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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结束·开始

“结束了!”天隐修立于九霄之上,心中有些感慨也有些释然,如今已无三界七域,有的只是六界,神、人、魔、仙、妖、鬼,形成一个天道循环,这也是创界王最初的设想。看着六界逐渐平稳,天隐修却感到一阵淡淡的失落,自远古时期便开始的布局,最后又剩下什么呢?付出了那么多,尤其是……

这时,一个白色身影翩然而至,柳叶细眉,眸若清泉,肤似凝脂,青丝垂腰,雪纱飘逸,这是位清丽绝俗的女子,来人正是古月圣地圣女——水灵幽。

水灵幽来到天隐修身前,微微施了下礼,眼神坚定直接道:“虚无界主,我希望您能遵守当初的约定。”语气清然坚决,似乎对眼前这位一界之主没有丝毫的惧意。

天隐修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明了这位来自异世的灵魂,她的傲气从来只为那个人而放下,即使是那个同样来历的‘同类’也不行。

天隐修神色平静:“什么约定?”

水灵幽手一紧,眼中不自觉得带着一丝焦急:“当初你答应过我的,只要“破灭之战”成功,你就会让我见到影的,你要食言么?”

天隐修抬头看向一片虚无,道:“我是答应过你,但……你真得了解染夜离么?”

水灵幽一怔:“你什么意思?”

天隐修盯着水灵幽:“你……知道他的来历么?又能接受他的来历么?”

水灵幽语气有些冷凝:“我认识的是他这个人,与其来历何干?”

“即使他的存在,是由千万生灵的血魂为代价?”水灵幽心神一怔:千万血魂?!!水灵幽自问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在这样的乱世,她的手中自然也沾染了不少鲜血,可是……千万生灵的血魂?到底是怎样的身份,才要以万千生灵的鲜血和灵魂为代价呢?

水灵幽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抬头,道:“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我在乎的……是‘临影’这个人,而不是他‘染夜离’的名字,也不是他的身份。我水灵幽既然已经认定他了,就绝不会放手。”语气坚决而执着,似乎有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持。

天隐修神情若有所思,终于道:“你其实早已见过他了。”水灵幽难有些愕然:“怎么可能?!”

天隐修语气淡漠道:“你没有发现,是因为我拿走他的一样东西。”

水灵幽语气中染上了一抹她自己没有察觉的恐慌:“什么东西?”

“情魄和属于染夜离的记忆。”水灵幽一愣,天隐修继续解释道:“他是创界王制造出来的人偶,而人偶无心,缺少情魄和天魂,所以气息纯粹,也极易被邪秽之气所侵染。也因此,创界王才让他经历人世轮回,让人世间的七情六欲来为他塑造情魄。”

水灵幽神色了然,眸光复杂,道:“他是孤红影。”语气缓慢而又肯定,当年初次见到孤红影时就隐隐觉得似曾相识,可是孤红影的性子太过孤傲冷漠,浑身又透着常人难以接近的冰冷死寂,所以水灵幽对于孤红影的身份有过怀疑,却从未去试探。

天隐修点了点头:“你果然发觉了。”

水灵幽苦笑道:“人偶无心,那么,孤红影眼底的那抹死寂与空洞便很好解释了,不是么?雾隐谷、谷主。”语气讥讽又带着三分怨意。

“你先是以雾隐谷谷主的身份接近影,从而保证了影能够习到《寒影十式》这本上古顶尖功法,这功法本是孤红影所创,影练了它,自然会受到前世记忆的影响,这样一来,转世的染夜离便会本能地排斥人世间的感情。而染夜离生母身体不好,染族长的注意更多的放在家族和各大势力的争夺上……至于他的兄弟姐妹?毕竟是稚子,谁会有那么多的耐心?少了感情的牵绊,孤红影的归来早已成了必然。更何况……韩云天的出现,让一切发展到那种地步!”

水灵幽咬了咬牙,继续道,“但你没有料到我和夜歌的存在,甚至是赫连情、独孤决几人也在你的意料之外,为了让影不受感情而动摇,一心完成创界王的命令,你便插手七域的危机,利用韩云天逼得影不得不做出选择。给了他机会,却又在他抓住机会时,亲手给毁了,你可真是虚伪!至于赫连情的死……只怕他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吧!”

