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平凹对我说:“咱去戴院长家里看东西。”
我问:“哪个戴院长?”
平凹说:“西安美术学院戴希斌院长,你不认识?”
我说:“办画展见过几次,戴院长人长得福态,像毛主席。”
平凹说:“认识,咱走。”
我和平凹坐上志平的车,志平问:“到哪儿?先吃饭?”
平凹说:“先去戴院长家。”
我也说:“先办事,把事办了心里踏实。”
平凹说:“戴院长让我写个序,一直没时间,推了几次,今天也是为这事叫我去他家里看东西。”
我们一起上了楼,到了戴院长家,夫妻俩都很热情,又是倒茶,又是拿吃食,后来又端饭。不一会儿,饺子,花生,牛肉,沙琪玛,八宝辣子,馍,一下子摆了一画案。可是,谁也顾不上吃。
戴院长如数家珍,拿出不少“宝贝”亮相。戴院长先拿了一个青瓷瓶给平凹,又拿了一个青瓷盘给平凹,说:“这是花1000元从越南买回来的。”
但是,平凹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他说:“我不懂瓷器,也很少收藏。佛像,陶罐倒是收藏了一些,还能看出个名堂。”
戴院长又让平凹看石狮,看铜佛,看木菩萨。
其实,我们三人一进门,就看见戴院长家里摆放的两个大罐。戴院长介绍说,一个是汉罐,已刻上了字。另一个是唐罐,黑光油亮的。
平凹见了大罐,自然爱不释手。他摸着黑光油亮的唐罐,又敲了几下,说:“可以进去个人。”说着,他还真地跨腿往里站。
我扶着平凹,说:“你慢点儿。”
平凹站进去后还想要蹲下去。我说:“你进去怕出不来了,还得把这个大罐砸烂救你出来。”
戴院长和夫人说:“要是贾老师进去出不来了,把罐罐砸了也得让贾老师出来。”
我扶平凹,说:“这么好的大罐砸了太可惜,你慢点儿出来吧。”
平凹出来后,志平又钻了进去。志平只露了头和胳膊在外边,平凹站在后边,我趁机抓拍了一张。
我看戴院长收藏的汉瓦当和陶罐上有平凹的题字,也拍了下来。
汉瓦当上题的是:“汉风,平凹题”,还画了一个印章。
陶罐上题的是:“戴希斌藏,天马行空,平凹题。”
戴院长请平凹给他自藏的大罐题词。
平凹问:“写啥?”
戴院长说:“你随意写。”
平凹落笔,写的是:“海风山骨。”
这时,戴院长家的电话铃响。戴去接电话后,说:“儿子听说贾老师来了,请贾老师给娃写个‘××室白’。”
平凹说:“没听说过这个词。”
我也说:“没有这个词,没有这个成语。”
戴院长说:“贾老师想个词,娃在新房里挂呢。”
平凹想了想,竖写了“厚德载物”,还说:“这个词好,‘载’跟‘戴’还像呢。”
戴院长高兴地说:“请贾老师合个影。”
我用戴院长的照相机为他们连拍了几张,留作纪念。
在闲聊中,戴院长说:“我收藏完全是图个高兴。”
我乘兴说了“高兴”的段子:“高职不如高薪,高薪不如高官,高官不如高兴。”
平凹听后说:“你说的还不全对,应该是:高职不如高薪,高薪不如高官,高官不如高兴,高兴不如高血压。”
我反驳平凹:“不对,不对,人家都是两个字,你这咋成了三个字?”
平凹说:“高血压死得快,早死早投生。”
在座的几个人一听,叹服平凹的才华和气度,赞叹:“这才是高境界,大境界,这是一种轮回。”
戴老师答应送平凹青瓷瓶和青瓷盘,也答应明天来拉大罐。
平凹高兴,又一一亮出他的“文物收藏证”,“公益监督证,”讲述它们的好处。大家谈天说地,高高兴兴。
正准备离开时,平凹接郭梅的电话。我也顺便给燕玲打了电话,不料,燕玲嫌我不给她打电话,不给她留话。我说:“行了,不说了,回去再说!”
没想到下楼坐到车上,平凹说:“鲁风还像个男子汉,歪得很,给燕玲打电话:行了,不说了!建军给炳莲打电话:放屁,少说闲话!志平给晓莉打电话:你好,听话,等一会儿就回来。”
我和志平听后,都笑得前仰后翻。我说:“志平,别顾着高兴,好好开车,注意安全!”
可是,你不服不行,就打个电话么,平凹就观察得那么细腻,逮话逮得那么准确,一人一个口气,一人一个神态,学得又那么惟妙惟肖。
后来,又开车到增远的单位,先让他鉴定了两件青瓷。接着,增远又让我们看佛。真叫人大开眼界,大喜过望,大佛白玉石雕,面容慈样可亲。平凹当即就说:“我先请回去。”
上楼时,我抱石佛,平凹说:“军民抱不动了,让志平换一下。”
我说:“不要紧,能行。”可是,上到四楼时,还是倒了个手,让志平抱佛上了六楼。
到了大堂,敬好石佛,平凹,我,志平三人先后焚香祈祷。拜佛后,我们坐在沙发上,仔细观佛,确实与众不同。
平凹说:“你俩护佛有功,这也是佛缘,对你俩都好。”
这时,我们三人都喊饿了。平凹下的挂面,一人一碗。
在厨房,我对平凹说:“今天走时,我把这石头带走。”
平凹说:“行。”可他又说,“当初从李饶那里拿时,还给人家写了几幅字呢。”
我说:“我给你写十幅字,你要不要?”
平凹笑而不语,只顾低头吃面。
我和志平要走了,平凹送到门口,一再说:“谢谢!谢谢!你俩护佛有功。”
我也说:“感谢!感谢!”今天,我不仅幸得佛缘,而且喜得奇石。
我在回家路上对志平说:“平凹人好,对我也好。咱们不图平凹对咱有啥,只要平凹身体好,心情好,创作好,一切都好,也是咱们朋友们的幸事,不就是图个一切平安,大家高兴么。”
志平也说:“咱俩的想法一样。”
很快到家,一看挂钟,已是2002年3月19日凌晨1时38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