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灯塔
序幕
阵阵寒风袭来,偶尔打转在夜市的上空,人们躲在屋檐下忙碌着。这一晚,街上没有什么人。连医院都提早下班,却好像只是为了接待一名少妇。
外面的繁华寒冷,医院里面却不似外表安静。护士忙来忙去,那日日为痛苦而尖叫的声音缠噬着众人恐慌的心,相关人员不时在骚动中拿着必须物品跑来跑去,寒风怒舞袭墙,等待在外的家属面面相窥。大家都知道这等待预示着什么。
少妇力气用尽,却更疼痛难忍。结局即将揭晓,不会有喜悦的诞生,只有哀悼的死亡。
筋疲力尽的主任医生革凉努力打起精神来,可一看躺在血床上生不如死的女人,眉头不禁又在疲乏中垂下。“她的丈夫没来吗,如果物器强制力不行的话,爱人是可以派上很大用处的。”另一名医生听了,摇摇头。
“她的丈夫不会来的,她没有丈夫。”
革凉在水盆里洗了洗手,开始忙碌的人们停歇了下来,大家都听凭革凉的发令,陆续走了出去休息,只留下革凉一人待在产房。
“我…是…要…是要…。”
“尽全力保留最后一点体力,待会还有用。”革凉打断她的话,将手擦净,开始准备刀器。
床上的病人抖了抖发白的唇,牙齿微微打颤,眼角滑下滴滴泪。
“我不…怕…死,”
“我知道。”革凉回道,看了眼在被剧痛折磨形成的丑恶的脸,凝重的又回了句“母亲往往是不怕死的。”岂料少妇笑了,革凉微惊。若在此前,这位准母亲该有多美丽可爱,而现在的坚韧顽强又显得如此高尚。她又想到了那一句“她的丈夫不会来的,她没有丈夫。”便也付之一笑。少妇恢复了一点体力,可腹下的疼痛像魔鬼的击打,她的腿微抽搐,手紧抓着染血的床单,两腿间有温热的液体流下,她撇过头去,撕裂的痛刮着她的隐忍,最终爆发出声声哀号。革凉的医器给腿间带来更冰凉的痛楚,少妇在残酷下瞪着可怖的眼,她的眼,一会在脸色惨白下紧紧闭着,一会又似青黄的火焰要燃烧出般巨大的睁着。疼痛在这身躯下猛烈的颤抖,撕心的尖叫为减轻痛苦慢慢弱下,革凉拉出带血的医器,少妇最后一声长长的痛号,也牵带出了生命的纵哭。孩子醒了,母亲昏厥。
革凉走出产房,抱着布单裹着的婴儿,家属们一个个惊中带喜的凑上去。革凉因疲惫而无力垂下的眉微挑,淡漠的扫视了凑上来的众人。其中一名雍容华丽的贵妇最兴奋,就差要来抢走孩子了。革凉紧紧抱住孩子,想这更应该就是少妇的“婆婆”,而几位面带无奈羞容却难掩欢喜的家属,应该就是父母家的了。革凉轻轻叹气,低声说“孩子暂时要留在温室,各位家长压制一下心情让一让。”革凉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便走向护士房,留下众家属不知所措。
“你好些了吗?”革凉将少妇黏在唇旁的发丝挽去,温柔的问。
少妇苍白的面容中带了丝血色,她点了点头。“我的孩子呢?”革凉倒了杯温水,回道“在护士那,很安全的放入了温室。”少妇脸色缓和了下来,革凉手环住她的头,将水递到她唇边,小心的喂着。
“医生,你真好。”
“我对母亲都这样,”
“不,我感觉你对我是特别的。”
“也许吧。”革凉将水杯放回,又问“对了,你叫什么呢?”年轻的母亲回道“夏霓灯,我叫霓灯,革凉医生。”医生望着渐渐恢复美丽的母亲笑了,“那你的孩子要取什么名字呢?”霓灯微垂睫,褐色的眼里浮上了泪水,久久才哽咽的说“可他没有…没有完全的家人…”医生握起少妇沾染着干渴血迹的双手,怜爱的问“你的孩子,你的孩子要取什么名字?”母亲哭了,虚弱中轻声回道“我的孩子……她叫夏末。”
“夏末…”医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霓灯,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医生将睡去的少妇裸露的肩掩好,走了出去。
“医生,我的孙子怎么样了?”那名仍守在门外的贵妇上前急忙的问,医生好气又好笑,“我再清楚也没有生身母亲了解啊。”说完,扬长而去,留下贵妇茫然失措。
“生身母亲……霓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