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须以“死井”状我底心情,
更毋须以“凉月”写我的生命,
飘摇在这寒夜里的
呼呼隆隆的市声,
已使我缩缩瑟瑟地
念岁月之萧条了。
不能狂吻着过去的伤迹,
流点基督之泪,
一切强暴的袭来,
羞涩地张不起两臂——
只一双未死的脚儿,
不自主地拖着拖着,
一步一步地……。
任暖日当空,
或凄风咽泣,
虽天地之寥廓,
几曾给我
以晨曦的浅笑
与黄昏的叹息?
我愿倾一杯绯红的浓酒,
在我剖开了的胸膛里,
我惨伤,
我狂醉,
在昏迷错乱中,
有了亲爱的友,
也有了仇恨的敌。
或身穿百衲之衣,
朝则沿门乞食,
夜则蜷卧于母亲荒冢之侧,
如忆起在母亲怀抱里的故事时,
就紧抱着冷月下的枯草而涰泣。
一九二八年,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