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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风俗传说(3)

拜干亲的仪式是在干亲家家里举行的。干子女一方要由其父母带领着自己当事的子女,带着礼品去拜访干亲家。一般所带的礼物有用面蒸的寿桃和送给干爹妈的衣料,还有香火一类的供品等。仪式是在干亲家的家神佛阁里举行的。干子女要长跪于神主桌子之下,由干爹用一份火纸在干儿子或者干女儿头上空缭绕着,一边向家神通说,自己已经收认了一门干亲,请祖先保佑他(或她)长命百岁,荣华富贵。然后干子女向家神磕头,还要向干爹妈磕头。干爹妈要向干子女赠送镇邪物。镇邪物有两种,一种是项锁,一种是狗毛项圈。项锁是用金叶或银叶打制的锁形饰物,链挂在脖颈上的。狗毛项圈则是红布里絮了狗毛,挽结而成的布项圈。这作为镇邪物的项锁或者项圈,要由干爹妈亲自佩戴在干子女脖颈上的。从此,两家就开始了频繁的往来和亲密的关系,有时其亲密程度超过了血亲关系。因为这除了除灾救难的切身利益之外,按照风俗习惯,每逢节日是必须要去给干爹妈磕头的。比如,要拜年,干爹妈早早预备了压岁钱;拜元宵,干爹妈早早预备了红灯笼;拜端午,干爹妈早早预备了香袋子。而这一切都不是闲情逸致,而是关系到干子女健康长寿的大计,能不去郑重其事地对待吗?

拜干亲也是要许愿心的。事先要在自己家神面前许了愿心,才好行事。拜干亲也分两种,一种是拜一姓干亲,就是只拜一家干亲;一种是拜三姓干亲,就是要拜三家不同姓氏的干亲。这三姓干亲就是要找三家干爹妈,是一件很费神的事情,得一家一家地去拜才成。

拜干亲是有点费神,可是选择权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撞干亲按说是不怎么费神的,可是拜谁不拜谁就由不得自己,完全是靠天地神灵的抉择了。而且,这选择的对象碰上什么是什么,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牲畜,也可以是树木石头。一旦撞上这被撞的对象就是干亲家,只有认可的份儿,绝对无反悔的道理。

撞干亲若是撞上了人,就要一如拜干亲的规程行事,没有什么变通的余地。撞干亲可以带上娃娃,也可以不带娃娃,但必须带上一个锅盔。不管撞上了什么人,都要把锅盔赠送对方。对方不管是谁都不可推辞,要无条件地接受。接受的标志就是收下赠送的锅盔,并解下自己腰上的裤带绳,回赠对方。然后再作其他礼节。

若是撞上了人以外的其他东西,只能是当场拜认。如果是一头牛,就要赶快找到牛的主人,说明来意,主人是不会拒绝的,就把供品给牛吃,还要给牛头上挂红,还要管牛叫干爹妈。当然,主人也可以替牛做一些过场讲究的。如果是一块石头,就要在石头前献上供品,自己点燃了火纸,在娃娃头上缭绕一下,叫上一声干爹妈,磕上一个响头,算是关系的确立。不过从此以后,这牛这石头就正式成为孩子的干爹妈了,每次见面还得表现出恭敬状,决不可怠慢了的。据说当年有一个娃娃撞了一头大牛为自己的干爹,他就经常跟着这头大牛叫干爹,还不容许使役,闹得家人不知所措。

而这个拜了三姓干亲的孩子,就要改个小名叫作“三姓保”。而民间歌谣中也就有了两句戏谑的歌词:“三姓保,球球扎上满街跑。”这不是顺口的韵词,而是有实际意义的:这三姓保因为干亲的保佑,健康成长,并且雄壮威猛。

讲述:姚杨氏 采录:许学诚

注释:

①变狗:当地把婴幼儿生病叫作变狗,可能是为了回避“病”的不吉利。

②苦纳:当地方言,意思是难言的苦衷。

打海子

打海子是流行在康乐乡,也就是现在大河镇的一种求雨方式。

打海子求雨仪式的规模宏大,参加的人数至少也要有二三百,而且参加者还必须是一色的身强力壮的男性青年,大家必须骑着高头大马,手持农具铁锨来到西海子边上,举行这项仪式。

