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大眼,看着魁梧的男人不可思议地看我一眼,然后上下扫视了我一番,冷哼一声,竟放开陈怡缓缓地向我踱步过来,我忍住想要拔腿就跑的冲动,身子贴紧了身后的墙。胸口剧烈地起伏。
下一秒,男人已经走到了我身边,呛鼻的酒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一双黝黑的手猛地擒住了我的下巴,几乎要将我掐碎的力道,昏暗的光线照亮了他脸上坑坑洼洼的斑点。肥厚的嘴角随着他的愤怒一再地上扬,先是不屑,然后在触到我的下巴时,表情好像缓和了一些,迅速收缩的瞳孔闪烁不明的光。手掌就着我的下巴左右晃了晃“看不出,还是个滑腻的妞儿!在床上的时候一定很爽”说着,手指沿着我的脸颊一路向下,倏地罩住我起伏的胸口,他的同伙早在他说出下流话的同时讪笑出声。
我恼羞成怒,也不知道是那来的勇气,原本因害怕需软的身子站直,双手猛地反手一扇。
“啪”地一声,时间好像一下就停止了,除了抽气声还有就是面前那双血红的眼。
我颤着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头发却猛地被人攥住。一扯,我的身子重重地撞到墙上。没有给我喘气的机会,啪地又一声,晕眩伴着痛楚一起袭来。脸上火辣辣地疼。耳边模糊地传来呜咽声。
“妈的,婊子,敢打我!”啪啪又是两巴掌,毫不留情,我的耳中轰鸣。身子一次次地被人攥住向墙壁重撞。
哭喊声加剧。满溢整个狭长的空间。就是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站出来。没有一个人。
那一下下加注在我身体上的殴打。痛得钻心。我看不清楚,尝到嘴角的腥味。勉强地睁开眼,刚好看到一双凶狠的眼,还有那硕大的拳头,我绝望地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到来地又一次摧残,我想,这真是我生活的文明世界吗?
忽然,身上的重量消失了,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尖叫。
身子被抱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薄荷味。
我睁开眼,同样一双血红的眼,漫天的猩红刺眼。
严曜。
所有的震惊与屈辱瞬间化作无尽的泪水蜿蜒而下。我死死地攥紧了他的衣角,身子蜷在他的怀中。颤抖地呜咽
严曜抱住我的手臂紧了紧,前方,在同伙的搀扶下已经站起来的男人,嘴角挂着血丝,阴狠地看着我们。特别是看着自己手背上擦拭下的鲜血。目光就要把严曜千刀万剐。咒骂一声,作势要冲过来,身边的同伴却拦着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男人的脸色变了变,可是,扫视了我们一眼,他牙一咬,攥着拳头不顾同伴的阻拦就冲了上来。抱住我的严曜也在同时把我拉到身后。
眼看一场厮打就要开始。
“扎非!”一声喝止。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走廊的尽头,一抹健硕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带着无形的压力,当灯光直直地照向那张深邃的脸庞时,我一眼就想起了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
我见过,在严曜床头上的那张照片里。
魁梧男人终于放下了拳头,狠狠瞪我们一眼,退到一边。方才狠辣的目光一下子缓和下来。下一秒,一声清脆的响声,男人被巨大的力道扇地踉跄后退。所有的人都敛气屏息。呆滞地看着这风云巨变的一幕。
魁梧男人那样屈辱地被扇了耳光。却没有还手,就连方才的愤怒也没有,低着头,捂住自己的嘴角。没有说话、
“你没事吧!”男人走到我和严曜身边,先是瞟了眼严曜,又看向我。那双与严曜神似的眸子里全是琢磨不定的光彩,我看到严曜的神色闪了闪,没有回答。
我摇摇头,直觉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加危险,于是攥紧了严曜的衣角,又看了那头方才还嚣张蛮横的男人。
他完全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恭敬地站在暗处。
严曜看向一边冷冷地说“还不走?”
