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旅游到了南半球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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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熟悉的新西兰(9)

第三站我去了罗托鲁阿(Rotorua),距离陶波只有1小时车程,是著名的温泉之城,到处弥漫着浓浓的如同臭鸡蛋一般的硫黄味儿,这里还可以看到众多富有毛利特色的建筑与雕刻。位于西北部的Kuirau Park最值得一去,免费的地热公园,到处是汩汩喷涌、冒着气泡的地热池,让人仿佛置身于外太空。我在这里还遇见了一个台湾人,名字也叫Kevin,我们俩兴高采烈地跑去当地一周一次的夜市游玩,结果发现整个夜市只有十几个摊位,顾客比摊主还少,那绝对是我见过的最可怜的夜市。当然,罗托鲁阿最著名的Polynesia SPA也一定要去,据说是全球十大SPA馆之一。

我的第四站则是位于奥克兰北角的小镇Paihia,我去那里原打算报团到新西兰的最北端看灯塔,因为我总是迷恋位于某块大陆尽头的灯塔,像极了文艺电影里的某个场景。可是当我在奥克兰转车,折腾了一整天,晚上10点才抵达Paihia时,我就偷偷地取消了这个计划。Paihia无比荒凉,除了一条主街和一些无精打采的商店,什么都没有。我一整天都不厌其烦地沿着海岸线走来走去,这里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可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有一个心爱的人陪着我,这地方其实并不差。

2013年9月11日,在我即将离开新西兰的前一天,我从Paihia最终又坐车回到了奥克兰,那座我在新西兰留下最多回忆的城市。

14生活在别处

第四次来奥克兰,也是最后一次来,心情复杂,五味杂陈。我依然选择了Verandahs背包客栈,我来新西兰住的第一家,所以我希望它也是最后一家,如同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一切都回到原点。

因为我是下午1点左右到达客栈,而它仍是老样子,前台在中午12点到下午2点午休,无人值班,我只好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耐心等待。

看着身边熟悉的环境,我又仿佛看见了半年前那个3月的雨夜,我战战兢兢地在这座城市落脚,对一切陌生的事物都充满了忐忑不安,戴着破眼镜狼狈地与Luna在这里的大厅碰面;当然,还有6月份的阴天,我和露露也曾在这里的大厅一起窝在沙发上看书,在门廊前发呆;而现在,我又回来了,却是一个人。

没有所谓的伤感,其实,虽然在新西兰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居然拥有满满的回忆,这便是再好不过的收获,也是跟别人绝无雷同的收获。

前台大伯出现时,他一眼就认出了我,而且他也记得露露,说那是个漂亮的女孩,但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很知趣地没再继续问那个女孩去了什么地方,让我松了一口气。大伯帮我办理入住手续,他将电脑查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我的预订信息。我不相信,非常肯定地告诉他,我在网上已经预订成功了。大伯叫我将预订信给他看,可是我打开邮箱,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收到预订信。

我这才隐约想起来,难道我忘了点最后一步的确认按钮吗?如果没有预订,这家背包客栈很可能是住不到的,因为它的位置和口碑在奥克兰都数一数二,几乎天天爆满,当初我和Luna不就是因为没有续订而被赶走的吗?天啊,难道真的不能让我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吗?

“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没有空床位了。”大伯终于还是告诉了我这个噩耗,我像是弄丢了心爱的东西,一阵强烈的失落。

“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如果我在新西兰的最后一晚不能住在这里,真的会让我感到遗憾,哪怕在沙发上将就一晚都好,如果让我再临时换一个地方过夜,我觉得自己很可能会不甘心到彻夜失眠。

“不好意思,真没了。”大伯说完,我正要转身离开,突然他想起一件什么事来,又叫住我,“哎,你等一下!我去看看!”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大伯转身跑上楼,没多久又回来了,一脸喜悦:“有一个换宿的女生离开了,她临时决定的,昨天才告诉我,但她没确定是今天走还是明天走。我差点忘了这事,刚才我去看了下,她已经走了,你可以住进去。只不过你要再等半个小时,还要重新铺一下床。”

“太好了!谢谢你啊!”我赶紧办理了入住手续,生怕神的旨意突然被收回,那张意外得到的空床就不翼而飞了。

我终于如愿以偿住进了这家深有感情的背包客栈。在厨房准备午饭时,还心想自己到底会不会再次遇见Judy,我一方面希望她还在奥克兰;一方面又希望她已经完成自己的心愿,买了车,去了别的地方,拥有更广阔的新西兰。结果,我没见到她,满屋子陌生的面孔,我突然有些疲于交际,就默默地躲在角落吃完了饭。

