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自己出身于湖南的一个普通的农户人家,他和湘乡农村有着广泛深刻的联系,他很了解农民的疾苦、愿望、请求。在咸丰元年,他向皇帝上了一份奏疏《备陈民间疾苦疏》,呈奏中,他提出民有三苦:一是银价太高,钱粮难交。在苏州、松州、常州、镇江、太湖等地钱粮过重,在全国罕见。百姓用辛苦耕作换来的粮米卖钱,而米价太贱,百姓抱怨;用铜钱交换银两,而银价又太高,所以老百姓怨声载道。
二是盗贼太多,良民难以安生。庐州、凤阳、赣州一带,自古就是盗贼密集的地方,盗贼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开奸淫掳掠,绑架勒索,偷盗活动频繁发生。老百姓把案子告到官府,官府派人去捕捉,由于事先并没有贴出告示,等官兵到了,盗贼早已逃之夭夭。于是官府为了掩饰,便焚烧附近居民的民房,以显示自己的威风,然后扬长而去。差役借机敲诈当事人的财物,满载而归。有时谎称盗贼已死,而杀死冤囚以了结此案。盗贼由此越加肆无忌惮,横行乡里,鱼肉百姓,良民根本就没有安稳日子可言。
三是冤案太多,百姓申冤难。地方官吏勾结权贵,贪赃枉法,胡作非为,混淆事实黑白,恣意冤枉好人,屈打成招,冤案迭起。
曾国藩向皇帝力陈这三项百姓的祸害,消除弊病是当务之急,尤其是盗贼太多,冤狱太多两项,要求皇帝反复告诫外省,务必想出改变的办法,严厉责令督抚。
曾国藩认为,治理政治,首要的便是爱民,要爱民最重要的是察举官吏。察举官吏最重要的在于知人,而知人必须慎于听取言论。魏叔子认为孟子所讲的是“仁术”,“术”字最耐人寻味。喜爱一个人而知其所短,厌恶一个人而知其所长,就是“术”字最好的最贴切的意义。又讲遵守大道的就是君子,违反大道的就是小人。观察一个人应当从他的行为上观察,不在于虚假的名声和言论,应当以提高自己的明识为先,访察别人的言论在后。
曾国藩决然地提出要物色“忠勇”的人才“宏济艰难”,这也是他渴望整顿吏治的治世之道的根本体现。他在同治元年十月二十日写给朋友的信中说:“方今天下人事,似有剥极来复不可知。来示所指各端,理若可凭,而乱端环起,无一少饵,吏治日蔽,人心愈诈,又未始不疑侮祸之无期。而国藩凉德菲材,尤不足挽回厄运。曾于闰月十二疏请添派大臣德器远胜不才者共扶危局,圣漠谆挚,渝以君臣交警,渎诏感涕,益深抵惧。”在信中,他希望皇上能在危难之际,多多选拔德才俱备之人来共挽危局。
选取人才只是整顿吏治的一个环节,另一方面则是反腐倡廉,对现有的官员进行教育和改造。在咸丰八年十月《给沈藻祯书》中,曾国藩明确提出了自己倡廉的主张:“翰臣方伯廉正之风,令人敬仰。身后萧索,无以自庇,不特廉吏不可为,亦殊觉善不可为。其生平好学不倦,方欲立言以资后世。弟昨赠之百金,挽以联云:‘豫章平寇,桑棒保民,休讶书生立功,皆从廿年积累立德而出;翠竹泪斑,苍梧魂返,莫疑命妇死烈,亦犹万古臣子死忠死孝之常。登高之乎,亦颇有意。位在客卿,虑无应者,徒用累。’韩公有言:‘贤者恒无以自存,不贤者志得意满’。盖自古而叹之也。”
咸丰三年十二月十六日在给龙启的信中,曾国藩不无愤慨地说:“二三十年来,士大夫习于优容苟安,昌为一种不白不黑、不痛不痒之风。凡有慷慨感激以鸣不平者,则相与议其后,认为是不更事、轻浅而好自见。曾国藩昔厕六曹,目击此等风味,盖以痛恨次骨。”
在咸丰三年六月二十五日,曾国藩给张亮基的信中说:“世事败坏至此,为臣子者独当物色一二忠厚之人,宏济艰难,岂可使清浊混淆,是非颠倒,遂以忍默者为调停耶!”
