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奇幻万世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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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鼎

冰砚听得众人议论,却也不介意,对广陵道:“动手罢。”广陵微微稽首,道:“得罪!”说着左手掌心旋出一刀,只见这刀刀身一面刻青龙,一面雕朱雀,刀身厚重,刀锋略钝,显得与常刀不同。紫微不由点头道:“大夏龙雀!与湛泸泰阿齐名的大夏龙雀,这刀千年未曾出世,想不到今天有缘得见。”听紫微说得慎重,冰砚暗自留神,广陵神色平静,那刀轻轻飞起,悬在广陵头顶,刀光莹然,倒如同悬了一弯明月。

广陵突然伸出左手,轻轻一挥,五根指甲倏突变长变细,有如五根铜丝,右手五根指甲也略略长长,在那细丝般的指甲上轻拨缓弹,顿时响起一阵琴音来。这琴音清脆委婉,有如百鸟齐聚,一时莺声燕语,令人心醉。旁人也还罢了,这琴音每响一声,冰砚都觉得心头一阵恍惚,顿时警惕起来,原来这楚广陵专习幻术,与万象功走的一个路子,不同的是广陵是以声音惑人。琴音响起,龙雀刀也随音乐缓缓旋转起舞,倒似一个粗犷汉子,大舞干戚。

冰砚凝聚功力,缓缓道:“班门弄斧。”说着随了那音乐之声缓缓起舞,起舞之际,天色渐渐昏黄,少顷,天空飘下绵绵稠雨,淅淅娑娑之声,如秋风萧萧,似秋雨潇潇,冰砚在风雨之中轻舞襟袖,身形飘拂,翩翩之状,有如惊鸿,婉转之形,又似游龙,容色艳于秋菊,风骨茂于春松;绵绵之,恰似轻云之蔽月,飘飘之,正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蓉出渌波;起舞之际,天地之间顿时绵蛮而起一股清愁,那清愁,仿佛月宫嫦娥清幽,又仿佛玉女银河守候,众人瞧来,冰砚渐渐化成了一朵落红,在风雨之间飘摇,蓦然众人都生出一股伤感,只觉得那悠悠琴音仿佛就是那秋风秋雨,强要抹去尘世之间这仅有的一点红,不由都甚是恼怒。

广陵弹奏不久,见冰砚起舞,心神激荡,只得将双目紧紧合住,全神弹琴,只是眼睛虽闭上,那****的样貌却老是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心头压迫之感渐强,手中的章法渐乱,忍不住要随冰砚的神色更弦换调,心中大是焦躁,以心神感应龙雀,却觉龙雀正被一股剑气压制,既无法攻敌,又无法自保,却是纯钧早已经飞出,正和龙雀缠斗。因冰砚的万象功的压制,龙雀无法发挥神威,在风雨之外飞旋,却砍不进这风雨之中。

广陵心中发急,若再这般下去,必输无疑,聚气凝神,轻念法咒。冰砚舞动之时,慢慢向他逼近,已经接近他琴音**的边缘,却猛见广陵肩头耸动,头脑微晃,那脑子竟然一分为三,瞬时三个头颅又各自长成,那肩头也自生出手来,果然化成了三头六臂。左头一出,便嗤笑道:“小鬼,怎么,打不过了,要我帮忙了。”广陵道:“少废话,行功!”左头嘀咕道:“行了,吃饭的时候也不见你叫我,这打架的事情倒惦记着我!”右头嘴巴一撇,喝道:“我还没睡醒呢,你们俩吵死了!”广陵咬紧压根,喉咙里发声道:“动手!”

左头嘀咕两声,侧头瞟了一眼冰砚,立时双手乱舞,笑道:“这么美丽的仙子,人家会让我们动手吗?”右头轻蔑的道:“少作梦了。老大叫你动手,是打架,不是上下其手!美丽的仙子!仙子会看上你!”左头“啊”了一声,道:“不,我下不了手。”广陵额头青筋暴跳,忍不住头望左一甩,“砰”一声撞在左头之上,左头赶紧道:“动手,动手。老三,你先。”右头嘀咕两声,双手结个法印,喝道:“玉清,月照之术!”有法印结界召唤,龙雀一声虎啸,旋飞而上,卷出一片湛然刀光,刀光“呼”一声削破冰砚的风雨结界,飞削而来,那刀光卷得均匀,仿佛一片月光照来,正有一番拢梅笼沙的况味;只是真正的月光叫人迷醉,刀光化来的月光却催魂动魄,叫人心悸。左头“哇”一声叫,道:“这么狠的招数你用来对付这么美丽的仙子!真过分!”说着嘴巴一嘟,结个法印,道:“玄元,暴雨梨花之术!”

