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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虎門十三拳 3

靜靜的夜,變得越來越可怕。

月兒,開始偷偷逃離戰場。

前方,漸漸透出弱光。

岩巉的路,差不多到逹盡頭。

風,平靜下來。

平靜代表的,是危機四伏。

對他來說,前景依然是充满黑暗,崎嶇不平。

小黑的拳,開始有點不敢握緊,不敢暴發。

他最擔心的,并不是眼前的那些敵人,而是一直守護的東西。

人生最大的勁敵,是心魔。

即使曾經吒咤一時,拳傾天下的人,也不過如此。

七年前,單身闖進梁尤啓住處,把貪賊生擒,討回公道的事,正是他人生最後悔的事。

只要五指再用點力,當時害他身敗名裂的人便能就地正法。

可是,小黑并沒有決絕下來,手刃仇賊。

因為那人手上,握着一件對小黑來說,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一家七口的性命!尤其是兒子和嬌妻的性命。

原來,梁尤啓早就佈下的天羅地网,只要小黑找他尋仇,預先安排好的高手,便會捉起他的家人,以作威脅。

神通廣大的拐子們,連小黑躲在白雲山的家也能找到!

梁尤啓有此般能耐嗎?

肯定沒有,他的家底實力,小黑了解得一清二楚。

背後教唆的人,必是王丞相!

果然如他所料,密室內早就有兩名大內高手埋伏着,等待時機。

他們得知小黑不敢再反抗,立刻從暗格中走出來,拳打腳踼。

「天下第一拳?我呸!」一個叫俞子義的人說。

他用腳踼人的憤怒,是源於小黑曾經打敗他老爹,滅他家鏢局的名聲!

上一代的恩怨,他總是念念不忘,不能放下。

「夠了夠了,留活口!」

叫浩琳的刀手說話後,用手分開了激動的人,擋在小黑的身前。

他知道俞子義那看上隨便的幾腳,用的是西域秘學,七層腳。

「大哥!你明知他害我爹爹身敗而絕,為何要擋我!?」俞子義暴怒地說。

「你到底認不認我這個大哥!」

浩琳喝一聲,接着靜聲說:「他是我姐夫的救命恩人,你能否看大哥的面子上,放過他!」

「大哥!!」俞子義吼一下,擺出最強的架子,紅着眼晴說。

「冷靜,我們的任務是……。」浩琳把刀擋在身前說。

他知道眼前的人,為了報仇,什麼事也能做得出。

甚至把兄弟都殺死!

「俞探花死了?」小黑突然插嘴說。

他想了想,接着站起來,走到俞子義三丈前說:「當日氣傲,鑄成大錯,今日受公子一招,以示謝意。」

小黑說話後,把眼晴閉上,任由對方報仇。

他是真心的內疚,誠心的懺悔。

俞探花,本是他一生中,最敬重的對手之一。

只是天意弄人,因為自己一時的狂妄,害他死於壓力之下。

家破人亡,余下來的,只有十歲多的小孩,俞子義!

他恨恨地看着仇人,不理其有何目的,馬上全力一腳,報仇雪恨。

簡簡單單的招式,蘊含着的力量足以把巨劍斷開!

