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郑和船队中有沉船吗?
多少年来,一直不曾听说,也没有见过专门文字的记载。郑和下西洋之后虽有“伤亡”的说法,但并未明指是海事。
然而,“1994年,美国女作家雷瓦西在为郑和撰写的传记《当中国称霸海上》(When China Ruled the Seas)中,叙述了自己在肯尼亚邂逅的传奇:一个黑人告诉雷瓦西,自己是中国人的子孙,是数百年前肯尼亚帕泰岛中国船遇难幸存者的后裔。1999年,美国《纽约时报》记者尼古拉斯沿着雷瓦西指引的方向探访了肯尼亚拉穆(Lamu)群岛中的帕泰(Pate)岛,并提出大胆的推想:这些自称有中国血统的人,很可能是郑和部下的后裔”(《“郑和船队后裔”探谜》,《参考消息》,《特别报道》第121期,2003年5月15日)。
在获得这一消息后不久,新华社肯尼亚拉穆群岛特派记者费茂华、毕建忠、王季达与英国剑桥大学博士、肯尼亚滨海考古专家齐里亚马一行4人,在肯尼亚国家博物馆驻帕泰岛工作人员穆罕默德的率领下,“开始了为期6天的考察”。下面便是他们的考察摘要报道:
从拉穆镇到帕泰岛要经过一条狭长的海峡。在穿过海峡之后,船长儒奇指着远处的一片陆地告诉我们:“那便是传说中有中国人后代居住的帕泰岛。”
陪同我们采访的英国考古学家齐里亚马指着前面那片白色的沙滩说:“那就是上家(Shanga)海滩,传说中的中国沉船水手就是从那里上岸的。据记载,1415年马林迪要把一只长颈鹿送给印度国王,再由印度国王转送给中国皇帝。随后,中国船队来到这里要带回更多的长颈鹿,结果有一条船在这里迷航沉了下去,船上的人从上家海滩上了岸,便住在这里和当地人开始通婚。”
稍事休息后,穆罕默德带领我们向上家村遗址走去。上家村是帕泰岛上最古老的村子,建于公元8世纪。传说中国水手上岸后想居住在这里,但当地人一开始并没有接纳他们,水手中一位刀法出众的勇士杀死了当地一条为害多年的大蟒蛇,此后他们才得以在上家村定居下来。
据英国剑桥大学的考古专家考证,上家村在15世纪中期被焚毁,焚毁的原因可能是战乱和缺少淡水。即使中国水手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他们留下的痕迹也被当年的大火毁灭了。如今,上家村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
第二节 面向“故乡”的墓碑
走出上家遗址后,来到一块墓地。这块墓地的形状和中国农村最常见的那种墓地极为相似:前面一块石碑,后面是一个小丘。穆罕默德认为这块墓地极有可能就是中国水手的墓地。然而,碑上却没有文字。
“几年前,我曾经亲眼见到过一块刻着中国字的墓碑,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现在找不到了,可能是被文物贩子偷走了。”肯尼亚国家博物馆驻帕泰岛工作人员穆罕默德惋惜地说。最能证实死者身份的墓碑文字没有了。
第三节 “我的祖先来自中国”
离开了上家遗址,我们来到据说现在仍居住有中国水手后裔的西屿(Siyu)村。村子是在帕泰岛的西北端,上家村被焚后,大部分村民移到这里,建立了西屿村。
在西屿村,不经意间,我们感觉被电击了一般,血管和神经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在人群中有一个中年妇人正笑吟吟地看着我们。她的皮肤比黑人要白得多,与其说她像是黑人,倒不如说她更像中国南方海边因日夜操劳、风吹雨打而被晒黑的劳动妇女,她脸上的笑容,更显露出一种典型的中国普通农村妇女的恬静质朴之美。
“她叫巴拉卡·巴蒂·谢,她就是瓦上家人。”穆罕默德介绍说。
“瓦”,在斯瓦希里语里是“从……地方来”的意思,“瓦上家人”的字面意思是从上家来的人,但在西屿村,“瓦上家人”则特指中国人的后代:当年从上家村迁来西屿村的其他人都被称为法茂人。他们是当地人与阿拉伯人以及葡萄牙人结合的后代,而独有中国人的后代被称为“瓦上家人”。