打海子之前,乡约农官们就会聚集在乡政府对面的牛王宫里开会,商议打海子求雨的事宜。仪式举行的具体时日是通过占卜确定的。

到了举行求雨仪式的这一天,全乡家家户户的青壮年男人,都早早把自己的高头大马刷洗得干净整洁,鞍鞯笼头收拾得有条不紊,自己也收拾得干净利落,还格外鼓足了精神头儿,跃跃欲试等待出发。北乡是由东西排列的多个自然村落组成的,仪式中所要打的西海子在其乡的西头,于是,打海子的队伍就只能从其乡最东头那个叫作大河沿的自然村出发。一个自然村是一个编制单位,有十多人二十人,大概像是军队的一个班,个个骑着高头大马,并且每人手持一把明光闪亮的铁锨,俨然威风凛凛的骑兵。按照方向顺序,第一个自然村的队伍出发一路向西走来,第二个自然村,第三个自然村……陆续加入其中,尽管其队伍在不断壮大,但队列仍然是两路纵队,显得漫长而庞大。及至乡政府所在的旧户村时,队伍不仅庞大,而且人和马的情绪也渐渐地高涨起来,人喊马叫,像是在酝酿一次冲锋。而到了临近西海子边上的西户村时,整个队伍就会在一声呼唤中发起冲锋,向西海子蜂拥而去。好像是西海子里有什么十恶不赦的顽敌急需他们去征服似的。

到了西海子边上,人下马,马脱鞍。就地杀羊作为祭品,供奉在临时搭起的祭坛上。被特意请来做法事的和尚或者道士,念上一篇经,所有参与仪式的人都要跪下来,向着海子三叩九拜。这时候,海子里好像有一位主持耕云布雨的龙王,会在人们的祈求中喜降甘霖。

接下来,祈求的大军在法师的指点下,呼啦啦地站起身来,手持铁锨向海子边上冲来。原来这海子中间有一条长长的沙洲,当地称为海带。海带的端头有一处豁口,将沙洲两边的水域连通起来,所谓的打海子就是人们用铁锨铲起泥土,扔到沙洲的连通处,将豁口堵住。说是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求雨的目的。参加打海子的都是使用铁锨的高手,一团团的泥沙,从铁锨头上飞出去,就像一个飞腾的乌鸦群,向十多米远的豁口飞去,落下时立刻激起一片水花,十分壮观。这时候,这西海子好像是潜藏着一个制造干旱的罪魁祸首,必置之死地而后快。

沙洲的豁口被堵住后,求雨仪式也就宣告结束。据传说,这打海子的求雨方式十分灵验,有时刚刚打毕,大雨就会应时而下。接下来的常常是回家路上的赛马活动,每个人,每匹马都是必须参与的赛手。又是在一声吆喝中,群马争奔,人头攒动,那阵势比来时的冲锋还要激烈。而往往这个时候,大雨倾盆而降,就会使本来激烈的群情火上添油,以致大家在马上互相拉扯厮打,连落马也毫不在乎。

讲述:许泰儒 采录:许学诚

杨爷泉取水

杨爷泉取水,是巴里坤城求雨的一种仪式。

杨爷泉取水的求雨仪式是极其隆重又独具特色的宗教活动,这项仪式必须在镇西汉城西南郊的龙王庙里举行,而且一般都是由官方组织,群众参与,由和尚、道士或者巫师主持的。

在确定要举行求雨仪式之后,县府的衙役就告示全县,并鸣锣沿街宣告,城里乡外要断屠三天,即在求雨之前和求雨之后尚未行雨期间不得杀生,不得吃荤。并且立即动员通街百姓打扫街道和院落。主要街道上挂起书有“油然作风,沛然降雨”的横幅标语。家家户户门首都要设一香案,供奉用黄表制作的牌位,上书“九江八河龙君之神位”,除了一天三番的上香叩拜,还要在案上贡献一个盛有清水的木桶,水里插一根杨柳枝条。叩拜中,年老的佛教信徒会模仿观音菩萨的风采,以杨柳枝条蘸水祭奠龙君。

接下来的程序是文童求雨。也就是组织起城里的学生、读书人和尚未启蒙的儿童,轮流去龙王庙进香叩拜乞求。叩拜者在进庙前必须斋戒沐浴,进庙时必须除去帽子头巾和鞋袜,以表赤诚恳切。

如此这般的文童求拜倘不济事,就只好实行武将祈求了。这种武将祈求的方式当地人称作杨爷泉取水。杨爷泉在龙王庙西南五公里一个名叫黑沟的山沟里的崖畔上,泉眼呈月牙形,荫蔽在丛林的草木之中,时有清水潜溢其中。据说这个泉眼就是当年杨四将军用箭镞凿出,并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求雨的仪仗队赶到这里,来汲取这个泉里的水。

据说求雨的队伍是清一色的男人组成,绝对不让女人介入。其组成人员无非是政府官员、社会名流、地方绅士,还有和尚、道士、巫师等宗教人士。但一名背水瓶的童男子却是必不可少的。仪仗队伍在和尚高僧或道士的引领下,大家相跟着步行半个时辰,来到杨爷泉边。杨爷泉边的祭奠仪式一定是很有特色的,可惜参与者均已作古,不得采访而详尽叙述,只能述其概要了。现在只知道的是在祭奠叩拜之后,要将一个小口瓷瓶投入水中,任其漂游流转;其目的是要它自动注满清水,却万不可人为,亦不可焦躁,只能虔诚地在祈祷跪拜中恭候。等那瓷瓶注满了泉水,立刻如获至宝,将瓷瓶捞出,以红布封瓶口,以红绳扎瓶颈,才以宝瓶倒悬挂童男颈背,凯旋回庙。这一回打头引领仪仗的不是和尚道士,而是这颈背悬挂宝瓶的英俊童男了。取得了杨爷泉的水就意味着求雨的成功,仪仗成员兴高采烈自不待言,大家踏了鼓乐,一路下山,飞快地回到龙王庙,以进行后续的仪式。