若不是小黑的身體異常,骨格奇粗,右腳想必斷成兩節,不能行走。

腳雖然幸保,但腳骨已斷,暈到過去。

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間破屋,除了一個又聾又啞的老頭外,還有浩琳寫下的信。

一封改變小黑一切的信。

「恩公之老幼被困皇城,性命且安。上頭有令,若公再踏江湖一步,全家受難。今愚下自身難保,只能護恩公至南蠻之地休養。其余不足之事,望公見諒。」

小黑看信以後,深信浩琳所言皆實,立刻起程出發,準備上京打探妻兒下落。

無奈,他的左腳根本不容許主人再長途拔涉。

身上也只余下五文錢,別說上京,連這個山林也未必走得出。

他曾聽聞王丞相雖然喜歡捉仇家的親屬軟禁,以作要脅,但又一心成仙,看重所謂的仁義,從不殺害人質。

他又聽聞,姓王的為了長期控制敵人,讓自己在有生之年都不受威脅,所以不會狠下毒手。

無論如何,只要家人安全,什麼都不再重要。

也正因如此,小黑知道首要之事,是把傷患醫好,再賺盤川上路。

朋友找不上,所有事,只能靠無助的雙手。

從那時開始,他發覺自己除了拳頭以外,什麼都不懂。

沒有人僱用,別說盤川,連兩餐也成為每天的難題。

接濟他的,只有同是淪落,一沉不起的乞丐。

四年多的流浪艱苦、顛沛流離,足以令他失去一切的斗志。

生命,被踐踏得失去義意。

明知有人搶劫犯科,亦不敢出手阻撓。

眼看惡霸橫行,也寧願閉上眼簾,不聞不問。

曾幾何時,甚至想過自殺,了結殘生。

只要沒有痛苦,只要家人能活着,死,又有何難?

難!

上吊以後,他又被林一新救起來,躲在一個生人勿近的地盤裏。

每天如是的挖道掘地,只能令人更加迷惘,更加頽廢。

雖然林一新願意為其籌錢,為其搭路上京,只可惜久久也沒有進展。

寒冬的離去,改變他的,是一種甘於墮落,甘心在黑洞裏等死的心態。

直至有一天,他得知王狗賊會到來小城,住在將要建成的大豪宅群之中!

自己開鑿地道,正是供其危急逃亡所用的秘道!

從那天起,已被撲滅的雄心,又再燃燒起來。

即使蓄夠銀子,他也想留下來報仇雪恨,不想上京。

儲心積累的計劃,是要把王老賊擒在手中,打個痛快。

若果能威迫他說出妻兒下落,討回公道,是最大福份。

不行的話,一拳殺死他,搶點銀兩上京,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所有所有的計劃,能夠因一時衝動而破壞?

忍辱多年,轉機就近在眼前,值得為此放棄?

拋棄的俠義,有必要拿回來招搖嗎?

小黑面對洞外的人,不斷地反復思考着同一類問題。

而每次給自己的答案,都是值得!

因為殺死林一新的凶手,就站在前方。

因為他學拳的第一天,師父便教他何謂俠義,何謂武道!

能夠為了大眾,犧牲自我的神精!

小黑猶豫的手,開始把自信緊緊地握在一起。

此刻的目的,只有一個,救人!

「王掌門,你劍宇派一向光明磊落,為何有門徒出手如此卑劣,暗器殺人?」小黑面向王南,用手指着他說。

他不介意有多少把劍圍着自己,只在乎王南是否出戰。

「敝派的事,毋須外人多語。」王南鎮定地說。

「徒弟殺人犯法,身為師父的,如何交代?」小黑怒問。

「閣下想我如何交代?」王南冷笑一下說。

「至少把人交出來,讓在下手刃。」

「若不肯呢?」王南說。

「那就用你來祭我的朋友!」

「你到底是什麼人!?」王南打個手勢,命令徒兒退後幾步說。

「伍準,字拳寅,虎門十三拳,師承沙角老王公。」小黑說話後,輕輕地擺好請戰的架子。

王南剛才聽過徒兒的形容,又聽得拳寅二字,得知他正是縣紅榜上排十六,價值三千兩的逃犯,立刻暗動輕功,開口說:「劍宇派掌門,王南,字無鋒,師承山隨劍客,陶然十八式。」

陶然十八式,正是劍宇派最強的劍術!

當年陶公退隐深山,融會天然而創的絕世劍法,在江湖上已無人不知。

王南能坐稳南方第一劍手的寶座,靠的也是這套絕學。

他當上掌門二十年,贏盡高手,自問中原之大,亦只有十人能與他一較高下。

眼前的人,正是其中之一!

一想到只要殺死他,名聲就能更上一層,渴求名譽的脈搏,立即運上苦練多年的神功!

