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伦妮·萨莫斯卡伯爵夫人(Comtesse Helene Zamoiska)的“作家及摄影家利奥尼德·安德耶夫(Leonid Andreiev,1871-1919)”。这位俄国近代知名小说家的摄影天分从未被发现过,而其孙女保留了他生前在彩色摄影术刚发明时所摄的为数不少的作品。令人惊讶的是,照片透露了这位作家在视觉方面也有不凡的敏感度,使用照相机与使用文字有同样的直观力,对人类的精神面进行了深刻的探讨。
迈克尔·格雷(Michael Grey)在摄影术刚发明时,为英、法两国学者之间的互通有无找到新的证据。杜杰德、瑟奇·内格雷(Serge Negre)分别谈了查尔斯·法柏(Charles Fabre,1851-1933)以及亚瑟·巴蒂(Authur Batut,1846-1918)的摄影作品。此外,从奥地利、西班牙、意大利、比利时等国来的教授也发表了最近的一些发现。
摄影活动大受尊重
听完勒马尼的论文后,我们兴致勃勃地准备听下一篇,但接下来的语言都是听不懂的,长时间凝神听同步翻译机,实在是太吃力了!时间渐渐变得难挨,左右张望,眼神呆滞或哈欠连天的大有人在,可我们是“唯二”的东方人,目标显著,只有互相提醒,别打瞌睡。
终于下课了,雀跃地随大家走到演讲厅外的大堂--自助式午餐就设在那里。各种风味的鱼肉、鸡肉、牛肉、猪肉冷盘以及面条、乡村面包、摩洛哥米饭、蔬菜、色拉、葡萄酒、矿泉水和各式果汁,满满地排在几列长桌上,看得人人眉开眼笑!
光是午餐就那么丰富了!每个人才交这么点钱,怎么够三天的吃、喝、旅游?原来杜杰德神通广大,找了许多赞助人:酒有酒商、肉有肉商、奶品有奶品商供应,里里外外负责招呼的十几位工作人员也全都是义工。这还不说,与会人员在会期前后一星期内,只要出示开会佩戴的名片卡,就可在全法国境内享有飞机、火车等交通工具的折扣优待。
活动虽不在巴黎,背后却依然有文化部、外交部、观光局与民间的大力支援。所有活动环环相扣,东道主的周到与盛情,令所有与会人士莫不对法国留下深刻而美好的印象。我还没见过有哪个国家的政府,对摄影活动如此尊重!
用餐时,大家端着盘子走动,边吃边聊。彼此自我介绍时,大家总会好奇地我们为何会在这里,熟了以后,许多人便管我们叫“杜杰德的小朋友”,我们还真是最年轻的成员呢!
餐后,大家分乘两辆大游览车,浩浩荡荡地朝郊外开去。一路上所见,尽是法国的乡村美景。第一站到欧什(Auch)参观大教堂古迹,由当地的观光局负责人接待。
西方各国的文化、艺术与宗教密不可分,教会是文化艺术的传承中心,而教堂就是展示场所。西方人对古迹的保存也向来令人称道。对同行的各国欧洲人而言,建筑外观、内部空间、圣像雕刻、描写先知圣者事迹的油画和玻璃彩绘都有特定的意义,也只有他们能分辨出每座教堂的细微差异。
第二站是到福拉汉(Flaran)参观13世纪的修道院。在此,一家制酒企业--三剑客雅马邑白兰地酒(Compagnie des Mousquetaires d‘Armagnac)特别派员来向学会会员们致敬,并颁勋章给学会创始人柯南先生。酒类俨然与法国的文化艺术密不可分,在国际上对摄影有贡献的人,酒业人士竟然会来颁奖,为形象加分的手法不可谓不高明。
仪式简单而隆重。与会人员围在修道院的冥想走廊观礼,酒厂负责人与杜杰德均身罩印有该酒业家族徽章的大黑氅,胸前横披宝蓝色肩带,肩带下悬有金色徽章一面。光是这身行头就唬得人一愣一愣了,更别提那有板有眼的授勋仪式。酒厂代表先演讲恭维杜杰德一番,再由杜杰德与酒厂代表分别对柯南的事迹加以表扬,再慎重地为他披上肩带。
最后,企业主从一个金光闪闪的盒子里捧出一瓶年份非常久、非常珍贵的白兰地酒,用水晶杯为披着大氅的每位贵宾浅浅斟上一杯,一齐共同举杯,典礼才算大功告成。看他们神圣地啜上一小口,舔嘴咂舌、摇头晃脑的模样,想必那琼浆可比王母娘娘的蟠桃酒。
在场暗咽口水的不少,所幸下一站参观的又是一家酒厂--卡瑟涅城堡(Chateau de Cassaigne),大家在庄园主人费格特(Faget)父子的亲自款待下,遍尝各种葡萄美酒。
一列排开、各种瓶装的佳酿怕不有几十种,红、紫、黄、绿、琥珀、透明……任人斟饮,味道有甜有酸有涩,无论偏好哪种口味,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最爱。我们也傻傻地跟着东尝一口西试一杯,不到半个钟头已觉头昏眼花,双眼蒙眬,环视周遭,人人看来都是满脸通红、神采飞扬,就连原本拘谨的几位老先生,也开始对经过身旁的人露齿微笑。酒窖里充满了兴奋的各国语言,且不时冒出爽朗的笑声--黄汤下肚,世界大同!
