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
这日,纣王在龙德宫,因冀州战事没有消息,郁郁不乐,自酌自饮。忽有费仲启奏:“崇侯虎讨伐有苏氏凯旋。苏侯送女入朝请罪,现已在驿舍候旨。”
纣王闻听,微微冷笑,说:“苏侯匹夫,面诤强词,本该正法,是你谏止,才使他驿舍题诗,归国反叛,抗拒王师。今日自投罗网,不杀不足以惩欺君之罪。”
适值恶来随侍,趁机进言,说:“商王执法,威重四方。不斩苏侯,叛商者难禁。”
纣王说:“此言极是,明日看予如何严惩那老匹夫吧!”
次日,纣王盛服登上九间大殿临朝。文武百官早已站列两厢,见纣王进殿齐呼:“万寿无疆!”
纣王坐定,说:“有事出班奏来,无事散朝。”
崇侯虎闻言出班奏道:“臣奉命讨伐冀州苏侯,仰仗商王之威,降服苏侯,今日进女入朝请罪。乞商王裁决。”
纣王说:“崇侯讨伐有功,赐食邑20里,玉杯一对,美酒一尊。,,说完,命值殿官:“宣苏侯!”
苏侯听得传叫,急趋九间殿内。免冠散发,布衣麻带,来到阶下,甸甸跪地,口称:“商王在上,万寿无疆!在下犯臣罪该万死!’,纣王一见苏侯,怒气冲天,手指苏侯骂道:“尔目无君王,信口雌黄。
题诗叛商,狗胆妄为,拒王师损兵折将。今日还有何说。不杀不足以平天下!’随即喝令武士:“推出九间殿外,斩首示众!”
纣王话音刚落,首相商容急忙上前奏道:“商了息怒。苏侯叛商,理当斩首。但事出有因,今已进女谢罪来朝,情有可原。”
西们侯姬昌也出班奏道:“苏侯进女赎罪,足见臣服悔过之心。若斩已降,令天下各镇诸侯失信,亦非商王初衷,还乞商王怜而赦之。”
纣王沉吟良久,犹豫不决。费仲凑近纣王身边,说:“首相、西伯侯所请,应该允奏。
苏侯之女既然送来了,宜应视其好丑,再行处置。若苏女丑陋,不堪役使,再定苏侯欺君之罪,斩首不迟。商王也不失臣民之信。”
纣王听费仲之言,连连点头,说:“看在首相和西伯侯的面上,暂免苏侯不死。苏侯既然进女谢罪,予要亲眼看看,你的女儿有没有资格代父谢罪。”
于是,纣王命值殿官:“宣苏侯之女进殿!”
妲己在殿外早已等候多时了。闻听召见,举足迈进九间大殿,纤纤细步,来到滴水檐前,依阶跪拜,口称:“罪臣苏侯之女妲己,拜见商王,祝福商王万寿无疆!”
纣王从未见过这样绝世女子,眼睛也直了,头脑也杲了,精神也木了。
怔怔地坐在玉座上,不知如何是好。
恶来见纣王如此情态,在一旁干咳两声,提醒纣王,说:“苏侯之女妲己候旨多时了。”
纣王像从梦中醒来一样,如醉如痴地说:“苏侯之女果然名不虚传。予赦苏侯全族无罪。封妲己为贵妃,居寿仙宫候驾。”即令宫女带妲己去后宫安置。
妲己与苏侯叩首谢恩。
纣王说:“苏侯深明君臣大义,进女请罪,予胸怀坦荡,不计前嫌,封苏侯为国丈,官还原职,食邑冀州,赐美酒金樽,显庆殿设宴,夸官三日就国。”
苏侯再拜谢恩。
文武百官见年轻的纣王如此好色,不免一阵窃窃私语,正待诤谏时,纣王已经拂袖离座,起驾回寿仙宫去妲己沐浴更衣之后,在寿仙宫候驾。她没有悲伤,没有喜悦。宫中的豪华她也视而不见,只是坐在床上,平静地想着心事。有苏氏的存亡,父兄的生死,掌握在商王的喜怒之中。父兄因自己入宫,虽贵而辱;自己因姿色取容,虽荣而耻。妲己打定主意,决心不择手段,洗刷耻辱,以泄心中之恨。
妲己坚信柔能克刚,女人一定能战胜男人。想到这里,妲己点燃了膏油灯,满脸挂上了诱人的微笑。
灯下,纣王与妲己推杯换盏,喝了交杯酒,又饮同心酒。
第二天,纣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照中天了。纣王连声说:“误了上朝了,误了上朝了。”
妲己懒散地躺在床上,娇声说道:“已经误了时辰,上朝人也散了,还是不去吧。这是天的意思,给君王时间陪臣妾啊!”