话音落时,只见天空飘下的细雨顿时变成暴雨,那雨滴在空中尚是雨滴,离地不远便化成了冰针,一根根“叮叮”作响,右头哼了一声,道:“你这招难道就很多情吗?”冰砚给吓一跳,身子一晃,化成一道青烟,那冰针穿身而过,却没伤了分毫。冰砚身子倒掠,飞出暴雨梨花结界,纯钧飞出,硬接龙雀一击,纯钧无道法扶持,“铛”一声响,被撞飞上天,龙雀余势不消,追飞而至,冰砚无奈,唤出承影,叱道:“万象,巨灵之术!”话音落时,承影幻成一金甲大神,高数丈,如同一座小山,双手握一开山大斧,正是巨灵神的化身;龙雀飞至,巨灵一声大吼,斧头辟出,“砰”一声撞击,金星四射,龙雀“呼”一声响,倒飞而去,右头急忙念咒召唤,却拉不回来,龙雀飞出百来丈,才缓缓飞回。

右头惊道:“好强的道法!”左头“呸”一声,道:“是你没用!”说着,双手结印,叱道:“玄元,离火之术!”话音落时,天空顿时一暗,顷刻之间,数百点火光从天而降,细细看去,却是一块块燃烧着的巨石从天砸来,每一块巨石砸下,八卦台都微微震动,那巨石砸下,一撞即碎,巨石之中猛然窜出一条怪蛇,蛇身有翼,乃是肉翅,肉翅之上,生有无数尖刃,尾部生有倒钩。右头咋舌道:“不被你这石头砸死也要被你的蛇咬死。你这是什么心肠,太歹毒了!”左头笑道:“无毒不丈夫嘛。”右头骂道:“你少臭美,人家哪只眼睛看得上你要你作丈夫!”广陵喝道:“别吵!”右头嘀咕两声,召回龙雀,结印道:“玉清,开山道!”龙雀顿时一声虎咆,跃然而起,刀身放出耀目金光,迎头辟斩而来,似有万夫不挡之威,沉香力辟华山,想来也不过如此。广陵微微一笑,重又抚琴,五弦又动,一弦动之,数弦相随,弦弦相扣,其声急促,有如鬼哭,凄厉刺耳,旁人也罢了,冰砚只觉琴声一响,一颗心便不由自主的随声而动,心律不齐,如在舟中,舟在风暴之中,舟不能自主,人更不能自己。

东方靥忍不住笑道:“想不到这孩子用功如此,小小年纪,有此**,实属不易。”洞玄本想辩驳几句,但瞧广陵这道法,却开不了口,只是暗暗为冰砚捏一把冷汗。冰砚冷笑道:“万象**,统御万象,区区小道,能奈我何!”说着拔地而起,捏指成诀,喝道:“万象,胡臣镇移**!”法诀起出,广陵召唤巨石的那块乌云瞬时凝结,聚而成山,众人一愣,那乌山轰然落下,那火蛇刚刚拍翼飞起,顿时给乌山落下压住,大夏龙雀同时飞到辟下,“轰”一声巨响,乌山被辟为两半,承影纯钧瞬时飞出,双剑合击,龙雀不敌,给压制飞回,冰砚身形飞旋而上,顿在空中,双掌合十,闭目默念道:“万象,灵犀之术!”众人却听不见他的念词,不知道他施展的是何等道法。

只见他念诵一毕,便盘腿坐在空中,身侧幻出无数白梅,将他团团围住,白梅其洁如云,晃眼看去,不知道是雪似梅花,还是梅花似雪。再看广陵,却见广陵蓦然之间,三头不住摇晃,瞬时三头合一,六臂消退四臂,恢复常形,整个人却呆呆的坐在了地上,双目茫然而前视,众人皆不知其故,面面相觑,不知道冰砚施展了何等道法。不过弹指之间,只见广陵突然掩面而泣,泪水零落,嚎叫道:“不,不要再逼我了。”东方靥忍不住放声喝道:“广陵!”广陵顿时抬头,一脸惊悚,望了望空中的冰砚,神色黯然,道:“师叔道法,冠绝无双。弟子不自量力,萤火妄想同皓月争辉,甚是惭愧。师叔手下留情。弟子感激不尽。”众人尽皆茫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为什么只瞬时之间,广陵便败了,还败得如此莫名其妙。