难忘的晚宴
行程安排得够紧凑了,原以为可在酒窖外面的葡萄园里散散步、醒醒酒,可是大伙儿马上又被请上车,到邻近小镇莱克图尔(Lectoure)参观两个摄影展。
令人惊讶的是,小镇人口没多少,展览厅的设计与设备却都是一流的,作品的内容水平也很高,一个展览的主题是“空中俯瞰”,另一个是“沙漠考古学”。久闻法国的文化活动在全国都平行发展,城乡之间的差距不大,现在亲眼看到小地方的展览也如此严谨、优秀,让人真是由衷地服气。
8点多了,天还是亮的。游览车开到镇上,就是在这儿的“巴思达”餐厅(Restaurant Bastard),我们享用了一顿令人叹为观止、永生难忘的晚餐!
晚宴由参议员兼市长罗伯·卡斯塔(Robert Castag)主持,其隆重和精致远远超过大家的期待与想象。整个餐厅在当晚被包下来,只服务与学会有关的人士。整个空间被布置得亮堂堂、香喷喷的,每张长桌都有好几位服务人员。侍者们个个亲切、殷勤、光荣无比地微笑着,把每位客人都照顾得无微不至。
而他们只是负责上菜的,另外还有一组精壮小伙子专门上酒,由一位结实的老先生率领。每个人都带着纯朴的庄稼人气息,个个气色红润、精神抖擞、手脚利落、笑容可掬,身着一式白短袖衬衫、深蓝工作裤与布围裙,头上斜戴着蓝色的法兰西帽。
光是欣赏这股快乐的工作劲儿就叫人高兴,他们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绝不让任何宾客有空杯的机会。开胃酒之后,每上一道菜都要换酒,甚至饭后的干酪、甜点、水果也要以不同的葡萄酒搭配。美食与美酒的共舞淋漓尽致,到最后由一杯白兰地收尾。整个晚上,香槟、白酒、红酒、甜酒、烈酒轮着出现在手边,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
每上一种新酒,领队的老先生就会到每一桌,用骄傲、温柔、像唱情歌那样低声介绍手中那瓶酒的身份,再亲自为所有女士斟上第一回。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是农夫的脸,但隐约之间又透着一股威严,跟左右同伴一打听,才知他是热尔省(Gers)所有工商企业的工会理事长,而那些面带喜气的小伙子,都是特地从工会成员中挑选出来的呢!不知别人怎么看这件事,我们可是这辈子从没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
酒都那么丰盛,菜就更别说了。只不过,除了第一道冷盘,其他一道又一道的全想不起来是什么了!也可以说根本不知道吃了什么,因为入境随俗喝下的各种酒,已让酒量不佳的我们迷迷糊糊了!
那第一道菜颜色淡雅,装盘漂亮,味道美得让人连舌头都会吞掉,尝了才知道是鹅肝。姑且叫它“三色鹅肝”吧,浅粉、淡绿、奶黄的三片鹅肝被塑成树叶的形状,一圈不油不腻的肉脂薄薄地圈在外沿,旁边散着十几粒晶莹剔透的肉冻……现在想到还会流口水呢!
其他的主菜、配菜、各类面包,只记得样样精彩,而且邻座同伴不时发出“嗯--嗯--”的赞叹声,盘子上不留一滴残汁。
上白兰地的时候,市长把主厨请出来亮相,一群现代“路易王朝贵族”起立欢呼,用力鼓掌,看来不到50岁的主厨身材微胖,头顶微突,行礼致意的风度翩翩不输帕瓦罗蒂!带着酒意的男女老教授就像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拿着印刷精美的菜卡请厨师签名,还争相站在他身旁拍照留念。大家都乐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