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谢部讨论完区越具体的工作安排后,早过了下班时间。方小初的心早就不在会议室了,不停地看表,等回到座位上才发现郑子衿早发来2条短信,说在她们公司附近等她。
方小初没时间思考郑子衿是怎么知道自己公司的地址的,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临走时又到洗手间里瞅了一眼自己的妆容:还好,虽然比不上早上上班时的出水芙蓉,也还不至于像个出土文物。
提着包,保持着优雅地往郑子衿说的那个地方赶。方小初心里七上八下地像跳迪斯科。既盼着马上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他时自己的不知所措。然后在心里狠狠地检讨了几次自己的没出息。
郑子衿在地铁站旁边的一个商场门口等她,等方小初远远地就看到他时,发现他正四处张望着。
快要走近了,方小初控制着心跳。这时候郑子衿也看到了她,脸上绽出来一个灿烂的笑,慢慢地向她走过来。
这时方小初踩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随即一下弹跳起来,随之而来的尖叫划破夜空,一个踉跄差点撞倒了旁边的路人。附近的眼光齐刷刷地向她汇集,方小初自觉丢死人了,不好意思地低头和旁边的那个人说对不起。
原来是一个毛绒绒的手机链,不知哪个女孩子掉的。
郑子衿这时已经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那个手机链,又看看方小初没什么事,憋住笑,问她:“不要紧吧?”
方小初恨不得找地洞钻下去,本来想今天要漂亮地亮瞎他的眼的,结果又这么狼狈,她强装镇定地说道:“没事,没事。”
郑子衿说:“还是这么怕小动物。”
方小初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以为是老鼠或者什么呢。”
郑子衿问:“你天天都这么晚下班吗?”
方小初说:“反正天天都挺忙,而且也经常不在上海。”
郑子衿笑了,说:“我们先去吃饭吧,你一定饿坏了。”说完帮方小初拎上包,两人朝前走去。
方小初不知道郑子衿要带她去哪儿吃饭,也没问,跟着他走。
两人肩并肩地走在一条小路上,方小初忍不住偷偷地看他:嗯,保养的还不错,没有成为中年大叔,一身休闲的装扮,发型简单利落,脸上的线条比以前硬朗些,嘴角有着微微的笑意,和在春节时见到的很不一样。
郑子衿发现了方小初在偷偷看他,一扭头,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睛,他忍不住笑着问:“变老了吗?”
方小初摇摇头:“没变老。只不过,我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郑子衿知道她说的是春节前的那次会见,笑笑没说话。方小初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还没问你呢,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还知道我在哪里上班的?”
郑子衿这时停在一个咖啡店门口,对方小初说:“走吧,先吃饭。”
在店里坐下来,方小初看菜单,发现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而且还价格公道。他们很快就点完餐,方小初提议说要喝酒,郑子衿同意。
郑子衿说:“小初,我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方小初抬起头看着他,等着回答。
郑子衿说:“你那天气呼呼地走了,只要了我的电话。我想想觉得不公平,我也必须有你的。但我之前给你家打过电话,阿姨严防死守没告诉我,我前两天来上海之前,专门去了一趟你家……”郑子衿顿了顿,笑笑地看着方小初:“然后叔叔阿姨态度就大不同,不仅马上把你的电话号码给了我,而且……还对我很热情呢。”
说完后,看着方小初的反应。
方小初想:爸妈你们真是的。早知道不和你们说心事了,热情也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嘛,让这些外人得意成这样!
方小初没有回答,她还没忘了刚才在路上的狼狈,一心想着接下来的时间不能再出丑,她甚至不敢直视郑子衿的眼睛。
郑子衿看她不说话,觉得有趣,表情就像捡了便宜卖乖一样,继续说:“叔叔阿姨和我说了好多话,也说了好多你的事,我这才知道……”
方小初一阵紧张,问:“知道什么?”