下午,我和小慧如约见了面,在一家日本料理店吃晚饭,小慧听我讲了旅途中很多不可思议的奇葩故事,笑得很开心。可是当我问到她为什么突然决定留在新西兰时,她突然变得很严肃。她其实不能说出太多所以然来,只说有一天突然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个决定,然后她打电话告诉家人,她爸算是能理解,可是她妈却一整个礼拜都没理她,最后在她爸的劝说下才终于接受。

“可能是我想在30岁之前给自己的人生更多的可能性吧?趁年轻,再折腾折腾,暂时不管结果会怎样。”小慧最后说道,像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儿。

其实人生不过就是如此,想做的事情就赶紧去做,否则很多事情就永远都不可能再做了。不管是走是留,都会收获不一样的东西。这个世界的美好,正是在于没有统一的标准,没有正确的答案,未知才代表可能,而不可能也会变为可能。

我又想起一个人,阿迪,他当初跟我说要休长假回亚洲旅行一趟,不知道有没有成行。我给他发了条短信,可是没收到回复;给他打了电话,也打不通。他现在到底过得怎么样?还有当时他带我去见的那些教会里的中国年轻人,他们到底过得怎么样?

夜里,我买了一瓶红酒,坐在背包客栈的院子里慢慢喝。天气不错,漫天星斗,城市的街景在不远处如同幕布一般徐徐地铺开在我的眼前,没喝几口,我就变得有些晕晕乎乎,半年时间过得真快,好像眨眼之间。可是,打工我也没怎么用心打工,旅行我也没怎么认真旅行,我是不是太不敬业了?怎么会把别人想象中豪情万丈的打工旅行过得如此平淡温和?就像普通人的生活一样。

对,生活,我并不觉得我是在新西兰打工旅行了半年,这只是一个标签,它无意中界定了太多东西,规定了一个若有似无的范围,你好像就应该按照某种特定的流程去进行,而不是甘于平静的生活,生活多好,生活是没有界定的,是随心所欲的,是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情的。到最后,我宁愿说,我在新西兰生活了半年。

所以,在我真正离开新西兰时,我的心情无比平静,因为你一旦把它当成你生活过的地方,你其实就不会有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你就不会像离开一个让你欲罢不能的情人一般难以割舍,而是静静地、平和地与它告别,即使你再没机会踏上这片土地。

15到达,是为了回去

2013年9月12日下午,我又来到奥克兰国际机场,我从这里来,又从这里走,也算是一个完美的句号。其实,人生说到底,无非是兜兜转转回到最初的地方,想太多要太多其实都没必要。我顺利地办完登机牌,托运行李,在上飞机之前我给一个特别的人发了条告别短信,那就是罗宾。

飞机开始慢慢起飞,我从舷窗望着新西兰的土地在我眼中渐行渐远,就像是渐渐地斩断了我与这片土地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所有的那些人、那些事都像是被记忆突然变了个魔术,就悄悄收进了大脑深处的某一口宝箱,它们在那儿,永远在那儿,但是又觉得很遥远。我突然变成了一个旁观者,望着一幕一幕熟悉而陌生的画面,这是我经历过的生活吗?我真的在新西兰生活了半年吗?怎么突然觉得像一场梦?

只要是梦,就总会有醒来的那天。不要问我从新西兰收获了什么,打工旅行对我来说跟功利性无关,我没办法向人炫耀我在新西兰做了多少奇特的工作,赚了多少钱,打探了多少无人涉足的秘境,就像是描述我真正深爱的一种东西,往往哑口无言,无从说起。

很多经历过打工旅行的人总会说,那对他们来说是一段永生难忘的时光,如果有机会,愿意重新再来过一遍。但是我不想,经历过就够了,一次就够了,离开也不用伤感,回忆是心平气和的,就像人生中每一段独特的记忆一样,够了。

但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洒脱的人,理智与情感是两个层面的东西,飞机三个小时之后降落在澳大利亚悉尼机场(这是我第二次来悉尼,这次决定过一夜),然后,我站在高楼林立却心有不安的真正的大城市里,却开始感到迷茫失落、无所依靠,甚至在本应最热闹、最无所顾忌的背包客栈,也只能看到冷漠麻木的脸与最深的寂寞,我突然就不自觉地怀念起新西兰的蓝天白云、新西兰无所不在的笑容、新西兰一切纯净的事物,然后深深地庆幸自己是选择了在新西兰那样美好的国家度过了那段美好的人生时光。天堂,是真的。

再见,新西兰;再见,南半球。我在这里度过了半年冬天,等回到中国时,我又要再过半年冬天,这也许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寒冷季节。但是我想,不管冬天多长,它总有过去的一天,而春天就在不远处,等待就会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