小黑見對手的殺氣外露,透出陣陣寒氣,知他動上真功夫,迅速展開雙臂,準備拼過你死我活。

剛才的猶豫和顧慮,現在已掃得一乾二淨。

和高手過招,讓他重拾當年的自信,不再害怕。

痕癢的拳,終於忍不住寂寞,發出一招「虎吞天下」,企圖先拔頭籌。

如猛虎撲向龍王的架子,單單是氣勢就能夠嚇退敵人。

十七年前,他就是用同樣的招式,打敗拳道肥唐!

即使是王南用內力注入劍鞘,擋着雙拳,亦被壓過來的霸氣衝到十丈以外,差點站不住腳。

隐隐發痛的手,迫着放下君子之風,拔出劍來。

殺人無數的天宇劍,又再亮出鋒利。

昔日斬奸除魔,為民除害的武器,如今卻淪為助紂為虐之物。

乘風而來,由上至下的劍,毫不保留地刺向半殘廢的人。

「宇宙無塵」加上天宇劍的威力,絕對能把任何東西都擊個粉粹。

包括眼前的人!

小黑知道壓頂而來的劍,是只可避,不可抗衡的殺着,馬上把內勁調到右腳,拼命向後一躍,以求存身而退,保命再戰。

佛山絕學,「龍游萬里」的步法,的確能令他渡過一劫!

若不是右腳有點不便的話,相信四周觀戰的人會更驚訝。

令人驚訝的,還有王南此刻使出的劍。

陶然十八最後一式,劍不歸!

一去不歸的,不是劍,而是心。

放棄名利,拋開世俗的心法,由心術不正的人身上使出來。

王南,真的不怕血氣逆流,走火入魔?

沒有人知道。

知道的,是劍的確又再亮起。

如農夫割禾的姿勢,對準咽喉斬過去。

點點銀光,點出來的,是魔鬼般的眼晴。

強如雷,快如電!正是王南劍術的要旨。

正義的武功由邪惡的人使出來,總是帶點理所當然,盛氣凌人。

連與世無争的小草,也伏在地上,不敢投頭。

堅強的小石,被欺壓得全身破裂,碎尸萬段。

天地百物,彷彿都不敢逆其而行。

除了那受盡奚落,勇於挺身而出的拳。

虎門十三拳之中,最難學,最講求技巧的一招。

「龍虎爭霸」!

左手是龍式,右手是虎式的絕活,只是左圓右方的練習,已足足練習三年。

苦練十載的功夫,發動於霎時之間。

接近完美的姿勢,終於在黑暗之處展現出來。

由拳風產生出來的絲絲火光,震動着每一個人的心。

決勝的一刻,即將爆發。

拳,能敵得過尖利無比的劍嗎?

或許能!

小黑從王南出劍一刻得悉,對手劍術精湛,但心法似有瑕疵。

眾所周知,陶氏武學講求心境平和,脈搏自然。

王南貪名遂利,事事求勝,不可能完全發揮心法。

若心有雜念,逆其而行,必定露出致命破綻。

沒有猜錯的話,只要封鎖太陵穴,重擊天府穴,王南必定重傷而敗。

只是,雷電之間,可以做到嗎?

從無數次實戰經驗來說,小黑可以做到。

強勁的拳風,足以降伏任何凶器。

龍的霸氣和虎的豪氣結合,是正義長存的保證!

先用左爪鎖死握劍的經脈,再用右拳直搗天府。

是龍旗開得勝,還是虎搶先破敵?

答案,是兩者皆敗!

小黑萬萬也想不到,劍只是王南的虛招,掌才是真正的殺着!

半殘的右腳已經失位,中掌看來是不可避免的事。

現在能做的,只有將力量移到左肘,改變去向,力挽狂瀾,把傷害減到最少。

可是,直至被掌打中的一刻,小黑才發現王南所用的,是寒氣極重的邪功!