几个人慌乱地扶起李建离开,陈怡错身的时候,担忧地瞟我一眼,还是跟着走了。
严曜扶着我也往外走,面前的男子没有阻拦,径自走进一间敞开的包间。魁梧的男人和那群同伙也一道跟了进去。
“给我电话!”门关上的一刻。响起了一道沉沉的男声。仿若充耳未闻一般,严曜搂着我的身子没有停留。
出去,面颊抚上了夜风的沁凉,我缩紧了靠着严曜的身子。他没有说话,拦了一辆出租车,半途的时候又下了车,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袋子。他没有送我回学校,而是去了他的公寓。我有丝抗拒,毕竟上次在这里的不欢而散让我映像深刻。严曜拉过我“先看看你的样子吧!”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在浴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肿胀的脸颊,残破的嘴角,红肿的眼,怎么地看着都像一个才被施暴的人,怪不得方才出租车司机那怪异的眼神。用水洗了洗,痛得我龇牙咧嘴。
折腾了一番,尽量让自己的样子看起来不那么惨了,刚走出去,就看到严曜坐在床上,旁边摊开的塑料袋。床头只开了一盏灯,我看到袋子里是一些药水,创口贴的。原来他是去买药了。
心里莫名地流过一阵暖意。我却是踌躇地站在那里没有动,实在是搞不明白他的想法。一会冰冷,一会温柔的。
“过来吧!”见我不动,严曜开了口,一边扭开一瓶药水,我迟疑了一会,还是迈开步子走过去。
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严曜手指的温度,不是冰凉,是温暖的,沾着药水轻轻地在我脸上涂抹。甚至他的力道也显然是小心翼翼控制的。只是那药水渣着伤口的痛还是让我忍不住轻叫了出来。
严曜的动作停下,询问地看我一眼。
近距离的接触,我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抚到我鼻尖。带着怪异的酥麻。
“我。我自己来!”没由来地红了脸,我尴尬地退开一些。直觉面前的身子滚烫吓人。
严曜没有回答,手直接伸过来把我向他位置拉去。我慌乱地想挣扎,就听他说“你看不到!”
说完,又用棉签沾着药水在我脸上擦。
心脏狂乱地跳动,只得屏紧了气息看着严曜从容地上药,贴上创口贴,直到他起身离开,我才重重地吐口气,好像就要窒息一般。不明所以地慌乱。幸好昏暗的光线可以遮掩一些我那几乎可以同大闸蟹媲美的脸。
严曜很快又走了回来。我的心又是不争气地狂跳。
路夕言,你现在发什么花痴。他不过对你温柔一些,你就找不到北了?我为自己的慌乱汗颜。
“你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严曜指了指了床铺,我惊惶地抬头,直觉就说“不行!”
严曜停下,审视地看我,半响,竟好笑地哼了哼“你在怕什么?”
我大窘,虽然发现这个那人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可是,他现在是在嘲笑我。
“我那有。反正,我要回去!”起身,肩膀却被严曜按住
“校门已经关了!”我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快凌晨两点了。
“可是。可是。”
“你以为我会对你做什么?”此时,我看到严曜的眉头蹙了蹙。表情一下变得僵硬。又恢复了以前冷漠的样子。按着我肩头的力道也在加重。
“我。”
我直视他,这一阵子的彷徨。被玩弄的错觉全部一下子压到了脑海“严曜,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给我希望。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别人很难受。你高兴就可以来挑拨我一下,甚至像今天一样对我这样温柔,不高兴,你就可以面不改色地叫我走。我是人,我不是玩具!我不受任何人的操控!”到最后,我几乎是用吼的。严曜的身子立地笔直。看我。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
我真的有这个男人没有心的感觉,他怎么可以在别人那样地情绪中,还是那样淡然?
