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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禅伯变阉奴 (2)

第十二卷  禅伯变阉奴 (2)

杨仆头衔新粤峤,桓公手植故江潭。

疲于兵事不堪七,宥以国恩何止三?

多愧知交相问讯,心如再熟有春蚕。

因怜后福必先灾,不遣星文圻上台。

天女弓衣防寇至,真人药裹作医来。

焉知岭表丰碑立,已兆黔中大府开。

君自迁乔吾入谷,修翎相习莫相猜。

此间氛□总难消,干羽空传格有苗。

蚁贼频窥惟恃险,鹅军骤胜不知骄。

陈师稍看鱼龙戏,树帜多逢草木妖。

至竟勋名谁藉手,汉家终倚霍嫖姚。

使者自去,木兰曰:“ 区公之书,尚不知吾已在营中也瞽然吾虽在,于事何益?途中见两女徒赴大营,想早晚危矣,当炼玄武神救之。”老道士曰:“玄武神所领元绪子弟,蹒跚不利于行,若刚上人化金刚禅为七十二钻,则皆死矣。不能挫其毫末,且将以妒能戕贼之说,蛊惑斛斯,曲反在我也。”木兰曰:“投鼠而器不坏,挥斤而鼻不伤,非老师而孰能之?” 甘君曰:“斛斯侯以书来,遂有赚副参而摄二姬之事,吾尚疑焉。”木兰曰:“刚上人尝受术于堧哑喻,以淫其女弟子,为堧所呵逐,此事点金道人言之,吾早在营,必谏阻副参夫妇之行矣。”老道士曰:“闻之吾师云:‘人有所嗜,必有所制。’吾师销一世之兵,吾独不能销一人之兵乎?”召木兰至前,授一小盒曰:“以付大女徒谢娘。” 木兰拜而行,隐身入斛斯帐,见侯方与明化醇奕,化醇曰:“侯得不毛之地,坏却万里长城矣。” 斛斯侯曰:“虽然美目之盼,君失其四也。”左右进曰:“此局殊可不完。上人方与二姬谈禅,请相诣。” 侯与化醇携手入,见刚上人趺坐禅榻,埰儿魔妗皆侍。

侯与化醇列坐其侧,上人问曰:“汝等心上有虮虱二,孰与扪之而与我食之?” 侯答曰:“ 虱求食于心者,我将使我心食之。” 化醇答曰:“ 扪之在师,食之在畜。”埰儿曰:“我自扪之,是僧是虱。” 魔妗曰:“ 师自求食而不能扪之,虱得以食师之心矣。” 上人又问曰:“ 两虱不育,请大众承其祧。” 埰儿曰:“ 还叩僧心贼心,何为不与虱延一脉?”化醇曰:“两虱皆牡,待吾心死,嫁与牡者育之。”魔妗曰:“两虱皆牝,请大师为之尝粪,何谓无嗣?”侯曰:“虱一牝一牡而不肯交,乞和尚说法。” 上人喝曰:“是心皆愚,是虱皆智。

智能食愚,虱能食心。食虱之智,其铁师乎?”众问曰:“ 铁师何形?” 答曰:“ 秃顶而圆身。”问:“何色?”答曰:“紫气而砑光。”问:“何解脱?”答曰:“竖生而横死。”侯曰:“老子犹龙,仲子若蚓,铁师之号,独上人当之矣。” 刚上人大笑,下坐复谈军中事。化醇曰:“昔时山中所发,元著超超,今此之云,殊出次乘。”上人曰:“ 贬道从军,玄之不能也。况又玄乎?” 侯请曰:“黑苗以瘴疠为祸,几丧我全军,上人何以教之?行天讨而伸士气也。”上人曰:“凡现神通者,多不自名,传之其人,如心之使发。今之夜,祗以明故人夫妇,授小符□,擒戮黑苗,如治虮虱耳。”

