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棵适逢新春的老树,开始发芽抽枝,他要把他的枝丫伸向祖国的任何地方,他要看到祖国春色满园的时刻。
1.夕阳红
钱学森一生得到的荣誉和奖章,他根本就记不得有多少,他的儿子永刚和女儿永真,曾指着放在储藏室里成堆的奖牌戏谑父亲:“爸,你都快成奖杯专业户了!”钱学森听到儿女的话,总会眯起他慈祥的双眼:“这些都是过去的,我不需要。”他还适时地教育孩子:“奖杯只代表一个时期的结束,并不代表现在或者未来。”
这位世界著名的科学家从来没因过多的光环而稍有停步,他光润的额头总是闪着饱满的亮光,虽然已近古稀之年,但他书房的灯依旧会亮到深夜,从不懈怠。
钱学森一生酷爱读书看报,每天早晨一起床,他总会习惯地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手边放一杯沏好的热茶,兴味十足地把当天的早报浏览一遍,把各条对他来说比较重要的新闻看一看。晚上呢,则躲在他自己的书房中看那些有学术价值的报道或论文。
他家里每年订的报纸杂志多得可以开一个小报亭了,钱学森总是说:“物质生活要适可而止,而精神生活千万不能适可而止啊。”
走进他的书房,不管是什么人,都会被四壁的书柜所吸引,满满的书把房间变成了圆形,这里除了窗户,再没有一处空闲地方了。
成千上万册的书籍占据了钱学森大量的宝贵时间,他除了白天上班之外,其余时间,全部花费在阅读刊物、书籍上。
钱学森又在向另一个新的科学挑战,他叫它———系统工程。
20世纪60年代的时候,钱学森就开始注意这种技术了,那时候,在他刚刚离开的美国,这种技术已经开始运用。他们把它运用在北极星导弹核潜艇的研制上面,使生产周期缩短了将近三分之一。
美国人称这种技术叫“计划协调技术”。
可惜当时中国的社会环境太恶劣,轰轰烈烈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使他几乎没办法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搞学问。
终于,到了1978年,科学的春天再一次光临祖国大地。那一年,钱学森又一次向科学的高峰发起了挑战。
他每天已不是8小时工作制了,他的一生也从来没有按照过这个规定。他每晚工作到深夜,而每天早上,天还没有亮,他就又翻开了书页。
与此同时,他还要参加各种补习班的授课工作,其中一两个补习班离他的住所比较远。骑自行车要半个多小时,钱学森本来可以用公车接送,但由于当时社会条件比较复杂,公车又太少,他总是把车让给别人,自己就骑着那辆很旧的“飞鸽”牌自行车,穿梭于北京的大街小巷。
早上,他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吃饭,然后就推起他那辆小飞鸽急急忙忙往外赶,有时候,遇上交通堵塞,他会吃力地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等到了教室里,早已是一头一脸的汗了。
钱学森没有休息一下,擦一把汗,就开始了他的课程。
他的这种生活有两年多,在他的教育下,出现了许多品学兼优的学生,这些学生后来就担任起了教学的任务。
钱学森投入地研究他的系统工程,并写下了大量的论文。
他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张色彩鲜艳的“苹果树”。钱学森经常认真地在“苹果树”上描呀,写呀,原来只有几个枝丫的苹果树,被他画得越来越大。
那是钱学森用于研究的“联系图”,他按技术和组织上的各种时序和逻辑分别标在这棵苹果树上,再运用数学方法进行分析、预测,这样,要想知道的东西就会很清晰地在苹果树上呈现出来了。
钱学森的苹果树,不久就引起了研究所里工作人员的注意,他们纷纷拥向钱学森的办公室,争先恐后地看这棵神奇的苹果树,他们评论着,提问着,钱学森笑微微地站在旁边,看着他的学生们,心里有说不出的快慰。
终于,在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他的工程完成了。在部队,他给年轻的战士讲,讲他们的军队系统管理学。战士们笔直地坐着,一行行,一排排。眼睛睁得那么大,耳朵好像都要竖起来了,看着战士们个个威风凛凛,那么专注地听他的课,老人的心里乐开了花。
从部队出来,他又进了工厂,又从工厂到农村,从农村到学校,在他的大力帮助下,许多学校开设了系统工程专业,培养出了一批高质量、高水平的管理干部。
钱学森想用他的系统工程来帮助农民们发家致富。
他先是作工作报告,到处宣传,说他的这种计划是第六次革命。
人们不懂,不懂没关系,他干脆走进了山区。
在农家小院里,钱学森一边帮老百姓讲科学技术,一边向他们打听身边的困难。山区的农民,每家都穷得很,住的是用木头和草搭的小屋,屋里的家具也是木头的,哪里是家具呀,只不过是几块木头拼钉到一起的桌子或床,钱学森看到农民这样穷,更增强了决心。
看到满山的奇石怪草,他想到了种草植树,看到山下的水塘,他想到了养鱼和虾,看到废弃的木头,他想到了种蘑菇。他满脑子的好主意。
他把他的想法讲给老百姓们听,老百姓都高兴坏了,这些主意怎么以前就没想到呢?