“所以,如果不行,就不要再有任何交集,我有自己的生活!”深深地吸口气,我从容地向前迈开步子。错身而过的时候,我听到了一声虚无的呼吸,下一秒。我的身子已经被拉扯了过去。一道阴影照射了下来,我瞪大眼,轻而易取地将面前黑眸中的炽热狂烈纳入眼底。那曾经沉寂的眼中,此时,里面的莫名情愫浓烈地几乎让人灭顶。我本能地想逃,他的手却抢先一步地扣住我的后脑勺,唇齿间的力道生硬地拉扯出一丝隐痛。
不是上次那样虚幻的轻触,是真实的柔软感觉,带着他独特的味道。
他的动作有一丝生涩,带着僵硬的辗转,来势汹汹,却执意地让我同他一起沉浸其中,些微颤抖的唇角沿着我嘴角的外沿吮吸,舔咬。几乎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直到我的周围完全被他的呼吸包围,他才放开了我,像是呼吸不过来地喘气。沉沉的,缓缓地,却是用力地搂住了我,嵌入身体的力道,喃喃就说“你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
我不明白他的自言自语,甚至还没有从方才那一吻的震撼中反应过来。只知道身子被他紧紧地搂住,快要喘不过气来,那种生生牵连起来的感觉,粘稠地让人窒息。
尽管如此,心中,却是一丝微甜!
我成了严曜的女友,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彻底被他讨厌的时候,在我意识到他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的时候,终于走到了众所期盼的一步。
严曜的女友。
只有我能靠近他,只有我能挽着他的手,只有我能去他的家,只有我能望着他的眼睛,只有我能看到他的温柔。
其实相处下来才发现,严曜不是冷漠,而是不会表达,或许是习惯了麻木,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甚至是我带给他异样感觉的时候,他也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明白过来,那或许叫做喜欢。他的若即若离不是他的手段,而是他对心中彷徨的感觉表现出的最直接反应。我哭笑不得。
严曜也不喜欢计较,更不合群,我试过让他加入我生活的圈子,但他拒绝了,他的世界里仿佛就只有我,于是他也希望,我的世界里也只有他。
除了每天上课,其余的时间他几乎都窝在公寓里,那是他的产业,对于还是学生的我们而言,这必然是笔巨大的数字,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那是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成人礼物,一栋价值不菲的房子?送给他的那个人还真是阔气。
我无法想象,一个人大半的时间都耗在这栋房子里,怎么还是能让这房子空旷地没有一丝人味儿,因此,时不时造访的时候,我总是会给房子捎点什么。严曜也不阻止我对他房子的改造,说是一切由我做主,在迁就我这一方面,他倒是个尽责的男友,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生活的地方变成什么样。
不过既然他放了话,我当然会好好地利用,于是客厅里多了很多卡通的抱枕,角落里多了几盆怒放的鲜花。桌子上摆满了千奇百怪的装饰品,卡通杯子,粉色桌布,人偶地毯。种类繁多,应有尽有。
不仅成功的有了人味儿,还成功地让人以为走进了一个豆蔻少女的房间。
每每我抱着五颜六色的抱枕,看着身边的严曜极不协调地坐在它们中间,就忍不住想笑,总之,除了过于孤僻,我想不到严曜有什么能让我不满的地方。
他虽然不会甜言蜜语,也不会花心思逗我开心,可是,我明白,当他敞开心扉让我融入他的生活,已经比任何承诺来得笃定。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接受另一个不相干的人进入他的世界,已经是最大的让步。
所以,就像陈怡说的,我真的是押到宝了。
我想,我也是幸运的!
五一长假到来之前,同学们开始蠢蠢欲动,有人向我提议了这座城市的一座庙宇,据说那里香火鼎盛,源自于百试百灵的姻缘祈福。于是跟严曜商量,他面有难色,我直觉知道跟他家里有关,最近他总是频繁地接到手机,每次都是不欢而散的交谈,我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也想起了那个与严曜神似的男人,可是我问严曜,他也只是淡淡地说家里发生了些棘手的事。
既然他不让我知道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我也没有深究。
直到长假前一天他告诉我,他必须要回N市一趟,眼看一番准备付诸东流。心有不甘,于是吵着也要跟去,严曜脸色一变,不同意,我直觉认为他是不想我见到他的家人,就算他家境富裕又怎样,我就那么见不得人么?