把寒氣強注對手體中,改變他人內息,凍結脈動,使其走火入魔,吐血而亡的技巧,正是王南真正的殺着。

十三年前,王南開始受權貴所僱,充當殺手。

十一年前,他發現每逢出劍之時,天靈、人中二穴劇痛無比。也發現天宇派的武學已不能再為己所用。

十年前,他四處尋找,終於找到失傳已久,專門封人經脈,凍人血氣的寒脈神功!

六年前,他邪功練成,迅速成為各大權貴心中的保護傘。

揭發官員以三千兩公帑購買草紙盒的人,被殺!

從此以後,貪官繼續「合理地使用每一分公帑。」

揭發田畔街被強占的人,被殺!

從此以後,奸商繼續「堅定不移,發展下去。」

揭發渡船街一號被遭強拆的人,被剎!

從此以後,惡霸繼續「拆錯。」

打算揭發馮豹克扣糧錢,欺壓工人的小黑,也不會例外!

他感到全身一寒,本來用熱血運行着的心法,被無情地暫停下來。

正義還沒伸張,五臟六腑就被害得痛不欲生。

敢於仗言的嘴,流出陣陣腥味。

抱打不平的手,變得毫無還擊之力。

救人之心,慢慢地微弱起來。

脈搏,彷彿不再受控制。

還能動的,只有對手的劍和那不停流動的回憶。

十五歲那年,學藝初成,年少氣盛,帶領三十黃毛小子,直闖東林山寨,殺賊子,分賊贓。

十六歲,為朋友出頭,不惜挑戰河南龍潭幫四十余人。

十七歲,為求愛人一笑,砍殺惠城貪官陳忠,奪取四色夜光珠。

二十三歲名振天下,生有兩子,風頭一時無量,高傲自負,挑戰第一快手、拳探花俞笑堂。

種種往事,種種情仇,一瞬之間都閃在眼前。

一個個想不通的問題,又呈現腦海。

無論遇上任何對手都能戰勝,為何會敗給手無搏雞之力的梁尤啓?

多年來除賊救災,為國為民,到頭來是什麼讓自己中年墮落?

是高傲自負,還是積德未夠?

沒有答案,到死沒有答案。

或者說,小黑根本不再在乎這些問題。

他在乎的,只有他家人的安危和下落。

將快閉上的眼晴,再次看到家人在身旁圍着。

「珊兒,你沒有沒為我消瘦?相公不能照顧你一輩子,對不起。」

「愛哭的小良,沒有爹爹在身邊,有沒有學會堅強?」

「永陽,跟着志程叔叔習文學禮,別學老爹!」

「爹娘,孩子不孝。」

自語自言的嘴,不停地說着無人能明的話。

他很想把每個人都擁抱一次,親一口嘴。

可惜,閃爍而來的劍光,把所有幻想都化成事實。

事實,是長劍將快刺穿他的咽喉!

不過一會,人世間的情仇,就會與他無關。

痛苦,亦隨之而去。

留下來的,只有無用的軀殼和未能完成的囑咐。

老王公生前留下的囑咐,是要他領悟那無人能學的絕招。

虎門十三拳最後一式,龍虎歸一!

除了武者阿逹外,尚未有後人能領悟出來。

招式,全部練得爛熟,打出來,卻總是沒有任何威力。

「龍虎和諧,合而為一。」

本來是相爭的龍和虎,又如何和諧共處?

賊和兵,可以融為一家?

接近滅門的大仇,怎能放得下?

一直認為不可以的小黑,忽然想通了!

人之將死,還有什麼放不下!?

當年龍和虎斗到最後,將要兩敗俱傷,突然看透一切,化干戈為玉帛。

原因,是太上老君在千年以前,用道來喂飼牠們。

好斗的凶虎,得道後變得溫馴,不計較凡人誤傳牠敗給海龍。

好名的猛龍,得道後變得無争,不在乎塵世把寶地改為「虎門」!