在钱学森的带领下,每个家庭都做了一把又大又奇怪的伞,放在每一家的房顶上,人们用它做饭,烧水,方便极了,钱学森叫它太阳灶。有了太阳灶,人们再也不拼命地在山上砍柴了,所有的梗秸、草、树叶全都加工成饲料,拿去喂马、喂驴,这些牲畜的粪又可以去养蚯蚓,蚯蚓再拿去养鱼……这样一环套一环,形成了完美高效的生态环境。
钱学森对自己的设计比较满意,他骄傲地说:“这样的农业前景,不是彻底地解决了环境污染的问题了吗?”
1984年,他提出了沙产业的概念。他又一次运用自己的系统工程技术,提出了利用沙漠的观点。
“事情总是要有个开头嘛。”
他仍然笑微微地说,言语中透着自信。
他总是那样谦虚地笑着,这种笑,注定要伴随他的一生。
2.真正的幸福
1982年,全国优秀科技图书颁奖大会在北京召开,人们都在翘首以待。因为,在这个奖中,有钱学森的著作《工程控制论》。
许多人都想看看这位世界名人,他们激动地等待着。
可是,等读到钱学森的名字时,却迟迟不见钱老的身影!为什么他没有出席?许多人带着疑问失望而归。
此时,钱学森正坐在家中的书房里,安静地在看一本关于培养孩子学习能力的书,他被书中有趣的故事迷住了,他正在研究孩子的教育问题。
当后来有人问他为什么不去领奖时,钱老平静地这样回答:“那本书是宋健同志重新编写的,荣誉应该给他,如果一定要署上我的名字,也只能是‘原著:钱学森’。”
谦虚的钱学森,直到老年也是这样,每次参加集会,他朴素的中山装上除了一枚标着他名字的胸卡外,什么也没有。而他的学生们,却个个戴满了勋章。
1989年8月7日,为了奖励钱学森这样的爱国主义科学家,江泽民主席称他是“爱国主义的典范”、“中国人的骄傲”!
同年,国际理工界授予他小罗克韦尔奖章,“世界级科技与工程名人”称号。
在一次座谈中,有一个人曾问钱学森:
“请问尊敬的钱老,您得到这个国际大奖是否很激动?”
没想到钱学森竟说出了下面的话:“不,我不是特别激动。”接着,他又说:“我的一生中,真正令我激动的事有三个,第一次是在1955年,我被允许回国,当我向我的老师冯·卡门告别时,把手里拿着的两本东西送到老师手里,他翻了翻,很有感慨地跟我说,‘你现在在学术上已经超过了我’。这时我的老师已经74岁了,我一听这句话,激动极了。心想,我这20年的奋斗目标终于实现了,我钱学森在学术上超过了这么一位世界闻名的大师,为中国人争了气!这是我第一次激动。
“第二次是1959年,我加入中国共产党,那天我激动极了,我简直睡不着觉。
“第三次是1991年,中共中央组织部把雷锋、焦裕禄、王进喜、史来贺和钱学森这五个人作为解放40年来在群众中享有崇高威望的共产党员的优秀代表,我是劳动人民的一分子,而且与劳动人民中最先进的分子连在一起,我非常激动。
“我只是沧海一粟,一切功劳属于人民,一切荣誉归于祖国。”
一位外国记者也提问:“请问您如何看待留学生居留国外这一问题?”听到这个问题,钱学森笑了:“你说的是人才外流现象,这个不用怕,现在我们国家还穷,条件不如发达国家,他们回来也发挥不了作用,等将来我们发达了,他们会回来的,我相信!因为他们就是钱学森嘛,钱学森是会回来的嘛!”
这位为祖国奉献了一生的老科学家,即使是在晚年,也依然如同夕阳中最灿烂的那缕晚霞,散发着独具魅力的光和热。虽然岁月的沧桑留在了他宽宽的额头上,但那红红的脸,温和的笑,依然会使人想到他当年的风采。
太阳出来了,新一天就要开始了,我们可敬可爱的主人公———钱学森,又开始了他一天的工作。
“中国航天事业的成就是全国人民支持,4万人辛勤劳动,党和国家领导的结果,我个人不过是适逢其会,做了一点点的事,自己想来也很内疚,因为做得太少了。”
看,我们的钱老是多么的谦虚,他一生都虚怀若谷,不断向更高更远的目标迈进,直至心脏停止跳动。
2009年10月31日,中国人民的伟大儿子钱学森走完了人生之路,但他的科学事业并未完结,更多的年轻学子接过他手中的接力棒,在他的精神感召下,不断攀登科学高峰,使我们的祖国更加繁荣富强。
让我们永远记住这个名字———钱学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