“我的祖先来自中国,当时到达上家村,和当地人结了婚,然后就不断延续下来了。”谢对我们说。
谢的家里惟一与中国有关的东西是一个中国的搪瓷盆,“丰收”牌的,看着上面的花纹估计已是20多年前的产品,但依旧完好。谢有5个孩子,她的小女儿瓦玛卡正在拉穆镇上高中,明年就将考大学。
“我想到中国上大学,因为我的祖先来自那里,而且中国的地位也比其他很多国家高。”瓦玛卡对我们说。
瓦玛卡与她的母亲相比更像黑人——谢的丈夫是当地的法茂人,但她的皮肤仍然较当地黑人要白许多。
为了证实谢关于自己是中国人后代的说法,我们采访了西屿村的前村长、60岁的奥马尔。在这个没有任何文字记载的地方,关于村子的历史是由历任村长口授相传的。
“瓦上家人的故事是从老祖宗那里传下来的,据说他们来自中国。很久很久以前,一艘中国遇难船只的幸存者到达这里,和当地人融合,后来皈依了伊斯兰教。这些人有漂亮的头发,大大的耳朵,他们没有其他名字,就叫瓦上家。”
第四节 “制丝业”与长颈鹿的故事
“我们这个岛上曾经有过繁荣的制丝业”,奥尔马在接受我们采访时神秘地说,“但是在几十年前,突然中断了!”
“为什么中断了?”我们对他的话感到震惊。“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会这个手艺的人都去世了。”“你们拿什么制丝呢?”我们接着问。“原料来自索马里,但是我们这个岛上也曾经养过蚕。”
这简直令人难以相信。养蚕制丝源于中国,而郑和船队所带的能工巧匠,还有丝织品、瓷器、茶叶等先于欧洲人70年到达东非。虽然5世纪一位罗马传教士将蚕种带回欧洲,但在1498年达·伽马率领由三只帆船组成的船队到达东非,他们只带去了一些简陋的小珠子、铃铛等物。难道西屿村的养蚕制丝技术是郑和部下的后代传给当地人的吗?
“您听说过中国船从这里带走长颈鹿的故事吗?”我们又向奥马尔提出一个问题。“这也是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但不是从这里带走的长颈鹿,而是从马林迪。”奥尔马答。
据史料记载,1419年,郑和船队带着非洲麻林国(即现在肯尼亚的马林迪)进贡的麒麟回到中国,引起轰动。而这麒麟便是长颈鹿,现存于台北故宫博物院的一幅名为麒麟的明朝的画,画的就是长颈鹿。
然而,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来证明郑和船队中的一条船曾经在上家海域沉没。齐里亚马博士说:“沉船的位置大约在距上家海岸70公里的地方。据那些去深海打鱼的人说,他们在那里发现了一艘中国沉船,并在那里打捞上了一个中国陶罐。”在从西屿村返回的路上,齐里亚马教授在地图上指给我们看沉船的位置,“如果中国政府能派遣科学家来帮助我们确定沉船的位置,我们会非常高兴。”
第五节 绘有“双龙戏珠”的中国陶瓮
在我们的要求下,博士带着我们去参观了那个被捞起来的陶罐。2002年11月,一个当地渔民在海面下55米的地方捞起了这个陶罐,并随后把它卖给了居住在拉穆岛仙拉镇的古董商人兼瑜珈修炼者、英国人特勒。
当我们在特勒家院子的一个角落里看到这个陶罐时,我们认为它更应该叫做陶瓮:它有70多厘米高,最粗的地方直径有将近50厘米。这是一个六耳陶瓮,但有五个耳都已经不在了。将陶瓮翻转过来,我们想从它的底部发现一些关于它的制造年代和制造地点的暗示,却发现由于这个陶瓮长期呆在海底,底部已经被各种海洋生物建造的巢穴掩盖。但从陶瓮上栩栩如生的双龙戏珠图案可以判断,这确实是中国的产品,只是具体年代,我们无法考证,只能留待专家去解决。
“这是在东非海岸打捞出来的第一个完整的中国罐子,以前在这一地区仅发现过碎片,从考古的角度来说这是第一个完整的。”齐里亚马博士说。
历史在它前进的路上毁灭了大部分的确凿证据,却留下美丽的传说和支离破碎的历史残片来诱惑我们,令人无法自拔。
(摘自《“郑和船队后裔”探谜》《参考消息》《特别报道》第12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