发了一顿脾气跑出来,他也没有阻拦,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
独自走在街上,不是早就知道吗?他就是这样一个冷清的人。还奢望什么,五月的天气,却感觉不到一丝春意的暖和,空气中,蔓延的全是寒冷。刺骨的寒冷。
没有给我和严曜和好的机会,我就接到了家里的电话,父亲住院了。
心急如焚地赶回去,所幸只是劳累过度。医生说修养几天就没事了。我坐在病床边,替他削着苹果。
父亲憔悴的脸在白炙灯的照射下,越发地苍白。
“丫头,你。怪我吗?”我握着刀子的手停住,没有说话。
这是路夕惟出事以后,他第一次和我谈起关于他的事。
“爸。这是他的选择!”谁也没有错,那只是路夕惟的选择。
“他询问过我的意见,我可以阻止他的,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份工作的危险和责任,当时夕惟征求我意见的时候,他曾经犹豫。是我,坚定了他的信念。也是我。”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住了。似乎再没了说下去的勇气。
我的心里一阵纠结,其实,就像父亲说的,路夕惟的死,最痛苦的不是我,不是母亲,而是他,在父亲的心里,是他间接地把自己的儿子送上了绝路。其实,最难过的,最自责的,一直是他。
我无言地包裹住父亲的手掌。“爸,哥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的,坏人也会得到报应的,一定会的!”
路夕惟,你会看到吗?
会看到吗?
父亲只在医院休息了两天就要求回去工作,尽管我和母亲都试图劝说他,他却固执地出了院,在家里休整了一天,第二天就走了。无奈,我在家又陪了母亲两天,父亲病倒后,她变得焦躁,那段时间的烦躁不安又开始影响她的情绪,我每天陪着她去郊外散步,想要缓解母亲的神经紧张,却是徒劳,她甚至开始做恶梦,常常半夜惊醒,哭喊着抱紧我,不停地说“只有你了,妈妈只有你了。”
我打电话给父亲,他只是沉默,久久才说“丫头,等一切结束了,就好了。到时候。”我不想再听下去,摁了电话。一切结束?难道说一切还没有结束吗?如果没有,那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用什么样的方式结束?
到底,何为结束?
因为担心母亲,我已经延迟一周还没有回校。又陪伴了母亲三天后,看着她的情绪也渐渐稳定些,我不得不回校。
回去的时候,看着操场上那些奔跑的身影,想起了久未联系的严曜。这一阵子,他一直没有和我联系,就算我一次次地看着手机,那熟悉的号码也没有出现。我甚至不知道我们这样是不是算结束了,相处几个月下来,没有一次争吵,却因为一次小小的争执就结束了?
如此脆弱,还是感情吗?
我不想主动给他电话,毕竟烦心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何必再增添额外的烦恼,每天我都会给家里打电话,和母亲闲聊,听着她偶尔的笑声能让我心里的愧疚缓解一些。
然后,偶尔会从陈怡的口中得知一些严曜的消息,听说他请了长假,我回校的时候,他都没有回来,我试图给他打手机,却一直是关机,到最后,我也放弃了,想着这会不会是他婉转的分手方式。
所幸难过还算不上,只是觉得可惜,毕竟不是每个女孩都可以和王子谈恋爱的,尽管这个王子太过冷淡。童话故事并没有教会我们,如果王子不是足够爱你,应该怎么办。
这样看似释怀的日子又过了半月。
在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我再次见到了某人,某个已经消失了足足一月,我的男友,亦或者前任男友?
他看来是刚到,行李还没来得及放就来找了我。看到我,二话不说就过来牵住我的手往一头走。
我挣扎,他不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攥紧。大庭广众之下,我也不好用到暴力。于是妥协,一路沉默地跟他回了公寓。
开门,严曜把手里的行李包随手放到玄关,然后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仰头喝尽后,转头看着门口站着的我“怎么不过来?”
怎么不过来?
难道他不知道,我们吵架了吗?有了分歧,一个月连电话都没有一个。
这样了,他还可以平淡地问我,为什么不过来?