一直等待在龙王庙内迎接圣水的巫师,见圣水一到立刻俨然以杨四将军的替身自居,早剥光了衣服,赤条条地跳入庙内的烟柳池中,喑恶叱咤,翻江倒海地折腾上一阵,才上得岸来,抡起亚麻编织的鞭子,噼噼啪啪地在庙院内狂抽一阵,才庄重地接过圣水瓶,贡献在龙案之上。

至于这样的武将求雨是否一定成功,不得而知。所知道的是求雨成功,喜降甘霖之后,庙里肯定会唱大戏,热闹几日的。

至于杨爷泉取水求雨仪式中的杨爷,民间传说没有提供他的名字,可能因为他排行老四,被叫作杨四将军。而他的事迹和这仪式的来历却有一点说头。说是这杨四将军奉朝廷之命,带兵西征,来到镇西,因为缺水,军队处于干渴之中。他下令就地打井不成,找水不到。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他拉满了自己的硬弓,搭上巨箭,向一石崖上射去。箭镞射进岩石数寸之深,等到士兵用力拔出箭镞,一股清泉便喷涌而出,解救了大军的干渴之急。后来也就形成了这杨爷泉取水以求雨的风俗。

讲述:牛炜哈忠廉张钧 采录:许学诚

镇海碑

镇海碑的传说很生动。

镇海碑是俗名,它的学术名称应该是裴岑纪功碑。在清代雍正年间发现这个碑之前,无论是学术界还是民间,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块碑的。直到岳钟琪带兵来到巴里坤驻军屯田,他的士兵在现在石人子乡耕地的时候,犁铧从泥土中翻出来了一块青色的石头,上边还刻着几行字,以为不是寻常之物,就报告岳钟琪。岳钟琪细细地读完了碑文,不禁心里涌出一阵狂喜,以为自己发现了一个难得的文物珍品,就立刻命令下属将这块碑搬运到自己帅府,供奉在客厅里,每日端详把玩。

原来这碑文记载的是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说是在东汉的时候,蒲类海边的草原上居住着匈奴呼衍王的部落,这个部落头人不肯安分守己,总是喜欢制造事端。于是敦煌太守裴岑奉朝廷的命令,带三千人马来到蒲类海边,经过一场激战,杀死了呼衍王和大小头领,打败了这个部落。因此就找了一块平整的青色石头,将这个历史事件用文字刻画在石头上。裴岑平定呼衍王的事件,史书上没有记载,这个石碑就弥补了一项历史的空缺,它的史学价值是不言而喻的。同时,据说这个石碑还有震慑海子里冷龙的作用。

于是,岳钟琪在巴里坤驻扎几年,要离开的时候,就在汉城北门外的关帝庙里建了一个亭子,将这块裴岑纪功碑搬运过去,供奉在亭子里,这个亭子就有了一个名字叫作“镇海碑亭”。

在民间,人们忽略了这个石碑的历史价值,却夸大了它震慑冷龙的神奇功能。连乾隆时期的大文人纪晓岚也在他的《阅微草堂笔记》中予以记载,说是因为这海子里有冷龙盘踞,镇西地方的天气才这么寒冷;幸亏有这镇海碑将冷龙震慑住了。因此,人们在过年的时候也不敢大放爆竹,为的是害怕惊醒了冷龙。

后来,在风俗的不断演绎中,这镇海碑的功能就越来越多,越来越神奇了。这头一个神奇功能是避火,说是有人做过实验,拿一捆非常易燃的干麦草,堆放在镇海碑附近,点燃了,燃烧起熊熊大火,可是当火势接近石碑的时候,大火便不扑自灭了。这第二个神奇功能是能避风浪,说是有湖南籍的一位将军回老家,坐船过洞庭湖,遇上大风浪,要是平素定会船翻人亡,可是就是因为他揣有镇海碑的拓片而安然无恙。

有了这样神奇而伟大的功能,人们就争相拓印。大量的拓印威胁着石碑的安全。在乾隆年间,有个名叫刘存祥的军官和一个名叫申兆定的书法家对此很担忧,他们就想了个办法,精心仿制了一个木质的镇海碑,其精细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从此就用这个仿碑代替真碑,供人们拓印之需。才使真碑得以免遭磨损之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