天隐修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的心思果然很灵敏,而且你知道的是时候,而赫连情……他敏锐却多了几分傲气和执着,也知道的不是时候……”至于对于韩云天的存在,天隐修却没有多加理会。

水灵幽脸色苍白,苦涩道:“所以……他形神俱灭,而我,还活着?”

“创界器会自动护主,而他,是星梧印的主人……三界七域外还有很多世界。”听此,水灵幽明白天隐修话中的隐藏的意思,只是却不知该不该庆幸……赫连情和妃墨语可能还活在某个未知的地方……这到底是一个事实,还是个自我安慰呢?

良久,水灵幽才问道:“那么影呢?你打算如何?”

天隐修手中浮出一团白芒,说出的话却让水灵幽的心又悬了起来,“是存在还是泯灭,全在他自己!这是他的情魄,当一切归位之时,如果他依旧是那个无心的人偶的话……我会让他永远消失!”

水灵幽又惊又怒道:“凭什么?!!”

天隐修冷漠道:“六界诞生之初,正是邪秽之气爆发最易的时刻,而无心之灵,最为纯粹,也极易被侵染……以孤红影的力量,一旦堕入邪道,足以毁了新生六界的平衡,我是不会给六界留下任何隐患的。”水灵幽不甘却无力阻止,这是影唯一的机会,赌?还是不赌?

水灵幽的眼中带有一丝恐惧和不安,染夜离那短短数百年的记忆与感情,能敌得过孤红影沉积了千万年的冷漠和空洞么?是泯灭无踪,还是能留下……哪怕只有一丝得痕迹?此时的水灵幽心中如一团乱麻,她不敢拿影的命去赌,但眼前的一切,却没有给她丝毫选择得余地!

创界宫,位立于三界七域之外,除了三界界主与七域域王外,鲜有人知晓它的存在,它是创界王居住之地,也是三界七域之始,即使如今三界七域化成了六界,但对于创界宫却没有丝毫影响。它永远是最为寂缈冰冷的存在,因为传说而遥远,因为未知而畏惧!

映心池,自创界宫出现时便存在,它能倒映出万物生灵心底的一切,任何人在它的面前都无力掩饰,让人不自觉地敬而远之。但如今,在映心池畔却静坐着一个绯色人影……

孤红影目光一直盯着映心池,空寂淡漠的紫眸看不见一丝情绪,精致清美的容颜却不见任何生气,仿若死物一般,或者,他本就是一件无情无欲的死物,毕竟——人偶无心。

破灭之战结束了,但为什么我会觉得缺些什么呢?孤红影有些不解,空寂的眸中罕见地闪过一丝迷茫,低头看向映心池,却发现那池水不再是往日的澄澈见底,池面上涌起了一层薄雾,虽然很淡,却让孤红影眼底的疑惑更重了,脑海中莫名地想起了那个雪纱女子,异世的灵魂气息,清澈而又坚定的心灵,是叫……水灵幽么?

妖域之森、太古战场、冥渊血海,明明可以置之不理的,却还是忍不住出手,为什么会不忍心呢?她和自己有什么关联?难道我失去过什么?孤红影眼神不解,却又带着抹不去的死寂,失去染夜离的一切,注定了他的疑惑得不到答案。

白色的九尾天狐站在不远处看着池畔的身影,心中苦涩而又悲凉,自己是由殿下所救,那千万年的冰冷与空寂,是自己亲眼所见,明明殿下可以不再那么寂寞,但结果却……自己终究什么都做不了!

九天无奈地想到,当初在人域时,自己一眼便认出染夜离的身份,而那样的殿下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有了在乎的人,会开心会难过,会发火也会耍人,灵魂中的空冷不在,染上了人的生气。因为期希不忍,所以不敢相认只是远远躲开,害怕因为自己的接近,会将一切宿命带给他,只是……再次自沉睡中醒来,一切无法挽回,一切回到原点……这是宿命么?