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奇幻万世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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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魂

不等田文再次变身,梁道临陡然一声怒吼,他这吼声十分怪诞,尖利刺耳,却又觉得高亢雄浑,似乎危崖猿啼,又似乎寒天乌号;直叫得众人耳根酸软。那田文、田夫人听得这叫声,却齐齐心头一震,骨骼都忍不住“礊礊”作响;田夫人悚然望向梁道临,脸色十分阴沉,对田文道:“是峨嵋山的炼魂结界。这个道士开了炼魂结界,他已经没把你我当人,当作作孽的鬼怪来对付了。”说话间,只见梁道临身侧数十丈范围之内,渐渐变得阴森起来。

天虽依旧是那天,却显得异样阴沉森冷,四周的空气之中有一股无形的萧杀、肃穆之气充塞,这气息令人窒息,不由自主的陷入惊慌、恐惧之中。地面却似乎开了无数的小孔,孔缝之中缓缓腾起淡淡的影来,这影似乎烟,却又比烟更轻浮,比烟更透彻;这暗影腾起,地面的绿草渐渐干枯,且被那暗影染成了墨黑之色;四周的高大乔木也渐渐干涸萎缩,其树叶在暗影蒸腾之下,渐渐凋零,树叶纷然飘摇,萧萧落下,那树叶脱落之际尚还翠绿,飘落之中,尚未落地,便已经化得焦干枯黑;一时间漫天都是这样的黑叶飞旋。

田文脸色十分难看,飞出青金镜,正待变身,田夫人却将手一伸,将他拦住,冷笑道:“你斗不过他们。去把小道士都杀了。这两个老头子让我来对付。”说话间单手打个响指,喝道:“起来!”地面的五兵立时应声而起,“嗖”一声横在她面前,那五兵闪在田夫人面前,黑气竟自行化作了青色,发出莹莹的亮洁光辉。田夫人微微一笑,轻轻抚摸五兵,道:“跟着我家田郎,倒委屈了你这绝世的宝贝。”说着双手勾结,结一“临”字怪印,喝道:“霄景高焕,圆精重照!”

那五兵立时发出一声十分奇特的金铁交鸣之声,交鸣声中,竟化作了一股十分夺目的清气,窜入了田夫人的眉心。田夫人立时一声怪异的尖嚎,身形拔地飞起,“嗖”一声窜向了李元济,她身形闪动之际,其右手便化作了一把巨大的斧头。她行动如风,快如鬼魅,众人耳中还残留她那尖嚎,人却已经到了李元济面前,那斧头猛然辟下,带起的惊风生硬尖利,似乎能刺穿耳膜。李元济化身的鬼卒身形矮小,反映却敏捷无比,身子“嗖”一下闪开;他快,田夫人更快,他这一闪,田夫人的斧头因力大惯性过大,转弯不易,其左手却瞬时横辟了过来。她这左手甫一动作,便已经化成了一把吴钩。吴钩一出,寒光已经照到了李元济胸口;李元济吃了一吓,立时将三尖戟一横,竖在胸口,只听“铛”一声响,三尖戟立时脱手;这吴钩贯胸之力竟有如泰山压顶,势不可挡。李元济力道不济,拿捏不稳,三尖戟给吴钩扫得飞了出去,冲上了天。

田夫人冷哼一声,喝道:“丑东西,受死!”喝叱之中斧头已经掉过头来,砍向李元济的脖子;间不容发之际,梁道临飞身欺近,铁牌“啪”一声瞧在田夫人手腕,孰料田夫人瞧来是弱不禁风,其身子竟如铜铁一般,那铁牌猛击在她手腕之上,浑如无事,反倒是梁道临的铁牌,竟被拍得反折了过来,几乎对折。不过田夫人这一辟之势,终究被梁道临一撞略偏得一偏,幸得这一偏,李元济“呼”一声弹出一道黯影箭,弹在那斧头之上,斧头虽未弹飞,反挫之力却将李元济弹出十来丈。身子飞出,李元济立时双手结印,猛然叱道:“骨矛!”其法印之中,立时“嗖嗖”数声,一连串的弹出十来根巨大的骨矛来。这骨矛形状似乎人的胫骨,却长了数倍,且其前端磨得锐利光滑,其锋芒不可小视。

田夫人被梁道临一撞,失了准头,倒也不气恼,其左手的吴钩立时挥起,梁道临眼疾手快,“铛”一声铁牌回护,两相撞击,田夫人竟退了丈余,不由得大是惊讶,这梁道临变为鬼卒,其力道竟一大至此,较之自己五兵附体,不遑多让。田夫人这一稍退,李元济的骨矛立时飞到,一矛率先飞到,田夫人猝不及防,给一矛扎在胸口,众人齐齐一声欢呼,孰料那骨矛一撞在她身上,却听“喀”一声响,竟碎成了齑粉,接连十来根骨矛刺来,田夫人全然不放在眼里,以肉身硬接,“噼里啪啦”之声不绝,那骨矛一根根碎裂,散落满地的白骨碎片,田夫人森然道:“就只有这样的手段麽?”