只要遵從道的方向,任何事都可以歸無。

無,就是沒有仇恨,沒有戰爭。

小黑的拳,也開始順應道的方向,自然地揮灑出來。

伶仃心法,不何時又再運起。

寒氣,突然與一身熱血合而為一。

拳,再次揮在黑夜之中。

不同的是,并不再是緊緊握着的拳,而是自然合上,拳心留有空閒的拳!

看上輕鬆無力,似爪非爪,似拳非拳的拳!

一對合乎道的拳!

它面對鋒利寶劍,并沒有避退,順風以上。

空閒着的手心,留有余地的五指,剛好讓劍穿過,命中敵人。

完全讓人莫名其妙的拳頭,引來了數十對不敢相信的瞳孔。

看似古怪異常的招式,卻是道之所在。

在迷惘的人世間裏,正道總被看作畸形歪狀,脫離實際。

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會明白固中真諦,一心追求。

正如此刻的小黑,他把道融在武學,打敗王南。

王南,被打到十多丈之後,不能強動。

他到目前為止,還在思考敗於何處。

擁有絕世劍法,為何連一個半殘的人也打不過?

王南的內心,其實早早已有答案。

陶然十三劍若能發揮水準,久疏戰陣的人絕不是他對手。

只是,他違背師訓,好名争利,以致不能駕馭心法。

起初,只想為門派賺點錢,讓弟子生活好過,專心練劍。

不知何時,居然被金錢迷惑,為權貴發聲,為銀兩賣命。

最後,貪官奸商威逼利誘,逼他寶劍出鞘,殺人滅口。

他敗的,并不是敵人,而是自己!

受不住外界誘惑的自己!

小黑見王南已敗,其余人又把自己圍起來,便把手放下,不作動作。

他知道以半廢的腿,決不可能逃出生天,逃到京城。

與其大開殺界,倒不如放下仇意,用身體吸引敵人,盡量為同伴制造更多的時間。

只要能拖得一時半刻,相信目的就可以逹到。

當然,成功與否,還取決於對手的實力。

十多把執着的劍,已經同時拔了出來,刺向小黑。

劍還未到,點點的銀光已搶先一步。

暗器。

殺死林一新的暗器!

面對害死故友的凶手,小黑不再動怒。

他只想不出一拳,把傷害減到最少,把時間拖得最長。

只要受害的人能夠順利逃走,所有事都物有所值。

本來一心報仇的人,開始放下恩怨,任由上天安排。

上天,已派遣助手,用石頭擋住暗器。

爛口江!

「你們怎麼不走?」小黑看到身後走出一百多人,說。

「你認真便輸了。」爛口江說。

「大哥,我們放不下你啦。」老牛說。

「你們快逃吧!」小黑站在眾人前說。

「逃的是他媽的逃,不是我們!」

爛口江說話後,豪宅四周忽然冒出濃煙。

在睡房的另一批苦工,已點起火種,正在逃走!

小黑望着黑暗中燃燒起來的紅光,忽然有種感動而泣的感覺。

他到今天才現覺,這個世上,除報仇外,還有許多值得去做的事。

「黑爺走吧!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等出去以後,我們為你重振旗鼓。」九哥說。

「不了,我是個招禍的人,誰跟着我,會被追殺的。」

「伍大哥,回去看看永陽吧!」老牛說。

「老弟,別嘮叨了,你先帶他們走,我晚點會來找你。」

「伍哥,你從來沒有連累我!」老牛望着他,堅定地說。

「我還有要事去做。」小黑說。

老牛被人拒絕後,見火光甚猛,劍宇派的人也散得七七八八,便點了點頭說:「公公巷,丁字宅。」

他說話後,馬上帶着一群兄弟展開腳步,飛快地沖出火海。

所有的人,都在瞬間消失,重獲自由。

除了小黑!

他把王南的眼晴閉上,接着慢慢地走向火光猛烈的地方。

他還要去找一個人,一個為賺取幾文錢而不擇手段的富翁。

一個喜歡奴役百姓的地主。

一個報仇心重,必定會追殺逃走者的人。

馮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