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晴天旅行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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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九(上) (1)

第 25 章 九(上) (1)

仔细地把额前的头发固定住,知乔用手指轻轻抚摸刚换过纱布和药水的伤口,她刚洗了澡,刚过去的两个整天在山里徒步的经历让她精疲力竭,她想要好好睡一觉——在酒店的席梦思床上。

“能……请你帮个忙吗?”她打开浴室门,看着周衍,他正坐在书桌前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

“?”他回过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这让她感到窘迫,但她还是一鼓作气地提出请求:“能不能……帮我洗头?”

“……”

“我怕碰到伤口,”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尴尬,“你知道,仰着洗头对我来说有点难……”

他还是没有说话,于是她决定放弃这个请求。

“让我把椅子搬进来。”周衍一边说着一边挤进了浴室。

他请她坐下,头靠在洗手池边缘,然后有些迟疑地开始用他细长的手指梳理她额前的头发。

“……对不起。”知乔垂着眼睛,没有看他。

“为什么跟我道歉?”周衍打开水龙头,测试水温。

“因为我似乎……总是在给你添麻烦。”

“不,”他扯了扯嘴角,“你救了我。如果不是因为救我,你也不会受伤。”

她还想说什么,但是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她又决定闭嘴,也许保持安静才是此时此刻她最该做的事。

周衍把水沾上她的头发,尽量避开伤口,然后关上水龙头,倒了一些洗发精在掌心,轻轻地按摩起来。他的手指温柔而有力,抚过她头皮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她忽然发现自己有些意乱情迷。为了把自己从这种“困境”中解救出来,她决定试着打破沉默:

“你洗头的功夫似乎很专业。”

“没错,我就是个‘专业人士’。”

她笑了:“这么说你真的是天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甚至还包括洗头?”

“为什么我觉得你这是在讽刺我?”

“‘天才’是一种赞扬和恭维。”

“真的吗?”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根本不相信。

“真的。”她假装虔诚地回答。

周衍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她几秒钟,然后打开水龙头,说:

“你这个小滑头。”

她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觉得脸颊滚烫,因为他说话的语气竟有点……宠溺的意思。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他一眼,他似乎并不在意,而是认真地用湿毛巾洗去她头上的肥皂泡沫。

“还有两天……就要结束了。”过了一会儿,知乔说。

“嗯。”

“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他没等她说完,就作了回答。

“?”

“我想过很多种可能,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只要一空下来就会想,可是最后我决定不去想它。因为很多时候,我们无法控制结果,不可能每一件事都变成你想要的结果,当这个结果来临的时候,我们能做的只是接受。”

她耳边充斥着水流的声音,那像是一种掩护,在这道掩护下,他们得以平静地表达自己。

“当然,”他继续道,“接受并不等于什么也不做地等待,如果你已经尽了全力,那么即使是失败,你也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因为世界不是被你、我、或者其他人所主宰。”

“那么是被谁?”

“……被命运。”

周衍关上水龙头,从墙角的架子上取下一条干净的毛巾,覆在她头上,他推着她直起身子,然后又用这条毛巾帮她擦干发梢上的水珠。

“我自己来吧,谢谢。”她忽然有点无法接受他的这种……亲密。尽管在内心深处,她对他的感情从没变过,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她潜意识里反而想要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周衍迟疑地松开手,用洗手巾擦干手指,然后走了出去。

知乔站在镜子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开始用电吹风吹干头发。这项工程持续了足有十五分钟那么久,当然,每一分每一秒她都没有浪费,完完全全地花在了胡思乱想上面。

再迟钝、再不敢相信,她也看得出……对于谢易果,周衍在吃醋。

可是她不太敢去深思究竟为了什么。她害怕的是,当深思熟虑之后发现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男人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在作怪,那么……也许她会更受伤害。

没错,她说过喜欢他、爱上了他,并且他一定看得出来,她愿意为他做很多事。当那多事的石块掉下来快要砸到他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出于本能的反应是替他挡过一劫,这是女人的一种本能。

也许他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像他说的,他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爱他的事实,所以,尽管他并不爱她,可是当有人表现得跟她过从甚密的时候,他站了起来——不为别的,只是一种捍卫自己“领地”的本能。

从古至今,这都是男人的本能。

她不知道这究竟是她的猜想还是事实,她也不愿意知道。可是当周衍毫不犹豫地把谢易果摔出去的时候,她觉得高兴,尽管也带着一些些迟疑。这也许是他第一件为她——而不是为她的父亲——所做的事。

“早点睡吧,”周衍说,“明天还要早起。”

他合上笔记本电脑,从桌上拿起烟盒以及打火机,向房门走去。

“你去哪里?”

“我去……抽支烟。然后就回来。”

她点点头。除此之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周衍打开门,走了出去。知乔看着缓缓合上的房门,心里有一种无力的彷徨。越是了解他,就越觉得自己无法了解他。就好像,如果某一件事必须经过解释才会懂,那么这就意味着即使解释了也不一定会懂。

她靠在浴室的门框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天呐,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她决定不再去想,关上灯,打开电视机,爬上自己的床,钻进被窝,然后准备睡觉。

也许是太累了的关系,她很快睡着了,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关门的声音,她告诉自己那应该是周衍回来了。于是她翻了个身,让自己飘荡在云层之间……

“你……没事吧。”第二天上午出发去机场的时候,知乔看着谢易果脸上的淤青,颇有些抱歉地说。

“嗯……没事。”这位老兄似乎也很尴尬,“对不起,我昨天有点……激动地过头了。”

“哦,”她对他微笑,“难免的,你们得到了最后那个进入决赛的席位呢,而且我听说你们淘汰了贴条的人——那对科学家夫妇。”

“嗯,我们很幸运,不过……”他顿了顿,似乎很不好意思,“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如果没有你的鼓励,我们恐怕赢不了。”

她觉得心里很温暖:“别这么说,是你们应得的。”

“谢谢。”他真心地说。

“不客气。”

谢易果抬了抬手臂,像是想要做什么动作,但也许顾虑到什么,最后还是放弃了。

悉尼机场离市中心非常近,从酒店出发,开车二十几分钟就能到达。参加决赛的三队选手今天上午将要搭乘国内航班飞往以蔚蓝海岸以及金色沙滩著称的昆士兰州。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是由74个岛屿组成的“降灵群岛”(Whitsunday Islands)中最大的汉密尔顿(Hamilton Island)岛,那也是“世界最佳工作”大堡礁护岛人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