李元济冷笑一声,道:“不要得意。这骨矛虽不能射杀你,但骨矛之功,并不在刺杀,而是震骨。你每中一根骨矛,就中了一道我们峨嵋的骨锁。你行走天下,见多识广,难道不知道我们峨嵋一样有睥睨天下的鬼道玄功麽?哼,你一个区区方士,竟敢目中无人,难道就不知道我们峨嵋的术法,号称‘玄都上品’吗?天下虽大,能冠名上品的,除我峨嵋,还有他人吗?”田夫人阴森森一笑,道:“好,就看你的骨锁,能不能锁我的妖骨。”她回话之际,梁道临已经再次一声怒吼,拔地飞起,铁牌仿佛开山的巨斧,猛然自高贯落,田夫人眉头微蹙,巨斧瞬时化作一根龙头巨拐,“嗖”一下横挡,“铛”一声撞击,火花四溅,田夫人立时脚下一沉,半截身子立时入土。她适才一直飞在空中,倒不觉得,此刻双足沾地,立时只觉地面竟然有如烧红的铁锅,烫得钻心,低头一看,地面阴冷黑暗,并不见火,陡然想起这梁道临开了炼魂结界,地面乃是殇魂之所,她乃是活魂死尸,一碰到地面,就会被炙烤。

剧痛之下,立时双手神兵化为手掌,狠狠在地面一拍,“嗖”一声拔出地面,她人窜出地面,地下却有一股黑烟追着她窜了出来,紧紧贴在她腿上,直烤得她双腿裙衫狠狠化作黑灰飘落,露出一对长腿来。她这腿不露出来尚好,一露出来,直吓得众人目瞪口呆。她那一对长腿,想来曾经是一对美艳绝伦的玉腿;可而今那白净的肌肤之上,竟有一块块或黄或乌的大斑,大斑之上,尚有青灰色的霉菌,有些大斑已经腐烂,腐烂处残筋烂肉,惨不忍睹。那炼魂结界的黑烟附着在她腿上,烧在肌肤之上,因有五兵附体,倒不至于烧毁,却给炙烤得绯红,仿佛烧红的铁块,瞧来甚是可怖。

梁道临瞧得真切,冷哼一声,道:“难怪你急着换肉身,连尸斑都长出来了。”田夫人大是恚怒,骂道:“你这泼皮道士,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你会结界,难道我就不会?”说话间单手一挥,田文身上的青金镜立时飞出,田夫人双手结印,叱道:“独节应神,丹心潜会!”喝叱声中,青金镜“啪”一声碎裂,碎片跌落地面,瞬时消失。四周的空间,却陡然间有了重影;即使是人,一样有了重影。

一结出这鬼镜映像,田文“嗖”一声飞起,其掌心陡然飞出一枚龟壳。那龟壳背上的文脉,一如八卦,其龟壳内侧,星罗棋布,暗合玄天刚印;且壳身之上,毫光毕现,一瞧就是道门至宝。他飞身而起,直扑凌万壑,喝道:“妖女,出言不逊,拿你的命来。”凌万壑跳脚骂道:“你这妖道。你那恶鬼样的老婆才是个妖女。”喝骂之中,青霜电也似的飞出,捏指成诀,叱道:“鹰眼,破!”瞬息间青霜带出青凛凛的霜风,斩向田文。凌万壑道法不深,这鹰眼术法力道不强,准头却非同小可,伤人与否虽说未必,却决无砍不中之理;孰料凌万壑这一剑斩出,那田文既不抵挡,又不闪躲,只见青霜斩在了田文身上,那田文却全无受损,反倒猛然逼近,一干峨嵋弟子大惊,齐齐出剑,孰料众多仙剑都是穿体而过,竟然伤不了那田文分毫,田文电也似的到得凌万壑身前,一脚踢了过来。