我为什么要过去。
我固执地站在门口,没有动作。
我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焦灼。一个冷冽,一个顽固。
终于,我沉不住气,实在是脚裹传来阵阵的酸痛。考虑再三,这站着终究消耗体力。
如果非要说清楚,那么何不善待自己一些。
他除了冷漠,并且出乎意料地偏执。
我再清楚不过。
刚坐到沙发上,一杯水就递到了我面前,我赌气没有接,严曜就把杯子放到茶几上。
然后,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视。
我僵坐一会,意识到他的举动不是为了要和我说话做铺垫,而是确实像平常我们相处那样。
终究坚持不住。
或许我们之间,从来都是我处于劣势。
“你没有话和我说?”
严曜眼睛盯着电视,摇了摇头“没有”
我气结。
“没事我就走了!”我站起身,手被他拉住。
干嘛。
严曜看着我。我想,他至少已经说点什么吧,关于之前我们的争吵。
他却说“以前你不也是没事就上来?”
那以前我们也没有吵架啊。我现在能肯定,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忽略我的愤怒,故意轻视我门之间的问题,又或者说,这段感情,一直是我一头热,一厢情愿?
我深深地吸口气。
“以后。我不会上来了!”
“不会在和一个不肯让我和他家人见面的人交往!”我对着严曜吼出。后者墨黑的眸子闪烁了一下,盯着我。没有任何地回避,直直地盯着。
我甚至无法平复激动的情绪,看着严曜面无表情地看我,更是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我闭上眼,再睁开,已经看到严曜的脸在我面前快速放大。
他低下头来,吻我,很用力,像是在惩罚,还带着轻轻的噬咬,他的舌狂野地入侵,交缠舔吮,瞬间吸去全部的氧气。
我顿觉全身无力,想要推他,却被他握住双手,固定在身后。口中更加重了力道,我耳中嗡嗡作响,临近窒息边缘。
最终,我屈服在这酥麻的感官中,放弃了挣扎,选择顺从。
严曜的力道也缓和了下来,放松了对我的桎梏,激烈的吻也变成了浅啄慢尝。
他的唇软而滑,滚烫地触及我的肌肤,沿沿而下。
我听着空气中,彼此沉重的呼吸交替在耳边萦绕。
过了好久,我才面红耳赤地被严曜松开,却依旧紧紧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别于以往的沉重心跳声。
“你每次都来这一招!”我闷闷地说,心有不甘,却不得不承认,心中的愤怒消逝了大半。
“严曜,你真的喜欢我吗?”
“如果喜欢,为什么我老是觉得患得患失?”
我感觉到身前的身子微微地僵了僵。我继续说“如果你连你的家人都不愿意让我见。我只会觉得你不是诚心和我交往。”
“严曜……”
久久得不到回应,抬头,对上他深黑的眸子,悠远的目光
搂住我的手臂收紧,那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夕言。那是一个你永远不愿触及的世界。永远!”严曜说今天有个饭局,见他的哥哥,我欣喜若狂。
严曜告诉我,他们从小失去了父母,兄弟俩相依为命。他的一切都是他大哥赋予的,上学,生活,还有房子。
我看得出严曜很敬重严奕,不然也不会把他们的照片摆在床头。可是,我依稀记得耻辱的那天,两人的相处好像又隔阂着什么,总得来说,他们的相处就像磁石的正反极。有时候可以依附地很紧,有时候却排斥异常。
不管怎样,我还是很高兴的。
至少说明,有些事情已将开始在变化。
我渐渐开始感觉出他对我的在乎。
地点定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餐厅。我没想到诺大的餐厅里,竟只有我们一桌,周围十几个服务员毕恭毕敬地站着
严曜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手放到桌下握住我的。
我感激地看他一眼,转头,迎上的同样一双深黑的眸子。与严曜的相似,却格外地让人感觉慌乱。若说严曜是个冷淡的男孩,那么面前的就是一个比严曜成熟上几倍的冷峻男人,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同于常人的气息。
不需要任何言语,却轻易地让四周的人感到莫名地压迫。
“路小姐不用太拘谨的!”我终于看到了面前的男人脸上露出了笑意,却没有直达眼底。甚至,我觉得他尽管对我说着那样的话,语气中全是敷衍,当那双墨黑的眸子探寻地看向我时,莫名地让我心跳提速,直觉地害怕直视那双眼。
一个太过强势的男人,总是让身边的人感到压抑,我无法想象严曜和他的相处。
“谢谢”我嗫嚅地回答,手心直冒汗,就在我局促的时候,严曜体贴地帮我布菜,一边小声地在我耳边询问,我呆呆地看他再点头,不明就以他忽然体贴的行为,要知道平时他都是惜字如金的,就算出去,都是我一直不停地说话,他只是静静地听,很少有情绪的表现,更不会宠溺我到好像我是断手断脚一般,但是现在,他不仅主动给我夹菜,还细心地询问我的意见,丝毫没有顾忌面前的人。那么自然,就像已经习惯了一般,反倒是我浑身不自在。
因为他忽然对我的温柔?
