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追生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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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何惧之有

“少庄主,请看!”钱万代转身一指,云断三人循着所指方向定睛一看,借着几盏灯笼摇曳的灯光,几行斗大的血字赫然入目……

白云山庄

一统中原

天意所归

顺昌逆亡!

那饱满的血渍条条挂到地上,浓厚到仿佛刚刚写上,那写字之人又仿佛怀着刻骨的仇恨……

云断瞳孔收紧,冷冷的望着这几个字不语,但心中暗想:“每次都是一模一样的标语,与我白云山庄有深仇大恨的小人到底是谁?……”

“如此敢做不敢当,岂是英雄所为!”内堂大堂主安落山含沙射影的冷声道。

“暗剑伤人!又岂是英雄所为?”白虎想到今晚与肥三激斗时差点被安所伤,忍不住反讥道。

“你!……”安落山顿觉理亏。

“好了!别为小事吵!”钱万代自是袒护自己人。

这白虎一听,心中更气,暗剑杀了我便是小事,人家杀了你五人便是大事,你们五只猪还抵不上我一只虎呢!

满脸的怒气云断早已瞧见,但争吵解决不了事情,略一沉吟,只能歉然道:“钱帮主,这里的情况尔等已瞧得清清楚楚,请遮布吧,不要再打搅故人的长眠了……唉……”

一声叹息真诚而伤感,众人闻言皆陷入深深的感伤。

“去……”二堂主霍都对身后弟子轻语几句手一挥,几名弟子转身离去很快便折回,每人手里一条白色的长布,分别帮屋外的大堂主和屋里的四位堂主的尸身给遮盖了起来。

这时一阵冷风从屋外灌了进来,风的猛力陡然掀开了躺在桌上的尸体的白布,鲜红的血迹割开的喉咙,尸体睁着眼诡异的笑着,仿佛正贪婪的望着刚给他盖好布还来不及转身的那位弟子,那弟子突然像被勾了魂似的,两眼发白,脸色发青,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活活吓死了。

这是要借尸还魂么,青龙白虎冷眼旁观。

“苍天呐!……这是死不瞑目啊!……”钱万代悲痛的大呼道,三位堂主亦是眼里写满了悲痛和恨意。

云断沉默的上前正欲将白布盖好,“你别动!”钱万代冷冷的看向他,“不要猫哭耗子……”

青龙心中甚怒,大声道:“什么意思?你别以为我们怕你!……”

“青龙!”云断打断了他,轻叹口气道:“其实钱帮主也知道,这些事一定不是白云山庄干的……”

“谁说一定不是你们干的?”肥三又开始冲动了。

“哼!……你们是没干,白云山庄是没这些娘们,可不代表你们不会花钱雇别人干?”钱万代冷冷道,人一旦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即使是帮主,也可能胡思乱想。

“花钱雇别人干?呵呵,这一贯是长乐帮的高尚作风啊,我们甘拜下风!”白虎讥嘲道。

钱万代脸不红心不跳,“据说这些年来,我们长乐帮也一直被各派兄弟所不齿,前几回,云盟主为武林搞了几件事,咱长乐帮不愿参与,听说云盟主也一直记挂在心?……”边说边恨恨的盯着云断。

云断摇摇头,朗声道:“朗朗乾坤,我白云山庄一向行的正坐得直!我父亲何等心胸,怎会记挂这些鸡毛小事!”

“就是!”青龙白虎齐声应和。

“何况白云山庄一直是名门正派之表率,更与各门各派没有任何深仇大恨,二十多年来我爹为维护武林大局鞠躬尽瘁,如今年岁渐大,身心俱疲,一直期盼早日卸下这盟主之位,隐居世外颐养天年是他老人家最大的渴望,三个月后,他便可金盆洗手了,如此关键之期,我们怎会无端惹事?而我即将角逐新盟主之位,好的名声对我亦是至关重要,这几个月来若说白云山庄频频惹事,试问谁会相信?唉……”云断心中莫名悲伤,“早知如此,我云断宁可不参加这次武林大会!”

见他说的在情在理,钱万代若一口咬定也确实理亏,再加上长乐帮在江湖上暗有淫帮之恶名,今日自家兄弟如此死法,传出去绝对是笑柄,所以此事长乐帮并不想广为人知,而马上通告替罪羊白云山庄火速前来对质。

钱万代沉默的把玩着指上的宝戒,思索片刻后冷笑着道:“哼!你未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总没错吧?!这几个月来,我听闻每件命案皆与你白云山庄有关,即便非你们亲手所杀,谁都猜到人家就是冲你们而来!但连累的偏是我们这些无辜的旁人!我希望你们白云山庄能在这三个月内找出真凶!以慰我长乐帮五位堂主和其他冤死之人的在天之灵!否则!。。呵呵,别怪我们到时武林大会上不给你们面子!”

说完,钱万代和三位堂主八道目光如刀般射向云断,恨不得在他身上挖出八块肉来。

“三个月?谁能承诺与你?也许三天,也许三年,我们自当会尽全力,凡事无愧于心便是。”云断心中自语,当即字字铿然道:“白云山庄一定会竭尽全力,让真相早日大白天下!”