凌万壑吃一堑,长一智,早些时候吃了两回亏,反应快了不少,立时避开田文的大脚,闪向一边,孰料身子才动,却觉一股风声迎头踢到,眼前却明明一无所有,惊愕之中,脑门“砰”一声响,给踢个正着,立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咚”一声自天摔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众人莫名其妙,那田文明明一脚踢空,全然不解凌万壑如何昏倒。一旁的杜临潼陡然醒悟,双手结印,叱道:“万象,天开眼!”顷刻众人头顶之上生出一团金光,金光照处,万物现形,那重影立时消匿,众人这才瞧见,原来那田文竟是一团镜光;田文的真身却化作了一团黑影蜷在镜光之旁;晏溶溶道:“是那个青金镜化的结界作怪。”临潼眉头一皱,道:“不怕,斩了他!”众人齐齐大喝,十数仙剑立时飞出,斩向黑影,田文又惊又诧,竟不料还有人能瞧破从无失手的鬼镜映像;一干仙剑飞来,田文掌中的龟壳立时飞出,陡然放大,只听“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仙剑齐齐折回,那龟壳纹丝未坏,韩夔讶然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样了得?”晏溶溶道:“是龟历。坚如磐石,硬似金铁,要破它。可不容易。”

岳韬一旁瞧得明白,飞身回来,道:“这妖道道法甚高,咱们和他斗法,难以取胜。不如以静制动。还可立于不败之地。”说着头顶便化出明烛,众人心领神会,齐齐飞出神烛,盘踞围拢,众口一词,念道:“兹有光明,以照暗黑;兹有光明,长我善念,护我灵台;兹有光明,灭彼恶念,破彼恶法!”立时众人头顶放出金色光辉来,将众人齐齐护住。田文冷笑一声,道:“一群蠢货。”

这边众弟子与田文交手,田夫人却也没有闲下,她开出鬼镜结界,立时万物模糊,梁道临再次逼近她身侧,铁牌挥击,她虚张声势,幻影作出猛力格挡之势,梁道临果然中计,一击击空。一着落空,梁道临立时暗叫不妙,心思虽快,手脚却赶不及,追悔之中,胸口立时“砰”一下挨了田夫人狠狠一击。她这手臂化作龙头巨拐,一击之力,足可开碑裂石,梁道临立时脱线风筝一般给弹飞而起,李元济瞧得骇然,双手结印,速念法咒:“鬼缚术!”立时天空阴霾,四面皆传来鬼哭之声,田夫人眉头微微颦蹙,只见数道鬼魅自天窜下,号哭之际,奔涌飞窜。

这鬼魅视物,不以肉眼,乃是以灵性辨别,那镜像自然迷惑不了鬼魅,几个魅影立时扑向真身。李元济瞧得鬼魅奔赴之方位,立时结印,放出十来道黯影箭来。梁道临被一击击飞,只觉胸口剧痛,行气通经,立觉不畅,显是肋骨已断。然他化身鬼卒,这鬼卒身高体重,最是经打,他虽受了重伤,却也并没有一击而溃,飞出十来丈,便稳住身形,眼见李元济发现了真身,不敢稍待,立时一声怒吼,手握铁牌,倒飞回来。他身形巨大,行动之际有如铁塔倾轧,十分吓人。

田夫人似是不防鬼魅居然能识破她的镜像。她向来以鬼术伤敌,哪里料得对手也会以鬼术反制,乃是前所未有之事,惊愕之中,被鬼魅缚个正着,立时黯影箭如影随形,瞬时射到,只听“噗噗”数声,那田夫人肉身竟被黯影箭射出十来个窟窿来。一旁的田文吓得目瞪口呆,失声惊叫。梁道临手下无情,人一飞至,铁牌猛击,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那田夫人自镜像之中跌落,“砰”一声撞在地上。地上的炼魂阴影立时卷起,将她缠住。梁道临哈哈大笑,道:“宵小之术,不过……”孰料话音未完,胸口猛然一窒,一股巨力毫无前兆猛然击来,顿时“呼”一声给击出十来丈,“哇”的喷出一口鲜血,鬼卒之术立时破灭,化回元身。李元济惊骇莫名,猛听秦道一一声惊呼:“小心头上!”立时闪身躲避,却闪得迟了,一股巨力辟在肩头,“啪”一声击碎他的鬼卒化身,真身“砰”一声撞飞,一身骨架几乎散裂;愕然望去,却见地上那田夫人在炼魂结界的阴影焚炼之中,已经化回原型,却是一团奇怪的不住扭曲的似乎干胶的东西。扭头回望,适才立身之所,昂然站立窈窕的田夫人,她身附有五兵,右手手臂化成龙头巨拐,适才击中自己肩头的,赫然就是那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