;女孩,短发垂肩,异色瞳:左边的水蓝色,右边茶色;女孩,是安唯之;

“笨蛋师哥。”慕雪看了她一眼,晕了过去,倒在安唯之怀中;却是如同安心一般;安唯之将伞展开,遮住雨。

身后,十数人披坚执锐,同这面前的十数人,拼杀起来;

夜将尽,白帝城外;

两架马车;

其一马车上,坐的是个元门的堂主,他见到了慕雪;

“慕少堂,门主请您回元门。”他对慕雪,有些尊重;

“多谢。”他凑向这堂主的耳边,“那个男的,陈果汪家大户,赵士祯没了,我算是给师傅个交代,给上宾待遇,送回去吧。”

堂主点点头,慕雪坐上了这驾马车,沈漫雨同汪杨志,被请上了另一架马车;

堂主,骑在马上,率身旁的骑兵,冲入了白帝城;

安唯之坐上了马车,她见到,慕雪已经睡了过去;

她轻轻搂住慕雪,将伞,放到他怀中,滴着水,滴着血;

秋色雨凉;

沈漫雨清楚记得,那异色瞳女孩看她的眼神,那是,种不知为何的恨意;

夜色凉,

萧瑟秋雨一方楼,

满城硝烟烧一生;

江湖,总归要乱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