侯从之,为设法坛,戒军士谨严,勿擅入视。初更,化醇与二姬,沐浴立坛下听指示。上人登坛布罡而咒,忽现楼阁如仙舍,置化醇于阁下,而二姬各居一楼。木兰径入埰儿楼中,附耳语曰:“ 吾汝师也,汝将有厄,速以手来接吾盒。刚上人来犯,即开盒自有策应。” 埰儿大惊,摸索接其盒。木兰自隐身出,坐帐外伺之。是时化醇殊闷,闻上人唤,漫应之而不得其出户。魔妗闻呼下楼,则刚上人已将乘埰儿矣。埰儿闻有气息如麝,有足音如凫,潜开盒,觉一物飞出,如攫婴儿去者,楼阁俱不见,夫妇仍在坛下。天明不见刚上人,众卒旁搜之,则在老兵卧所,持其断其而呻,殆为盒中物所割者。斛斯闻而大骇,以问化醇,对曰:“其幻楼阁也,将甘心于谢氏婢也。彼不受污者,神人以盒授之,而得此,异哉所闻也。侯考刚上人平日行,则苗男女切近者,俱无完体焉。”遣人逐之曰:“上人年且老,不足以当阉奴,心不净者,身已净矣。盍去之名山,与铁师同化?”刚上人挥涕言曰:“刘元海以雀儿残我,我头未断,当碎躯以复此 仇 也。” 言 讫,携 穷 裤 走 入 壁 中。斛 斯 谓 化 醇 曰:“宰割秃厮者,即生我之刘王也。竟安在哉!”

木兰入见侯,告以老道士所授术。侯向空顶礼老道士,谓木兰曰:“前者甘君遣常越来,以员小将婚姻酌可否,吾问之刚和尚,彼以为必不可行。反彼之见,必可行矣。其与甘君计,密示小将,观衅而动,黄苗女不妨笃伉俪也。” 谢化醇及二姬,令与木兰返,且曰:“寄语甘君,无忘邬郁归告之言。破红苗救张许耳。” 遂辞去。木兰谓化醇曰:“ 副参自以矩儿弟婚事归报甘君,吾自赴张许营相助,不待将令,多辗转矣。”木兰去。化醇以二姬归,见甘君,将叩谢老道士。甘君蹙然曰:“昨夜,吾梦老师来别云:刚上人已入南蛮,献谗于故滇王庄尫,以鬼兵下戈船,入唫,江助红苗,其势将不可敌,吾往迎战,所谓出其不意也。遂别去。旦而失老师所在,副参夫妇,将于何申谢乎?” 化醇又以木兰赴张许营,并斛斯侯许婚之说告。

甘君使常越沙明,仍赴黄苗中,告杜进士以矩儿就婚意。越明出,旋各牵一人至,曰是男女猓二人,自投大营,云为乐王子所擒,赴营请死者。越明自赴黄苗,甘君曰:“正参犹未救还耶?请知古镜之。”知古曰:“ 负而飞行,为刚上人所指,仍缚去正参。乐王子徒步归耳。” 甘君曰:“老师梦中言,刚上人已至南蛮,安得又在途中,截夺正参也?” 知古曰:“ 夫有隐身术者,必能显神瞽有指地术者,必能分体。是一是二,亦万亦千。为幻想,非真源也。彼遭阉而不死,乃分其身为二体矣。老师之梦,与吾之镜,率由幻得真,无庸疑虑。” 甘君叹曰:“吾乃知邪正之极处,俱不易穷。” 且讯二猓,命牵入。男猓名者狨,女猓名矣狸。诘之曰:“ 汝猓以何邪法,摄司马正参谋?” 矣狸曰:“ 某变为石卧庭中,彼坐吾背,即负而起也。彼见为石,吾自入耳。

先汝国中小将窃彼以逃,某变绿发鬼以阴示之,乃夺汝参谋返。昨者小将又至,某将弄法,小将吐一手攫某,即引藤蔓自缚焉。同者狨投汝营也。”甘君诘曰:“污吾玛大师神镜,亦即汝猓耶?” 者狨曰:“ 是夜,与矣狸偕萑蛮数人,入汝营中。见一舍光明,将窃取宝物。入之,惟见镜旁一人卧,呼气魇其人,取镜自照,忽下体奇痒。就镜前搔之,镜全晦,遂弃之走。汝家小将,即擒矣狸,某亦露下体厌之,小将吐一丝幔障吾目,亦不觉自缚也。”甘君诧曰:“此两猓皆具阴阳乎?”遣卒士验之而信。甘君曰:“汝猓尚能变庭石耶,变绿发鬼耶?” 二猓言曰:“试同变之。”由是其缚自解,各就地转为两石臼。又风起,变两鬼为赤白发,随地复现男女身。甘君曰:“是怪猓,不宜请命于斛斯侯。彼中无道术人戮之也。” 知古曰:“ 恐刀剑猝不能伤也,以吾镜诛之而可。” 取镜叩背,咒初遍。二猓狂叫,其身若尘埃□去。