郑子衿没有说话。这时服务员送上了红酒,郑子衿给她倒上,说:“小初,你的酒来了。”
方小初之所以要酒,是因为预测到自己会不自在,喝点酒或许会更随意一些。多年不见,不想像见了熟人一样宣泄,又不想提及过往。期待归期待,可真的见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咖啡厅里正放着陈奕迅的那首歌:
我来到你的城市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象着没我的日子你是怎样的孤独
……
你会不会忽然地出现在街角的咖啡店
……
方小初说:“子衿,没见过你喝酒的样子,你也没见过我喝酒。我做了几年销售,酒量长进不少。我们一起喝一个?”
郑子衿端起酒杯,说:“好。”
一瓶酒很快就喝完了,方小初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有了一些醉意。她问郑子衿:“家人还好吗?”
郑子衿点点头,说:“他们都很好。”
方小初说:“郑子衿,我真的,不知道该和你聊什么……”
说完又喝了一大口酒。
郑子衿看着方小初,心中五味杂陈,他有很多想说的话,但没法说,也不能说。岁月把过去和现在隔成了两岸,一时之间无法跨越。他能看到方小初内心的伤感,觉得她一定有更多的话想倾诉。
方小初的爸爸妈妈给他说了好多关于她的事,包括春节前见了他之后回去的伤心,他感觉一切都好像了解了,又一切都不了解。
两个人心里都挺难受。
郑子衿说:“小初,我有一些出差的东西都放在公司,晚上还要回去拿。明天一大早的飞机。我一会儿送你回家。”
方小初说:“不用送,我又没醉。”
郑子衿说:“包在我手上,由不得你。”然后结了账,背着方小初的包,向外面走去。
郑子衿把方小初送到楼下,把包包还给她,看着方小初的眼睛,方小初不敢与他对视,郑子衿问她:“小初,你是不是也要出差了?”
“马上就要走了,”方小初说,“下周。”
郑子衿说:“我20号以前就回上海了,你呢?”
方小初说:“我大约也是那个时候,怎么啦?”
郑子衿笑笑:“春色明媚的,如果可以,我想邀请你去郊游,要不辜负了大好春光。”
方小初说:“好呀,春节过后会很忙。我尽量早点回来。”
送走了郑子衿,方小初一个人上楼。回到家跑到窗户边向马路上看,郑子衿还在那里。看到她后挥挥手,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郑子衿走后,方小初坐在沙发里,回味着她和郑子衿的见面。
过一会儿,回过神来。看看时间还不算晚,给肖课打个电话。
“唉,小初,你是第三个打电话过来的。”很快电话就被接起来,肖课好像就期待着她的电话一样。
“前两个是谁?”方小初本能地问。
“谢部和廖成,哈哈哈……廖成这小子就是想打听点啥消息的,不过我让他失望了,啥消息也不知道!离开了,就不再捣浆糊了。”
方小初说:“离开了,才能这样和你说话啊。”
“是啊是啊,看来我早就该离职了,哈哈哈。”
“不晚不晚……肖课,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开朗了?你很少在大精这样爽朗地笑,大家都觉得你是个文艺青年,特委婉,笑不露齿的呢。”方小初发现了这个改变,逗他。
肖课说:“怎么说呢,人在职场,就要戴着面具做人,公司是我们的饭碗嘛!说到底,并没有人逼我们改变,是自己不知不觉改变了,到最后都成了一种习惯,变不回去了。现在就是一身的轻松感觉,爽!还有,别叫我肖课啦。”
“那,老肖,噗……”方小初笑死了,“老肖,这样行吧?你有什么打算?你还真的因为‘个人原因’回老家呀?”