我想,奇怪的肯定是我,男朋友体贴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就我觉得膈应?
我们亲昵的样子让严奕嘴角的笑意加深。在我看来却是分外的怪异。总得来说,这是一场沉闷的饭局,除了简单的一些交谈,我们完全没有过多的交流。就连他们兄弟间也没什么话语,我只觉得如坐针毡。开始有些懊悔自己的冲动。埋着头,一心只想快速地结束这场压抑的晚餐。
直到餐厅里出现了一抹魁梧的身影,我捏着筷子的手一紧,感觉到身边的严曜坐直了身子,甚至那个叫扎因的男人望向我们的时候,眼中也满是不屑与嚣张,当目光一转,又恭敬地伏在严奕耳边说了几句。严奕依旧淡笑着,表情没有变化。但扎因说话的间隙总是有意无意地瞟我。
严曜给我夹来一块排骨,在我耳边轻轻问“饱了没?”
我看他,对着他眼中的温柔闪了闪神,缓缓地点了点头。
此时,扎因已经站直了身子,对着我们扬起一边的嘴角。严曜拉过我的手正要起身,就听到严奕说“待会去‘缨’坐坐吧!”
我偷偷地看严曜,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握着我的力道却明显加重。我蹙眉,只感觉对面严奕的笑格外地妖异。
像是一朵不断蔓延开的花,艳红地刺眼!
‘缨’原来是一家酒吧的名字,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舞曲。进去,是满室扭动的身躯,让人眼花缭乱的彩灯闪烁。我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身边的严曜显然也一样,他拉着我径自走进一间包间,身后,不远处,几个人聚拢到严奕身边,最后一眼,我看到严奕看了过来,隔着那昏暗的光线,我却奇异地看清了那双眸子里一闪而过的起伏!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站在门口,我迟疑地抓住严曜的手,他转回身,手掌伸到我的头顶拍拍“没事,一会就回去了!”然后拉着我坐下。
我不安地环顾四周,这是一间豪华的包间,皮质的家具和正中那个超大的液晶显示屏。无不彰显着这间屋子的华丽。此时,门打开了,一个妖娆的女人端着一个托盘进来,和善又妩媚地笑着,俯下身子的时候,低开的领口,两团雪白呼之欲出。我忍不住看了一眼严曜,庆幸没有在他眼中看出丝毫浮躁。即使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连女人看到都忍不住要赞叹几句的美女。
“这是缨!”严曜向我介绍,美女笑得更加妖娆,一双迷人的丹凤眼微微地上扬。聂人心魄,我默默地点点头。
“小弟的女友?以后要常来哦。”就连声音也是那样魅惑,纤细。我想,这样的女人应该天生就是让男人疼爱的。我又看看严曜。只见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又伸手接过美女递给我的杯子放到我面前“这是果汁,没关系!”