纣王听妲己一说,乐呵呵地说:“美人说的对。予不上朝了,上床了。”
就这样,一连数日,纣王在寿仙宫,足不出户,与妲己饮宴戏耍,日夜欢淫,把上朝的事儿全丢在脑后。文武百官便有奏章,也不得面君。朝政如何,纣王自是不理。
刚腹自用
纣王多日不理朝政,或与妲己在寿仙宫淫乐,或与妲己骑马射猎。朝中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太师杜元铣对纣王的行径,看在眼里,忧在心中,他千思百虑,一心想要离间纣王与妲己的爱恋,使纣王心系朝政。
这日,杜太师仰观天象,长叹数声。忽然想到,殷人迷信,何不借鬼怪狐魅之说来讽谏纣王改邪归正呢?主意已定,连夜奏上一本,通过首相商容,转到纣王手里。只见奏本上写道:臣执掌司天台官杜元铣启奏商王:臣闻之,国家将兴,祯祥必现,国家将亡。
妖孽必生。臣掌司天,夜观天象,见怪雾妖气笼罩后宫,日盛一日,:中天贯日,祸患不小。臣窃思,自妲己入宫以来,朝纲紊乱,文武百官难近君王,百姓失望。
君王所恋妲已,实为千年狐狸精转世,望商王以社稷为念,速除妲己,重振朝纲。
臣惶悚待命,冒死上疏。
纣王看罢奏章,从头到脚反复审视妲己,把妲己看得不好意思了。妲己说:“君王难道不认得臣妾了,为何如此看我?”
纣王说:“杜太师启奏,说你是狐狸精,要予除掉你如何?”
妲己听了,微微一笑,说:“君王信吗?”
纣王说;“予自然不信。”
妲己说:“自古以来,男人误国,皆赖女人之罪。说女人是狐狸精,是祸水。究其实,都是无稽之谈。先祖武乙,鞭打天神,射天流血,妖言不起。今杜太师又捏造妖言惑众,欺骗君王。君王若听杜太师之言,就除掉臣妾吧!”说罢,掩面痛哭不止。
纣王抚摸着妲己的脊背说:“别哭!予得美人不易,怎么会听信妖言呢?”
妲己听纣王一说,哭得更厉害了。弄得纣王不知如何是好。便说:“美人,要予怎样,你才不哭呢?”
妲己撒娇地说:“你下令杀了杜太师我就不哭。”
纣王说:“好!”即命侍御官传旨:“杜元铣妖言欺君,速斩首示众。,,首相商容接旨,嗟叹不已。无奈王命如山,将杜太师脱去官服,绑缚午门。
大夫梅伯见状,问明原委,会同首相商容,径到寿仙宫,一起求见纣王。
纣王方才哄妲己破啼为笑,便见商容和梅伯进见,不高兴地问:“二卿何故擅闯后宫?”
梅伯上前,口称商王,问:“敢问杜太师犯何罪过,传旨斩首?,,纣王说:“杜元铣掌管司天,不能尽职,却妖言惑乱军民,紊乱视听,欺君罔上。身为大臣,不想报国酬恩,反而诈言苏侯之女是狐狸精,欲除君王所爱,律条当斩。予除奸镇邪,有何怪哉?”
梅伯听纣王狡辩,厉声说道:“昔尧舜治天下,应天顺民。言听文官,计从武将。每日上朝与百官共议治国安民之道,去谗远色,天下太平。如今君王半载不期,乐在深宫,朝朝饮宴,夜夜欢淫,不理朝政,不容谏官,是何作为?臣闻:‘君如心腹,臣如手足。心正则手足正,心邪则手足歪。,君王若听信美人之言,斩忠良直言谏官,是自毁股肱,乞君王赦杜太师不死。
德莫大焉。”
纣王哪能听进如此教训之词,早就不耐烦了。说:“首相乃三世老臣。
进后宫情有可原。梅伯擅闯后宫,目无君长,是与杜元铣同谋欺君,本当同例斩首,念尔侍予多年,免去死罪,贬为众人,永不启用!”
梅伯闻听,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怒斥纣王说:“昏君,宠爱妇人而绝君臣大义,令文武百官寒心。今罢梅伯,无足道哉。今斩杜太师,是斩朝歌百姓啊。可叹的是商朝几百年基业将葬送在妇人之手,臣将没脸见先王于九泉啊!”
纣王闻言盛怒,喝令武士:“速将梅伯推出去,用金瓜击死!,,妲己听梅伯一口一个妖妇地攻击自己,早气得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地说:“商王,臣妾以为,像梅伯这样,假借维护社稷之名,沽名钓誉的死硬派,不能杀头了之,应先上枷索,关进圜土,再作处置,方可杀一做百。”
这里有必要交待一下,妲己所说的圜土,就是商朝关押犯人和奴隶的监狱。俗称土牢。长1.6米,宽1.1米,深2.7米。一个土牢可关几个人,上面用木石压住,不见天日。后世称罪犯被拘禁为关押,即从此而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