方小初才不相信,每个人离职都会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是公司的面子,也给自己台阶,大家好聚好散。就如马云说的:员工离职就是两种,钱没到位,或是心委屈了。赚钱、顺心、有发展、得到锻炼,人总得图其中的一样,一样都没有了,人自然会离开。
肖课说:“我在大精……该走了啊。小初你理解的。”
方小初说:“一旦选择了这个城市,哪会这么轻易地离开?我们不求衣锦还乡,只求自己的路不能走着走着就断了。”
方小初想到了郑子衿,他也在上海,也在这个城市,不知道他何时来的,何时又会走。
方小初想把明天要去面试的事告诉肖课,转念一想,还是别多事了,况且明天面试后的结果还未定呢。她对肖课说:“肖课,哦不,老肖,不管怎么样,你的离职真是‘匆匆太匆匆’了,还没来得及欢送你,谢部那边有安排吗?”
方小初很奇怪谢嘉义居然没有提出要为肖课饯行。
肖课说:“我还没有正式离职,还有工作要交接,所以还要待一段时间的,等离开的时候,正好你们这月出差都回来了,再一起聚聚。”
方小初的脑中又闪过郑子衿,这种可怕的影像,赶都赶不走!她希望这个月的月末快点到来,她比任何时候都盼望着这次出差能速战速决。
她缓过神,对肖课说:“我下周准备一下也要出差了,到时候早点回来,老肖我单独请你吃饭。”
“好的,不过还是得我请。哪有让女人请客的道理?”肖课非常绅士。
“谢谢你居然还把我当女人,真是无限感激,做销售摸爬滚打外加胡吃海塞,我都快忘了自己的性别。”
肖课马上否认:“小初,你可别妄自菲薄,你绝对是个女人!”
和肖课聊了20多分钟才收了线。肖课的状态让她很欣慰,而她自己也即将要面临选择。
方小初第一次认真地去百度千里马公司的资料,之前并未当回事,没有把这家公司的职业推荐放在心上。这家公司并未听说过,方小初不了解它的实力,她只知道几家赫赫有名的猎头公司。
猎头在国外甚为流行,在我国属于朝阳型行业,由于门槛较低所以鱼目混杂,很多猎头原有的成文、不成文的制度和习惯也被打破,坊间有解释叫“要服水土”。
比如在国外,客户都会与某一猎头签署独家服务协议,并且支付预付款,来明确自己的招聘意向,保证猎头的工作付出。国内的企业常常是一女多嫁,同时找多家猎头网络人才,很多温饱都解决不了的猎头公司为了留住客户,纷纷答应客户提出的不支付预付款的要求。
再比如国外的猎头竞争比的是速度和“猎”的能力,国内的公司却特别注重人才的库存量,甚至不惜为客户捏造假人才信息和假简历。
中国的猎头行业正在形成当中,虽然有诸多的不合理,但连金融危机都没能阻挡住它们的红红火火,在北京、上海、广州这些大城市尤其盛行。
方小初对猎头公司的了解并不多,虽然时不时都有猎头公司找上来,但她也多数是委婉拒绝,不懂这其中的游戏规则。
现在的她,只想知道千里马公司的正规性和业内口碑,所以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在百度上找寻它的信息。
千里马公司的信息很容易搜索到,有公司网站,网站信息很新,主要服务于跨国型企业,成功的案例客户涉及制造业、贸易、医药类。另外就是公司参与的各种活动与得到的奖项。
网站宣传以广告目的为主,信息新闻不具有代表性,不能尽信。初步判断是一个相对靠谱的猎头便可。
了解了这些内容,方小初关了电脑,她把明天要穿的衣服准备好,准备洗个澡早点休息。
郑子衿短信过来:小初,我已经到家,你早点休息。过几天见!
方小初想,也许郑子衿还是那个自由得像风一样的人,安定下来时又心细得像粒沙,容不得旁人去费尽心思把握什么。
方小初回复了信息后,去洗漱保养,手机里的音乐开着,声音很低。音乐的存在只为房间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外,还有一些声响。
保养完毕上床睡觉。手机上下载了一部电影,结果只看了一小半就睡着了,这一夜相当踏实,一觉睡到闹钟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