这是严曜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我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我的心中却莫名地胀满了喜悦。甜丝丝的感觉。一路从脸上蔓延到心里。
女人熟练地调试着一个个的酒瓶,短短的时间,一杯杯闪着奇异色彩的酒液就放在了桌上。我惊奇地看着,没想到那样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可以像变魔术一般弄出这么多好看,而且闻着也香甜的酒酿来。
正惊叹的时候,门又打开了,是严奕一群人。我脸上的笑意不自觉地收敛了些,身子本能地向严曜靠拢。倒是先还在调酒的美女优雅地站起身子,妖娆地走到严奕身边,严奕轻松地搂过她,美女就乖巧地靠在他怀里,脸上的表情就像一个等待皇帝宠幸的妃子。毕恭毕敬,又带着一点羞涩。
只是,我好奇的是,不管是他的女人,还是他的手下,为什么,所有的人对他都是那种有点敬畏的感觉,我无法想象,或许,他这种人,我根本就无法理解。更不能涉足。
一群人坐了下来,开始品尝美女方才调好的佳酿,谈笑风生,我看着严曜也喝了几杯,有几句没几句地回答严奕的问题,我插不进话,感觉自己就像陪衬一般,如果不是严曜从头到尾握着我的手,我还真怀疑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
我低下头,默默地玩着数手指的游戏。
此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声“对了,不知道路小姐是那里人呢?”
我神游归来,看着严奕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看着我。
愣了愣,回答“哦,我家是C市的!”
“C市?我很熟悉,说不定还认识令尊。”
令尊?我直觉从他口中说出这两个词汇有点滑稽,不过看在好像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在等待我的回答一般,我还是如实回答“我爸爸是警察,我妈妈是家庭主妇!”我敢说,这一刻,我真的听到了抽气声,就连美女脸上的笑都一下变得怪异,一双美眸飘忽地看向一边的严奕。
我无法从严奕脸上看出任何情绪的变化,他听完我的回答,依旧是平淡的样子,这不奇怪,这才是正常的反应不是吗?反倒是那些大惊小怪的人。好像我说的话多么意想不到一般。
严奕说“那样的话,说不定还真认识!”
我看他,不明白他眼中的戏谑。正想深问,严奕却主动叉开了话题,又和身边的人谈笑起来,刚才的一幕好像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不经意地提起,当然不会再有后续话题。我也乖乖地闭上嘴,他不再问也好,免得我难受,天知道,和他交谈丝毫不亚于我爸审问犯人的时候。
我低头,下意识地拿起面前杯子,把里面透蓝的液体一股脑儿地喝进嘴里,一股丝甜参杂着薄荷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溢满整个口腔,蛮不错,我抿了抿唇,看着桌上还有,又拿起一杯大口喝下,这次却没有了上次的甜味,一股辛辣的刺鼻味直冲脑门,我抑制不住,猛地捂住嘴巴。
严曜回头看我,看着我手里的空杯子,审视睨着我的脸半响,好笑地摇了摇头。我呵呵地笑,辛辣的感觉消逝的时候,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说不出的眩晕,好像踩在云端的感觉。轻飘飘的。严曜扶过我的身子,示意我靠着他,我照做了。
耳边的说话声渐渐变得模糊,只觉得身边的怀抱是那样温暖。我安心地闭上眼。
严曜叫醒我离开的时候。我说要去趟洗手间,晃晃悠悠地过去,头还是有些晕眩,总算知道了,那杯是缨特制的美酒……‘魅惑之夜’。后劲非常大。越是到后面,除了觉得脸上烫的吓人。步子更是像踩在云端一般。
出了洗手间,我望着有些陌生的走廊,怎么地也想不起来时的道路,迷迷糊糊地在暗黑的走廊处穿行,才察觉,这间酒吧竟是大地惊人。远处依旧是尖锐的舞曲声,一下下地鼓动着耳膜、
我踉跄地走着,轻拍着浑浊的脑袋,疲惫地只想蜷缩到地上,这时,一双手忽然伸了过来,托住我需软的身子。昏暗的光线闪烁,我看清了面前那双熟悉的眼。一双墨黑的眼。
眼前的他不停地晃动,怎么地也看不真切,似是虚幻一般。他搂着我的手臂收紧。身上是陌生的味道。淡淡的麝香。身体里升起一股酥麻的感觉。让我无力地攀附到他的身上。
我想,这是不是我产生的幻觉。我竟忘记了反抗,任由面前的人把我提到怀里,感觉他的手掌托起了我的臀部。些微的抗绝也被彻底地压制到一片晕眩的碰触中,那是火一般地撩拨,若有似无的啃咬。我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下意识地搂紧了面前的人。高抬的身子不断地蠕动。
此时,有人在我耳边说“知道吗?你有双迷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