“事已至此,请钱帮主节哀……我们不便多留,就此告辞!”云断抱拳一拱。

“不送!”钱万代头侧向一旁冷冷道。

正当此时,一名灰衣弟子匆匆跑来,神情惶恐的低声道:“帮主!那个孟侍卫回来了!……”边在帮主耳畔低语边紧张的望着云断三人。

闻言,钱万代突然转向云断喝到:“你们等等!”

“又怎么了?”青龙白虎心中甚是不耐烦,但看到少庄主停下了步子也就随之一起等在原地,三人望着钱万代。

钱万代双手负于身后,怒气冲冲的大声道:“把人都给我抬进来!”

话刚落,只见过堂那边众弟子七手八脚的抬了四个人进来,准确的说,是三个死人、一个活人,那活人也已半死不活,背上血肉模糊,一条腿好像也折了。

四个担架放在练武场地上后,身旁弟子将那半死不活的汉子扶坐了起来。

“这不是?!”白虎吐口而出,云断和青龙亦惊讶的看向那人,这不正是先前在狗头郊与白虎厮杀的那个黑皮肤弟子吗!看来这四人还正是长乐帮弟子?于是再看向其余的三个担架,却见那三具尸体竟个个面目全非,脸上全是血,像被人一掌击爆了脸,但看那模糊的面相和身型,依稀便是那小胡子、瘦高个和那名壮实弟子,只是此时却已死得如此凄惨。

“他!就是他!就是他!”这个半死不活的孟侍卫似乎才看见云断三人,马上变得异常激动,凄厉的大叫道:“帮主!!就是他们杀了我们三个兄弟……您一定要为我们讨个公道啊!呜呜……”竟悲痛的哭出声来。

“怎么个回事?……你给我好好说!……”钱万代恼怒的脸都有点扭曲变形。

孟侍卫竭力的收起哭声,又悲又恨的道:“今晚,安堂主安排我们四人去接这姓云的三人。”

“是我派他们去!”安落山沉声应道。

“于是我们好心找了三辆上好的马车,因此略微迟到了一两刻钟,谁知这姓云的三人满肚子的不爽,对我们恶言相向,一路上说了我们长乐帮很多的坏话!”

“什么?!”青龙白虎几乎同时大喊,怒目瞪向这满口胡诌的孟侍卫,正欲破口大骂,云断虎臂一抬道:“听他说!”似乎很想听听他到底将整件事胡编成什么样。

“我们四人一直忍着,但士可杀不可辱,他们竟越说越离谱,说我们五位堂主死的活该,平日里都什么作风,这是报应!帮主您听听,我们能受得了么!”

这钱万代此时已脸色发青,非常非常的青。

看帮主还未发作,这孟侍卫继续凄惨哭诉:“他们还说怎么死得这么少,还有几个该死的还没死!”一边偷偷的瞄着三位堂主,果然三位堂主的脸色已是绿的绿、红的红,肥三的握刀柄的手已在发抖。

云断却是直听得哭笑不得,无奈的对着天空摇摇头。

“我们听到这话,便想起昨日惨死的五位对我们恩重如山的堂主!心下当场决定豁出去了!哪怕事后帮主、安堂主要治我们的罪,要砍了我们的头,我们也要做!”

“我们把这姓云的三人拉到狗头郊,乘他们不备,暗算他们,想与他们玉石俱焚,孰料我们是以卵击石啊……”说道这儿,姓孟的痛心疾首的捶打起自己的胸膛。

“没想到他们武功如此之高,我们没一会便反遭他们毒手!为了救我,胡侍卫帮我挡了一刀,我滑下了乱石沟,背上被石片划得体无完肤,还摔断了一条腿,幸得沟下杂草堆多,又是夜色,总算捡了一条命,可我躲在草堆里却听着上面三个兄弟接连被杀,还听到那姓云大骂‘长乐帮从上到下尽是卑鄙小人,你们是死有余辜,我要让你们没脸见人!’然后听到三声拳击,估计三人当场被打爆了脸!……帮主啊,我们四个是死有余辜啊,我们只想为长乐帮尽一点力却遭此羞辱,我也没脸活下去了,您一刀杀了我吧!……呜呜呜……”又是一阵痛哭。

钱万代此时脸色不止青,已是青中透黑了。不止眼角跳,连嘴角也在拼命的跳,似乎在极力克制心头的愤怒,战火一触即发。

“一派胡言!”

“人在做天在看,姓孟的你会不得好死!”

青龙白虎同样忍无可忍。

云断终于开口:“钱帮主,有些事本不需解释,愈解释愈像掩饰,我只说一句‘这三人不是我们杀的!’”

“姓云的!我们相信自己人!不会相信你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肥三又率先开口了。

云断不恼不怒,“有些事,三个月后自会随着这些迷案水落石出的,各位皆是武林德高望重之辈,自是不妨再等等,我等先行告辞!”神色冷峻坚毅,拱手转身。

“想走!”肥三已拔刀出鞘,安落山和霍都亦双手一紧。

“让他们走!”钱万代闭上了眼,咬牙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