忽犷儿入,抚掌曰:“快哉镜乎?惜不持照刚和尚,使彼夺正参以归。” 甘君曰: “ 老师又隐去,正参何日生还耶。”犷儿曰:“刚上人将以获正参功,自媒于噩青气,令彼两人有鱼水之雅,以刚恶济猓凶,我军中直无胜策,请与玛师偕,吾自得以变化行反间耳。” 甘君乞知古携镜与之行,至唫,江边,知古觅渔艇匿其迹,犷儿变男猓入寨中,闻群猓语曰:“前夜劫张许营者,为一女将擒去十三人,今早遁归矣。大王征求师相,有刚上人擒获汉参军,愿居左右,大王悦,命宫中张宴,以客馔,不以僧斋,亦寨中新气象也。”犷儿杂诸小猓入内,侍酒筵。传刚上人至,噩降阶迎入,坐论军务,欢若平生。噩曰:“张许营中,时为我兵掠,昨被擒多人,虽以术逃归,然亦挫折矣。闻其用女将也,上人其前知乎?” 刚答曰:“即汉廷所封天女,东海龙女郦仲离也。在师中名木兰。

” 噩曰:“ 然则吾亦知之,是尝伏谷中以地雷败我师者,上人无能为役欤?” 刚切齿曰:“彼之于吾,仇不可解,诚假大王之威,雪一劫之辱,吾安得便好休也?”噩曰:“何仇何辱,吾不足以知之。” 刚蹙容曰:“ 本体之不全,灵根之已擣,在周为巷伯,在汉为史公,能不悲乎?行自愧矣。” 噩笑而怜之曰:“ 愿陈洗腆之情,为上人浇块垒也。” 遂入宴燔炙,俱过常珍,羹汤亦尝异味。刚餍饫既多,庄严渐失。既而歌惟杂剧,兴甚藏钩。噩遣猓童之佼,跪进一卮。刚还引满,为大王寿。噩饮先醉,词益多,举巨□属刚尽之。刚亦醉。噩曰:“上人所擒司马季孙,吾勿杀也,须遣说甘鼎,易还吾故夫人。” 刚曰:“大王夫人之美誉,布于幽明,而不获奉大王以终身,洵有情而无望者也。吾请以小术摄之归,俾吾王大快于心耳。”噩大喜,复拍案叫曰:“吾将以猓艳数人,为上人荐寝,试观罗什之吞针。惜乎此道沦亡,媾将何及矣。” 刚曰:“吾已有不坏之身,断无常亏之性,呼吸而还具体,摩挲亦返元神也。始虽自有而无,终亦以损为益。” 噩自捋其须,神色稍动曰:“ 明当封拜上人,为吾夫妇一合其镜。”刚曰:“易易,惟索还宫酒食耳。”大噱而罢饮。

是夕,犷儿变刚上人之形,入噩宫中,调其所幸之苗婢。婢却之,又入噩寝室,见噩方醉而不能动,两苗妃为之按摩。犷儿故作□□声。噩朦胧见之,笑曰:“上人来窥形色,得毋顾影自怜耶?” 两苗妃皆赧赧。犷儿答曰:“ 吾醉后神游,偶来王宫,非食指动也。” 忽不见。其明日苗婢以诉,噩曰:“ 始窥我,乃无害。吾以为仙佛出神,试凡目者。乃狎侮群婢,则道心荡矣。宜为人所宫哉。” 嗣后不复封拜,亦罕与谈兵。犷儿伺季孙,乃闭置于刚之右舍,不食已三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