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凯特·肖邦短篇小说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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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阿泰纳伊丝(9)

下雨了,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把路上飞扬的尘埃都压了下去。雨后,栎树尖尖的叶子翠绿欲滴,小路的另一边,那大片的棉花田也焕发了光彩,仿佛铺上了一层熠熠生辉的翡翠。

阿泰纳伊丝沿着芳草丛生的路边走着,一只手提着裙子,另一只手愉快地转着头顶的遮阳伞。雨后田野的气息十分宜人,她在这新鲜而芳香的空气中深吸了一口气,瞬间得到了平静与安慰。鸟儿在池塘上扑打着翅膀,在栅栏上梳理着羽毛,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在奏着一支欢乐的狂想曲。

她远远地就看见蒙泰科林来了——差不多从森林拐弯处那么远。不过她不确定那是不是他,这个人看起来比蒙泰科林要高,不过,那其实是骑着高头大马的缘故。她冲他挥着阳伞,这次见到他,她比什么时候都开心,就算是她在女修道院呆够了,而他违抗父母之命去把她接出来的那天,她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他越走越近,对她来说,他就是仁慈、勇敢、骑士精神、甚至是智慧的化身,因为他总有本事能从不愉快的境地中成功脱身。

他下了马,吻了他挚爱的妹妹,又问她为什么哭泣。接着,他牵了缰绳,走在她的身边。她坚称自己没有哭,而是在笑,尽管她一边说,一边还用手绢擦着眼睛,手绢都被她揉成一小团了。

她挽住蒙泰科林的胳膊,两个人沿着小路慢慢走着;草地湿乎乎的,挂在上面的雨滴闪闪发亮,因此,他们不能像平常一样,坐下来舒舒服服地聊个天。

是啊,她还是像以前一样可怜,她这么对他说。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过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她的不满没有丝毫减少。她冲着蒙泰科林大倒苦水,讲起那些更让她生气的事——比如说钥匙,她盛怒之下丢回了费里西蒂手里;结果卡佐又拿回来还给了她,就好像是她不小心掉了,被他捡到了一样。而且他还用他那种郑重其事的语气说,在凯恩河,只要有该管家事的女主人在,让黑人仆役带着钥匙就是不合适的。

不过阿泰纳伊丝可不能什么都说,蒙泰科林本来就对妹夫毫无尊重,她可不想让他的态度变得更差。接下来,蒙泰科林和盘托出了他的计划,一个让她摆脱这可怕婚姻枷锁的计划。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接受的准备,这个计划也很难一口答应下来,因为它需要保密,需要掩饰,而这二者都是阿泰纳伊丝所厌恶的。不过,她对蒙泰科林出谋划策的本事和天赋十分钦佩。她接受了这个计划,尽管没打算立刻行动,甚至连憧憬一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