曾国藩认为国家贫穷并不是最可怕的事,也不值得忧虑,最可怕的是民心涣散,社会风气衰落败坏,一个国家如果成了一盘散沙,提不起放不下,那就会任人欺凌摆布。
曾国藩作为清廷大臣,只能把治理天下的希望寄托在皇帝身上。他对皇帝说,自古以来没有比隋炀帝末年更富裕的了,可是突然之间天下大乱。转眼就灰飞烟灭,这是因为丧失了民心,失去了人民的拥戴。而汉昭帝初年是那么贫穷,可是却日渐走向安乐富足,社会稳定,其关键也是因为善于安抚民心,爱护百姓。曾国藩想以此感召皇帝,使天子能够体察民情,安抚苍生,以求巩固皇室江山。但是,山高皇帝远。高居庙堂的皇帝不可能亲临村野,自己了解民情,微服私访只是偶尔之举,并非常事。
因此,伴皇帝左右的文武百官便是皇上治理政务的左膀右臂,皇帝一般通过百官的奏疏来了解民情。因此,官吏的贤馁,奏疏的虚实,往往影响着皇帝的决策。如果皇帝不善于鉴别是非,就会让奸佞小人钻营投机,使贪官污吏有了鱼肉百姓的可乘之机。所以,曾国藩认为,治理政治首要便是爱民,体恤民心。然而要做到真正爱民,就需要善于察吏。察吏举官最重要的是善于洞察人心,知人方能善任。要了解一个人当然是听他的言论,但又不能完全听他一己之自述。言与行必须结合起来,把握其本质的思想和意图,掌握其品性的好坏。
在给弟弟的信中,曾国藩说:“凡养民以为民,谈言亦为民也。官不爱民,余所痛恨。”曾国藩总结自己的为官之道时,也曾提到自己的“爱民发自内心”。他认为,爱民不是一句空话,也不只是一首《爱民歌》,不是做几件事可以摆摆样子,而是要真心实意地去爱,要出于“真心”。利民而不损民,助民而不累民,这是任何统治者都不可违背的基本规律。曾国藩多次上书恳请为受灾的百姓减免赋税,对于受兵灾战乱影响的地区人民,也为他们争取减免历年所欠的钱粮赋税。
作为一个封建官僚,曾国藩有为统治阶级笼络人心的一面,但是,他处处为农民的利益着想,与他以民为本的思想有着密切的渊源。
12
人在江湖,保持头脑清醒
权力是一把双刃剑,它能给你带来荣耀,也能给你带来毁灭。每一位领导者,都应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放纵了自己,只有这样,才会避免大起大落,大成大败。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永远比什么都重要。
过去人们喜欢用“宦海”两个字形容封建官场。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官场最能成就人,也最能毁灭人。对于官场中的酸甜苦辣,每一位身处其中的都会有自己的感触。曾国藩一生为官,经历了无数的荣荣辱辱,恩恩怨怨,是是非非,风风险险,对于官场体会自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的。但他始终是一个清醒的人。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是曾国藩为官之道的核心,也是所有为官者,都应该时时提醒自己的。
如何才能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呢?
曾国藩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宦海是很险恶的,在官一日,即一日是在风波之中。能够平平安安地上岸的,实在不容易。他详细总结历代为官为宦成败之关键,认为为官有四大忌,即“四败”。他说:居官有四败:昏惰任下者败,傲狠妄为者败,贪鄙无忌者败,反复多诈者败。
昏惰任下:是非不明,不干正事,放纵自己身边的人胡作非为。
傲狠妄为:举止傲慢,为人蛮横,什么事都敢做。
贪鄙无忌:贪得无厌,无所忌讳。
反复多诈:为人反复无常,好用诈术。
曾国藩把这“四败”写在案头上,每天都提醒自己。在另一个地方,曾国藩又说,自古以来凶德致败者大约有二端:一是傲慢,一是多言。他并总结历史的经验说:“我看历代的那些著名的大官,大多数都是因为这两个原因而败家丧身的。”不管是居官四败也好,还是二败也好,其实都有一个核心,这就是,为官者之所以身败名裂,往往是由于不知道顾忌。
曾国藩曾经说自己有“三畏”:畏天命、畏人言、畏君父。曾国藩一生,也始终是在如履薄冰、如临深渊这样的心境中度过的。道光二十五年五月,曾国藩升了官,他在给弟弟的家书中,表示不但不敢高兴,反而感到战战兢兢。他说:这次升官,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日夜诚惶诚恐,自我反省,实在是无德足以承受。你们远隔数千里之外,一定匡正我的过失,时时寄信来指出我的不足,务必使累世积累下的阴德不要自我这里堕落。这样才可以持盈保泰,不会马上颠覆。你们如果能常常指出我的缺点,就是我的良师益友了。弟弟们也应当常存敬畏之心,不要以为家里有人做官,于是就敢欺负别人;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学问,于是就敢于恃才傲物。常存敬畏之心,才是惜福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