冰砚飞身而下,赵墨忍不住过来问道:“你最后用的是什么法术?”冰砚笑道:“万象功啊。”赵墨道:“什么意思?”冰砚偏了偏头,道:“万象功里的灵犀道法。我召唤的是他内心的恐惧;不过我修行不够,我也不知道到底他看到的是什么幻象。要是能看到就好了,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这样害怕。”说着一吐舌头,道:“不过,这个法术很残忍的,施法虽是一瞬间,中了这个术法的人,却停在那个瞬间,一弹指的时间,于他而言,说不定是十年,是百年,都有可能。那就看施法之人的功力了。我**不够,看不到他被送进了什么幻象,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停了多久。”

昆仑数人也过来扶住广陵,问道:“你怎么了?”一问之下,广陵顿时变色,摇头道:“我不想再回想。”原来冰砚法术结界一出,广陵便顿觉天地一暗,自己回到了寿春,回到了汉水,回到了西楚世家,家中烛光如豆,父亲神色黯淡,病卧不起,以父亲的修行,是百病不能靠身的,可是父亲还是病了,病得很重,双眼已经深深凹陷,目光呆滞,见了广陵,才略有神色,只是紧紧的抓住广陵的手,颤声道:“替我杀了她,替我杀了她!”

广陵又惊又诧,手脚发软,父亲似乎急怒攻心,道行渐消,头发一点一点花白,皮肤一点一点松弛,且一丝一丝的生出皱纹,生出老人斑,牙齿慢慢脱落,双唇慢慢干瘪,犹自不停的说道:“替我杀了她,替我杀了她!”广陵忍不住道:“阿爹,她是谁?”父亲顿时双目闪过一抹冷光,道:“她是谁?你说她是谁?她陪我清修了三百年,却骗了我三百年,她是谁?你说她是谁?她跟人跑了,丢下我跑了,败德坏行,无贞不洁,替我杀了她,杀了她,你说,她是谁?”广陵惊诧莫名,颤声道:“不,不,娘亲不会的。”说话之时,却觉父亲的手越握越紧,父亲的眼睛却慢慢烂了,皮肤一块一块如同被蚁虫撕咬,渐渐破烂,渐渐发出恶臭,却依旧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不放,时光似乎永无尽头,总停在这一刻,父亲的骸骨依旧叫着:“杀了她,替我杀了她!”广陵忍不住放声大叫:“不,不要再逼我了!”却突然听见东方靥的一声暴喝,人立时清醒,背心一阵阵发凉,龙雀黯淡无光,横在脚边,似乎感同身受;一道剑影悬在头顶,抬头看来,却瞧不见剑。广陵再蠢,也回过了神,嘶哑着声音认输罢了。

冰砚微微一笑,对昆仑弟子道:“还有人要一战吗?”连唤三声,无有应者,东方靥面上无光,对紫微干笑道:“这位世侄是哪位师兄门下,道法如此了得?却不知道道号。”紫微道:“这是劣徒,姓程,名冰砚;他虽是我的门下,却一直在我师弟灵虚处修习学道。”东方靥点头道:“原来是灵虚师兄教出来的高徒。今日盛会,怎么倒不见灵虚师兄?”紫微道:“他向来爱静,非棋盟书会不至,难得请到。”东方靥讪笑两声,慕容轩一旁道:“今日比试,峨眉的左世侄和程世侄技冠盛会,无出右者,我昆仑弟子,竟然没有可以并称瑜亮的。”紫微摇头道:“师兄过誉了。兰亭广陵,都是青年才俊,想来我峨眉之中,也鲜有敌手。”慕容轩嘿嘿一笑,道:“才俊倒罢了,虽是输了,但败在程世侄手中,虽败犹荣。咱们约定十人比试,贵派出三人,而我派已出七,双十不成,倒成了个单,这也就罢了。既然程世侄技压群真,我看这剩下的三场也就不用比了。这余下的法器,就当是给程世侄的见面礼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